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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門芳菲

第三十章 過往

朱門芳菲 懶惰的小禽獸 3183 2015-06-21 07:52:50

    安銀霍猛的抬起頭,看著方雅歌說道:“家父是個正直的人,十多年來為官清廉,府中的開銷甚至都是母親的嫁妝在支撐,即使這樣,父親也不曾貪過一絲一毫。所以我相信父親絕對不會為了銀子出賣考題!”

  方雅歌聞此皺眉,如此確實(shí)說不通,所謂江山易改,稟性難移,一個人不可能突然間就發(fā)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安大人被抓前后可還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方雅歌問道。

  安銀霍聽了努力回想,說道:“父親在被緝拿前曾上書皇上,稟報(bào)京城學(xué)子之間有私賣考題的現(xiàn)象,只是沒想到等來的卻是禮部尚書的指控,說父親泄題?!?p>  想到當(dāng)日父親被帶走的時候還曾交代他好好照顧母親和妹妹,安銀霍垂下了頭,他辜負(fù)了父親,沒有照顧好她們。

  “那安大人又是如何知道學(xué)子之間有人泄題的事情?”

  “父親身居儀制清吏司郎中,平日里有很多考生上門走動,有的是崇拜父親的學(xué)問風(fēng)采,有些是存了攀附的心思。我記得那天一個生員剛走,父親就把自己關(guān)在書房里一日沒出來,我和母親都十分擔(dān)心。后來我才知道,就是這人告訴父親泄題的事情?!?p>  “你可看清了那人的容貌?如果真的是他透漏的,安大人審判之時為何不見他現(xiàn)身?”既然敢將這樣的大事捅出來,為何事到臨頭卻當(dāng)起了縮頭烏龜。

  安銀霍凄涼一笑,心道,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這人想必是怕了,為了保全自己,不肯出來。

  “安大人難道就不曾透漏這人的名字?既然是能到府上拜訪的,想必應(yīng)該是和安大人相熟的吧?!狈窖鸥杞又鴨柕馈?p>  安銀霍緩了一緩才說:“我也有此疑惑,父親怎么可能會認(rèn)罪?于是我和母親典當(dāng)了家中值錢的物件,買通了大理寺牢房的看守,見了父親一面?!?p>  回憶起當(dāng)時的情景,安銀霍深吸了口氣,又緩緩的吐出來,“父親那時候已經(jīng)遍體鱗傷!看到我和母親只是告訴我們,對方權(quán)勢太大,手段太厲害,讓我們不要想著報(bào)仇的事,盡快遠(yuǎn)走他鄉(xiāng),隱姓埋名的過活……我和母親死活也不肯,父親無奈才告訴了我們事情的經(jīng)過?!?p>  安銀霍說完看了一眼邊上的妹妹,接著說道:“父親被抓沒多久,手下的主事王猛就留書自殺了,書中直指父親脅迫他泄露考題,所以無顏茍活,自殺謝罪。他們?yōu)榱讼莺Ω赣H,還毀了十幾個生員的前途,十幾個人互相為證,都說父親是泄題之人,可謂證據(jù)確鑿了。而父親提到的那個考生,他們也查過,根本就沒有這個人?!?p>  “可即使是這樣,父親也堅(jiān)決不肯承認(rèn)那莫須有的罪名,直到……直到他們拿去了我們母子三人的貼身飾物,以我們的性命相要挾,父親才承認(rèn)了罪名?!?p>  安銀霍一臉的傷心憤恨,原來在父親心中,他們母子三人才是最重要的,甚至重于他最愛惜的名聲!

  “按照你的說法,能有如此權(quán)勢的人并不多。能夠殺害朝廷命官,收買脅迫生員自毀前途,你可知道這幕后之人到底是誰?”方雅歌冷靜的分析,猜測著幕后之人。

  “父親不肯說,他怕我們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險?!卑舶钆d的本意是保住妻子兒女的性命,又怎會將真相告知。

  “你覺得是誰陷害了安大人?”方雅歌繼續(xù)問道,上一世安銀霍成了靳鈺的左膀右臂,而且他也并不恨舅舅,難道是,英王的人?

  安銀霍沉寂了半響,不知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如果告訴了安寧郡主他的仇人是誰,安寧郡主是否還敢收留他們兄妹?如果不說,那么他們是不是會給公主府帶來危險?

  看了一眼方雅歌鎮(zhèn)定的神情,安銀霍決定賭一把,他不能做忘恩負(fù)義之人,郡主既然救了他們,就有權(quán)利知道真相

  “我懷疑加害家父的人是禮部尚書——解靈均!”

