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找導(dǎo)演

　　很快吳天鳴就啪啪打臉了。

　　上映近一個月的西影娛樂片《蜜月的陰謀》市場反饋很差，這事本來并不出乎意料，大家都知道該片的質(zhì)量不好，中影能買幾個拷貝發(fā)行出去，廠里已經(jīng)非常僥幸了。但吳天鳴開了個大會，一下子就讓這部電影撞了槍口。

　　一批人挨了處分，另一批人也岌岌可危。

　　西影的《血濺畫屏》剛做了好劇本和服化道設(shè)計，被吳天鳴喊停斃掉了！

　　所有本配給電影的服飾、道具和置景全被王展從倉庫里拉出來，拿走移交給了李健群修改，搬去給了《狄仁杰斷案傳奇》劇組。

　　做新的是不會做新的，這些都是前些年拍古裝片攢的，有現(xiàn)成的改改能省不少錢。

　　《血濺畫屏》的張導(dǎo)怒氣沖沖去找王展理論。

　　王展很無語：“張導(dǎo)，你這電影劇本質(zhì)量不過關(guān)，連人家電視劇的劇本都不如，頭兒覺得拍出來也是丟臉才決定不拍了，這不怪我啊。”

　　張導(dǎo)一說就火了：“還不怪你？！我跟你無冤無仇，你好端端把晉陽的那個電視劇弄進廠里來干什么？我要拍狄仁杰，他們也拍狄仁杰，他們可是外人?。　?p>　　《血濺畫屏》也是選了《大唐狄公案》中的四漆屏這個案子改的，而電視劇里也有一個是四漆屏，顯然是撞了。

　　王展笑了：“你自個兒不知什么時候攢的劇本，見我剛好給廠里弄來了版權(quán)，就覺得自己這片天經(jīng)地義能拍了？現(xiàn)在流行拍古裝、拍探案，但猴急猴急的，是做不好電影的。不過張導(dǎo)你的嗅覺還是挺敏銳的，和我英雄所見略同，如果這部電影你能靜下心好好做，未嘗不能成為一部成功的娛樂片。你得慶幸還沒開機?！?p>　　王展有所不知的是，吳天鳴見《蜜月的陰謀》一塌糊涂，判斷《血濺畫屏》拍出來也要挨批是正確的，因為這兩部片子明年都會被北平的主管領(lǐng)導(dǎo)批成“差片子”，盡管制作精良，但劇本完全跟不上，拍得生硬、難看、無趣不說，也只能靠暴露的服裝討好觀眾，實在是落了下乘。

　　雖然現(xiàn)在可以影劇并行，但王展可不希望這《血濺畫屏》影響到電視劇的口碑。

　　張導(dǎo)被王展氣得不行，又去找了吳天鳴，吳天鳴忙著黃健新那部被他寄予厚望的《黑炮事件》的修改事宜，哪有心情給他好臉色，碰了一鼻子灰。

　　這一鬧，西影一時間都知道了晉陽人那邊有個特別厲害的女編劇。生生靠電視劇劇本把西影的電影劇本比下去了。

　　一下子，梁風(fēng)也在吳天鳴和老鄭那邊掛上了號。

　　或許也是從來沒那么多人認可她的才華，梁風(fēng)受此鼓舞，居然很快按王展的要求把劇本改出來了。

　　玉珠串、黃金案、斷指記、四漆屏4個案子，中間還有個荷花池被摘了出來，這是一個短篇小案子改的劇情，14集版里有，王展也不愿意讓它成為廢稿，而是略作擴充修改，學(xué)習(xí)日劇sp和英美劇的特別篇，夾在這季里，如此也算方便了海外市場的習(xí)慣。

　　“陳皚歌一幾年時和我提過，《孩子王》花了70萬巨資才拍出來，其中30萬打水漂了的，因為攝影機片門故障導(dǎo)致前38個工作日、114個鏡頭都白費了，全都重拍?！?p>　　這日，王展正在自己屋里安排二王套拍的預(yù)算，他記憶力本來就特好，發(fā)現(xiàn)重生后，上一世的記憶就更加明晰了。

　　 70萬在這個年代，購買力和后世的兩三千萬差不多，《孩子王》的片門事故后，他們實際花了40萬也就艱苦地把電影拍出來了，這可是一兩年后的40萬，相當于現(xiàn)在的30萬多一點。王展便先把一部的預(yù)算定為45萬，兩部就是90萬。加上滇南當?shù)亟o兩部電影的支持，相當給他們省了十幾萬的開銷，他們套拍節(jié)省的費用，也有十幾萬……

