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是歧視上了年紀的女人，我自己也是女人，也有老的那一天——我是站在你們男人的角度來說的——男人都是視覺動物，只喜歡年經(jīng)漂亮的女人......”
“那也不見得吧——紅姐不年經(jīng)不漂亮嗎？”
我一時語塞。
“在年輕漂亮的女人中可以再進行選擇，但在六十多歲的老太太當中，你覺得胡剛還會選擇嗎——也許胡剛思念的只是年輕時的姑娘——等他真切地看到當年青春靚麗的女孩兒已經(jīng)變成白發(fā)蒼蒼的老人……”說到此，我突然停住，心內(nèi)升起一股悲涼——人生苦短，到底是什么激發(fā)了愛情？又是什么維系著愛情？是容貌的吸引？還是脾氣性格的契合？可容貌易老，脾氣性格也不是死物——隨著所見所聞所遇，不斷發(fā)生著變化，若與初見時不一樣了……愛情，不過是盛開過的花、絢爛過的煙火罷了！
我心中想著，表情黯然。
“你在想什么？”
“想他們的愛情——胡剛和姑娘的愛情，紅姐對胡剛的愛情，值不值得如此奔赴?！?p> “只有他們自己能判斷值或不值……紅姐不是已經(jīng)退出了嗎？”
“胡剛真的一點兒也不愛紅姐嗎？”我突然發(fā)問。
牛角人想了想說：“怎么才算愛一個人？”
他真把我問住了。
一個雖然結(jié)過婚但沒有過愛情的人如何能回答這個問題呢——暗戀算不算呢？初中的時候暗戀班上的一個男生，每天上學的動力就是能看見他、能聽見他說話......雖然對這個人并不了解，甚至沒有跟他交談過，但就是無可救藥地喜歡上了！
我沉默不語......
牛角人注視著我，無言地消失了——天又快亮了！
中午，我趁著大家午睡歇息的時候，偷偷跑到了亂葬崗。
我圍著亂葬崗轉(zhuǎn)了兩圈，扒拉著雜草仔細搜尋，就是找不到那狐貍洞——烈日下，陽光刺得我眼睛痛，頭發(fā)像被火烘著了一樣燙......
午夜時分，我又坐在絲瓜架下的破藤椅上，牛角人如期而至——他突然憑空出現(xiàn)在我面前，就像小時候我第一次看見他時一樣。
“你這突然出現(xiàn)的方式，我還是不太適應(yīng)！”我開玩笑地說。
牛角人：“......”
“你為什么不學胡剛四處去走一走，看看外面的世界？”
“太習慣這里了，離不開......”牛角人抬頭接著說，“......看四季更迭，花開花落，夏聽夜雨冬賞白雪，觀人間百態(tài)而不置身其中，這樣的生活讓我內(nèi)心波瀾不驚，感覺輕松安寧……這感覺像是我追尋許久才擁有的?！?p> “嗤——”我實在沒忍住，笑出聲，“分明就是一個退休后的老頭子！”
牛角人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還是一個失憶的老頭子。”
“你可能是遭遇了巨大的變故，精神受到了強烈的刺激后開啟自御模式，把過去的事情都封存了……”
牛角人笑了，我的感官系統(tǒng)又一次受到重創(chuàng)——他變得越來越愛笑了。
“如果真是這樣，我希望有一天能恢復(fù)記憶——痛苦的也好！”
“胡剛呢？白天我去找他的洞，根本就找不到?！?p> “他布置了障眼法……他已經(jīng)離開，去找那個姑娘了。”
我沉吟了一聲，心里為當年的流浪女人感到高興，轉(zhuǎn)念又為紅姐感到惋惜，終究她還是輸了。
愛情，這么瘋狂嗎？或只是一股執(zhí)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