  “此次試題泄露應(yīng)該是禮部內(nèi)部人所為,禮部在英王崔齊光的管轄之下。父親經(jīng)常說……”

  安銀霍停頓了一下,看了一眼方雅歌,接著說道:“說皇上雖然登基多年,可是崔齊光扶持簡王之心不死,所以每次科舉才會有那么多北方的學(xué)子中舉。皇上雖能欽點(diǎn)狀元、榜眼、探花,可卻管不住那數(shù)百人的中舉名額,只能看著崔齊光為簡王培養(yǎng)勢力?!?p>  “父親向來忠君愛國,私下里太子少傅龔先生經(jīng)常和父親一起探討學(xué)問,就連太子殿下也曾夸贊父親為賢良之臣,而父親是接替解靈均最有可能的人選。所以我想,一定是解靈均和崔齊光覺得父親對他們產(chǎn)生了威脅,這次春閨泄題就是一個陷阱,為的就是將父親拔除。”

  安銀霍說完又看了一眼方雅歌,這里面有太多的朝廷之事,安寧郡主不一定就知道,可是看著郡主雙眉緊皺的神情,安銀霍覺得也許安寧郡主是知道的。

  這些方雅歌自然是知道的,先皇的長子,當(dāng)時的太子靳釗娶的就是禮部尚書丁茂山的女兒丁鳳蘭,但是后來太子因謀逆被廢逃往了青澤,禮部尚書丁茂山被斬,這才有了解靈均接替禮部尚書的事情。

  在此之后,禮部一直都在崔齊光的控制之下,崔齊光又是簡王靳鐓的親舅舅,所以安銀霍才會說,他的仇人是解靈均,也就是崔齊光和靳鐓。

  過了一會,雅歌才從自己的思維中抽離出來,看著安銀霍說道:“那幾個做了人證的學(xué)員可都是北方人士?”

  “是的,作證的幾個生員全都是北方人,都隸屬簡王靳鐓的封地?!彼运艖岩赡缓蠼忪`均和崔齊光在操控。

  “那十幾人今年的名次如何?”方雅歌再次發(fā)問。

  “他們的名次……名次……不錯,尤其有幾個還是兩榜進(jìn)士,甚至排名十分靠前,這,這不太對……”安銀霍好像突然陷入了迷霧,總覺得什么事情不太對。

  “是的,這不太對!為了陷害你的父親,安排主事王猛留書自殺,并拿你們母子的性命相脅迫,如此足夠了。為何還要浪費(fèi)十幾個名次不錯的生員的前途?就算要找人,也要找那些沒什么能力的生員才是,如此才符合常理?!?p>  方雅歌冷靜的分析著,安銀霍如遭雷擊,方雅歌給紫蘇一個眼神,紫蘇就將安家兄妹扶了起來,坐在了椅子上。

  方雅歌想知道,這里面究竟有沒有靳鈺的手筆。一場春閨泄題案,舅舅和靳鐓都有折損,方雅歌總覺得這件事情并不像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如果這件事情真的是靳鐓做的,簡直就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實(shí)在不怎么劃算。

  過了有一刻鐘的時間安銀霍才猛的回神:“這件事情不對,解靈均沒有這么大的膽子,敢折損這么多的舉人,崔齊光想來也舍不得!”

  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安銀霍猛的站起來說道:“而且學(xué)員們也不是自己跳出來的,是被同科的人舉報(bào)的,我一直以為是他們故意做成這個樣子,才顯得真實(shí),卻原來是也被人算計(jì)了?!?p>  安銀霍想起前因后果,本來只是有兩個生員指證父親,后來又拉拉扯扯攀咬出了十多個人,這些人熬不過大刑才招了。畢竟科舉舞弊最多被格了功名,不至于喪命。

  “我原以為他們是為了做戲做得真實(shí),堵住天下人的嘴,卻原來是啞巴吃黃連,被人算計(jì)了,哈哈,哈哈哈哈……報(bào)應(yīng)!”安銀霍突然覺得十分的解氣,這是他們自作自受。

  “一場泄題案,安大人丟了性命,靳鐓和崔齊光折損了十幾個可用之才,還背上了陷害忠良的名聲,我想這件事情或者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瀾?!狈窖鸥枥潇o的說著,安銀霍也有此猜測。

  方雅歌現(xiàn)在更糊涂了,既然如此,為何安銀霍會憎恨父親?此時的安銀霍應(yīng)該說對舅舅沒有任何不滿,父親是武將,更不可能參與到這件事情中去,到底哪里出了差錯?

  “安大人去了之后,你們?yōu)楹螞]有離開京城?”方雅歌問道。

  安銀霍盯著方雅歌有瞬間的猶豫,這件事情說出來真的好嗎?

  方雅歌知道問題應(yīng)該出在了這里,于是說道:“如果你不把事情全部告訴我,我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幫到你?!?p>  安銀霍看眼前的少女,雖然年紀(jì)尚輕,甚至眉眼間還留著孩童的印跡,可是心思慎密,更是在那么危險的人手中救了自己,安銀霍現(xiàn)在對方雅歌已經(jīng)稱得上信任了。

  一咬牙說道:“我們本來是想遵從父親的吩咐遠(yuǎn)走他鄉(xiāng)的,不為了別的,為了母親和妹妹我也不能死,不然我必定要和那些狗賊拼個魚死網(wǎng)破。”

  “可是父親出事后不久,母親就病倒了,這兩個月病的越來越重,我們手中銀錢用完了,可母親的病耽擱不起。沒有辦法,我就去求那些往日交好的人家,可是他們根本不肯見我?!毕氲侥欠N低三下四求人的滋味,安銀霍全身都彌漫出一股悲傷。

  “無奈之下,我只能去了太子太傅府,想著或許太傅和太子愿意幫助我們母子。我在府外等了一日,可是并沒有見到太傅……回事處的人第二天帶了一個管家來,給了我們母子一些錢財(cái)……于是我們母子在城北租了一處房子住下,只是母親的病情越來越重,前兩天……也,也隨著父親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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