　　王展一算，實際上70萬就能很從容地拍出兩部電影了，但他還是申請了兩部一共100萬的資金，就怕片門還會卡。

　　他又把上至主創(chuàng)，下至當?shù)匮輪T的伙食標準都定出來后，蘆韋和黃健新也找上門來喊他去食堂吃飯。

　　“你這定得有點高啊，連給當?shù)匦『⒍汲缘谋仍趶S食堂還好。那里人窮，哪見過這么好的伙食?！碧J韋畢竟在西影食堂做過伙夫，他一眼看了出來。

　　王展笑道：“小孩都是在長身體的時候嘛，我們找他們拍戲，不能又要馬兒跑，又想馬兒不吃草?！?p>　　“這些瑣事一般都是劇務(wù)在當?shù)貦C動安排的，你怎么親自做起了計劃?！碧J韋提醒，“這姑且算你負責(zé)，但你別忘了，閻王易躲，小鬼難纏，帶去斑納的劇務(wù)和廚子都是廠里的正式職工，耍起橫來不配合你，你都拿他們沒辦法?！?p>　　“是啊，為啥廚子都得從廠里帶，”王展心里也挺煩的，這也是這時代鐵飯碗的弊病。

　　“蘆韋你想多了，估計王展也沒這顧慮，現(xiàn)在廠里都傳，頭兒明年初要提干他做制片部副部長，這要當官兒了啊，過兩三年制片部長退休，他不就是部長了嗎？誰敢惹他啊，照他這履歷和年紀，以后指不定就要去北平當主管部門的大領(lǐng)導(dǎo)?！秉S健新調(diào)侃王展，轉(zhuǎn)頭又對王展道，“給你支一招，學(xué)學(xué)我那《黑炮》的劇組，平均年齡不到28歲，保管聽話！”

　　“你才是當了個大領(lǐng)導(dǎo)！”王展笑罵！

　　王展自然沒啥太大的擔憂，他又不是陳皚歌這樣的，暫時借調(diào)過來的“外人”，這些年積攢下來，他在西影還是有一定威信的，不說底下壓根沒人敢造次，他也不會挑這樣的麻煩人物進自己的劇組。

　　三人結(jié)伴去吃晚飯，王展問蘆韋他看完《孩子王》劇本后感受怎樣，又打算如何編《棋王》的劇本。

　　蘆韋倒還真的提出了有用的東西：“太忠于原著，重諷刺和批判，基調(diào)有些冷，細節(jié)少，這就會拍得很悶，如果以常規(guī)的要求看，忽略了深挖很多人性上的東西，畢竟冷暖對比更能直擊人心?！?p>　　“你是指故事太簡單，視角只專注主人公老桿，就會單調(diào)，因為忽略了那些孩子？還有對師生間的情感互動不夠？”

　　這讓王展想到了《放牛班的春天》《死亡詩社》的情感處理方式，的確那會更加平衡，但卻并不是他們想要表達的。

　　“孩子總是代表純真和希望的，越是晦暗的環(huán)境，這一抹亮色就越明顯。但顯然他們沒打算給太多空間去營造這些，所以總會讓人覺得這個故事和我們隔著一層。”

　　王展點點頭：“這方面，或許我們可以通過攝影手段和一些細節(jié)的來補全一點點。但也只能是一點點，點到為止。畢竟我們不是要迎合什么，這就是次純粹的藝術(shù)創(chuàng)作。”

　　陳皚歌本身也是個特別自我的人，這導(dǎo)致他的視角也很自我，雖然他很感性，讓他自己在劇本留白處添置點什么，那往往得不了好，《風(fēng)月》就是個例子，這是個不能讓他主導(dǎo)劇本的導(dǎo)演，劇本到他眼前必須是完整完善的，不能讓他留地盤讓他亂來。對講故事、講情感，他不如老謀子來得懂。

　　蘆韋跟他說，《孩子王》基本定型了，他只能加點東西，稍作修飾。

　　王展表示理解，畢竟現(xiàn)在的樣子，也是阿誠和陳皚歌的共識，錦上添花可以，進行基調(diào)上的調(diào)整是不可能的了。

　　倒是《棋王》的改編，王展有很大期待。最適合改編成電影的無疑是《樹王》，所以哪怕田狀狀更不會刻意講故事，王展也還是很放心的，其次是《棋王》，最難拍的是故事過分簡單的《孩子王》?！镀逋酢肪佑谥虚g，對導(dǎo)演和劇本都有要求，反而是最容易出效果的。

　　《棋王》不能玩抽象的、意識化的，要讓找講故事的高手來，這還是得老謀子。

　　《紅高粱》雖是處女作，可它是87年開機拍攝的。眼下的老謀子也剛萌生了做導(dǎo)演的想法，但無疑會比2年后來得生澀些。

　　同時也是為了王展打入港臺文藝片市場的設(shè)想，所以還是得按原計劃，找個會講故事的港臺導(dǎo)演合拍，不能是經(jīng)驗豐富的，最好是對等的，也是個沒有拍過長篇電影，但已經(jīng)有了很高水平能力儲備的“菜鳥”。香江他的選擇余地太小了。

　　王展寫下一個又一個的名字……

　　嗯？

　　要玩不如玩?zhèn)€大的！

　　找這時在M國當家庭主夫啃老婆的李桉！

　　當王展圈定了合拍導(dǎo)演的組合，他突然也開始懷疑起了自己：這把絕對會砸了吧？

　　嚇得他直接把紙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