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胡剛是怎么認(rèn)識的?”我又尋了一個話題。
“有一年夜里,我去地里揀紅薯吃......”
“揀?”我捂著嘴呵呵地笑起來。
“真的是揀——白天人家收割過了,還有些埋得深的,零零碎碎的紅薯被落下了,我就找來充饑......”
“噢——原來如此,你接著說吧!”我停止了笑,作出認(rèn)真聽故事的模樣。
“胡剛走過來笑著對我說——看見過你兩三回了,何必吃這些,我家有熱飯,還有酒......”
“他倒是個熱心腸的人!”
牛角人頷首表示同意,又接著說:“......此后就熟識起來了!”
“那時紅姐也在吧?”
“在——飯就是她做的?!?p> “以前看電視劇——狐仙長袖一揮就能變出一桌酒菜,沒想紅姐竟然是自己做飯!”
“各有各的道行吧,本領(lǐng)應(yīng)該也是不盡相同的?!?p> “這個世界太神奇了,很多事我都沒辦法想明白......以前我覺得我們村的仙姑是最神奇的人,現(xiàn)在認(rèn)識你跟胡剛,才是真的顛覆了我的認(rèn)知!”
我心里有很多的問題想問牛角人,比如胡剛和紅姐從人身變成狐身后,他們身上的衣服去哪里了?再從狐身變回人身時,是光著身子的,還是穿著衣服的?他們的障眼法是怎么做到的......
但我不想自己表現(xiàn)得像個纏著大人刨根問底的小孩子,于是就強(qiáng)忍著內(nèi)心的好奇又轉(zhuǎn)換了話題。
“我明天早上就要回BJ了,希望再回來時候,能聽到胡剛已經(jīng)找到當(dāng)年那位姑娘的好消息!”
“非得跟去那么遠(yuǎn)工作嗎?”牛角人輕聲地問道。
“現(xiàn)在沒工作,在讀書......不是不想在家里,我也是迫不得已......”我無奈地答道,藤椅也不搖了。
“為什么?”
“你一直在我家,我什么原因去BJ你猜不到嗎?”
“我只看到你出嫁走了,沒多久又離婚回來了,然后就去BJ了......”
“離婚的女人在娘家實(shí)在待不下去……”
“誰逼你走了嗎?”
“沒有人逼我走,但我覺得大家看我的眼光都帶著歧視,這讓我感覺到壓抑和難受!”
“離婚讓你丟人了?”
“離婚代表這段婚姻的失敗,也是我這個人的失敗——它證明了我這個人是多少的愚蠢,它讓我最后的驕傲都沒了!”
“你最后的驕傲是什么?”牛角人問道。
“就是......比較優(yōu)秀的……”我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直至無聲,心虛起來......
我有什么可驕傲的呢?
來自別人的夸贊嗎——老師經(jīng)常夸我作文寫得好、爺爺夸獎過我字寫得好、鄰居夸我長的漂亮……我拼命抓住這些來自別人的夸贊,它們成了我爬出自卑谷底的救命藤條,又給我穿上了榮耀的彩衣......這就是我最后的驕傲嗎?
而自從我選擇了一門糟糕的婚姻,從好好的姑娘變成一個受人指點(diǎn)的二婚女,這巨大的身份轉(zhuǎn)換、不可逆的失敗,讓積壓在心底并沒有消散的自卑、沮喪死灰復(fù)燃。
我又跌回谷底,那幾聲贊美幻化出的讓我驕傲的彩衣剝落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瞅著遠(yuǎn)處的虛空,心里思緒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