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五姐!你們怎么……?”亦菱三步并作兩步上前,驚喜地問道。
“一聽說我軍又與云軍開戰(zhàn)了,我們就趕過來了,不過還是來晚了一步,聽聞我軍昨夜已與云軍交過手了?”皇甫祉略帶歉意地對亦菱道。
“是啊,我們昨夜奪回了安樂鎮(zhèn)?!币嗔庑Φ?。
“好啊,不愧是我們小妹!能擔(dān)起這大將軍之職!”皇甫祉爽朗一笑,拍了怕亦菱的肩膀。
“我們七妹本事大著呢,別說是一軍之將,就是一國之相,她也照樣擔(dān)得起?!泵腺辉普Z帶驕傲地說道,上前拉住亦菱的手,一臉關(guān)切,“七妹,昨夜與云軍一戰(zhàn)激烈嗎?可有傷到?”
“沒有,五姐?!币嗔庑闹幸粺?,似有暖流注入,她看著五姐孟倩云關(guān)切的神情,不禁又憶起那些在濯玉宮中的歲月,不覺有些恍神。
“小妹,這一次我們回來,是為了給大哥、二哥報仇?!被矢硪荒樏C穆,提及岳悠然、趙子安二人時,眼中一黯,卻又充滿了堅定。
亦菱聞言面上閃過一絲痛意,隨即重重地點了點頭,“三哥,下一步我打算收復(fù)柳州城?!?p> “我也正有此意?!被矢碣澩攸c頭。
“不過,在此之前,我們先慶祝一番?!币嗔庾旖且还?,狡黠一笑。
“哦?”皇甫祉不解,一旁的孟倩云也是滿目疑惑。
“三哥,五姐,我們進(jìn)去再聊?!币嗔膺m時地止住話題,笑道。
皇甫祉,孟倩云不由地對視一笑,皆是一臉“拿這小妹沒辦法”的表情,而后隨亦菱進(jìn)了軍營。
安置好了皇甫祉、孟倩云二人,亦菱回到大將軍帳內(nèi),卻見帳內(nèi)空無一人,容卿并不在帳中,亦菱便又轉(zhuǎn)身出了營帳,沒走多遠(yuǎn),便看見不遠(yuǎn)處陳格與容卿兩人正在聊著什么,旁邊不時地有寧兵走過,對陳格行禮,兩人卻聊得專注,全然不理會周圍的一切。
聊什么居然聊得這么投機?亦菱心中好奇,加快腳步向兩人走了過去。
還未走到跟前,二人似乎已經(jīng)談完,并且發(fā)現(xiàn)了正向他們走去的亦菱,陳格遠(yuǎn)遠(yuǎn)地對亦菱行禮,然后轉(zhuǎn)身離開,容卿則是迎著亦菱走來。
還未待亦菱開口,容卿便笑道:“我出來走走,碰巧遇到了陳將軍,順便問問他軍中的情況。”
亦菱心中驚奇,自己臉上的好奇有那么明顯么?還是容卿的心思太過敏感纖細(xì)?
“若是想了解軍中情況,直接問我不就好了。怎么,你還真要做軍師?”亦菱不由地笑著問道。
“那要看在下是否入得了大將軍的眼了。”容卿故作謙遜地道,他凝視著亦菱,眸中波瀾微動,還帶著些許戲謔的笑意。
“好啊,”亦菱點頭應(yīng)允,“不過在你走馬上任之前,我們要設(shè)個宴?!?p> “設(shè)宴?”容卿微露不解。
亦菱也不顧營中來來往往的將士,攜了容卿的手便往主帳而去。
是夜,寧軍大營燈火通明,熱鬧非凡,絲毫不受臘月寒風(fēng)的影響,一派喜氣洋洋的氣氛。
主帳前,亦菱、容卿、皇甫祉、孟倩云坐于主位,下首依次坐著各級將領(lǐng),全軍將士也坐滿了整個大營中的空地。
亦菱起身,舉起酒杯,聲音洪亮清麗,響徹整個軍營,“大寧將士們,今夜此宴,名目有三:其一,昨夜我軍首戰(zhàn)告捷,旗開得勝,奪回安樂鎮(zhèn),特設(shè)此宴,犒賞全軍!”
營中將士一陣歡呼,亦菱抬手示意眾人安靜。
“其二,恭迎定南王及王妃回歸我軍,振我軍威!”
全軍將士又是一陣歡呼,叫嚷得最起勁兒的要數(shù)皇甫祉的舊部,其中有一些人還認(rèn)出了定南王妃孟倩云就是當(dāng)年女扮男裝參軍征戰(zhàn),一直跟隨在定南王身邊的小將,都興奮地歡呼得更起勁兒了。
亦菱微笑地看著眾將士,待大家稍稍安靜下來,繼續(xù)道:“其三,恭迎容軍師加入我軍,鼎力相助!”
眾將士的聲音快要震塌了天。打從昨晚起軍中就到處瘋傳著有一白衣仙人下凡,特來幫助寧軍的傳言,今天這傳說中的仙人就坐在面前,眾人皆是滿心好奇外加景仰,抻著脖子往將軍身邊望去,卻只能瞧見將軍左手邊一抹如雪的身影,盡管如此,將士們?nèi)詿崆椴粶p,歡呼得愈加起勁兒了。
亦菱樂道:“將士們!今夜解除禁酒令!我們舉杯同慶,不醉不歸!”說罷仰首飲盡了杯中酒。慶宴正式開始,營中愈加熱鬧不已。
“想不到小妹竟有如此興致,三哥在此謝過了?!弊谝嗔庥沂诌叺幕矢碚f著,敬了亦菱一杯酒。坐在他右側(cè)的孟倩云也夫唱婦隨,也舉杯示意了一下,而后掩袖飲盡,又不解地輕聲問:“七妹不怕這全軍上下都醉了,誤了軍中大事?”皇甫祉也看著亦菱,面露不解,似是在說“我正好也有此疑問”。
亦菱勾唇一笑,“自古兵不厭詐。柳州城乃西南重鎮(zhèn),城周布防嚴(yán)密,易守難攻,云軍又有重兵把守,若是強攻,恐久攻不下,損失嚴(yán)重,不如略施計策,削弱其防守,再行進(jìn)攻?!?p> 皇甫祉、孟倩云聞言,低頭思忖片刻,兩人皆是聰明人,很快便了悟?;矢砼闹笸刃Φ溃骸靶∶媚阏媸窃p!來!今夜我們不醉不歸!”
孟倩云也笑了,“不愧是有‘小杜憲’之稱的七妹啊?!?p> 亦菱樂了,“五姐,你怎么還記得我的這個綽號?”說著,又把手中酒杯里的酒飲了。
杯中的酒正是以清冽爽口而聞名于世的惠州名酒“柳葉香”,昨夜攻下安樂鎮(zhèn)后,從鎮(zhèn)里運出來的蔵酒。亦菱飲下杯中酒,正回味著清香盈頰的妙覺,卻聽到一旁的容卿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這等計策,只怕邢尉銘一眼就看破了?!?p> 亦菱聞言一笑,“我使此計,本來也沒想騙過他?!?p> 容卿微露詫異之色。
亦菱一臉神秘地低聲笑道:“我壓根兒就沒打算騙過他,我騙的是其他人。”
容卿是何等聰明的人,亦菱談及此他便已經(jīng)會意,微微一笑,優(yōu)雅地舉杯一飲,寬大的衣袖隨著他從容的動作輕柔地飄動,在夜色的映襯下愈顯雪白奪目,襯得他清雅的面容,淡遠(yuǎn)的神情,更加動人心魄,高雅的仿若那云天之巔之上不可觸及的冰雪。
亦菱微微側(cè)頭看著他飲酒的樣子,頓時覺得她此刻和容卿同飲的不是“柳葉香”,而是仙界的瓊液玉釀,妙不可言。
容卿緩緩放下酒杯,看到亦菱望著他出神,不由地微微一笑,“將軍不怕將士們以為你是斷袖么?”
斷袖?亦菱怔住,隨即捕捉到了容卿眼中一閃而過的戲謔的笑意,如夢方醒,連忙別開眼,卻紅了臉。
是啊,現(xiàn)在自己還是男裝示人,讓眾人看見難免會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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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幾日,亦菱命人大擺筵席,犒賞全軍,整個寧軍大營一片熱鬧紛亂,哪里還有一點戰(zhàn)場上的緊張與殺氣?
轉(zhuǎn)眼間,已是除夕夜。
主帳中已站滿了議事的將領(lǐng)。
曹沅拱手道:“王爺,將軍,我們從懷遠(yuǎn)帶來的糧草已經(jīng)用盡,不知……?”
皇甫祉面帶詢問地看向亦菱,“這么快就把糧草耗盡了?”
亦菱點頭道:“是,我只命他們帶了足夠全軍上下消耗八日的糧草,所以現(xiàn)在也該用的差不多了?!币嗔庋奂猓车秸驹谝贿叺奶砧骱搪冻鼋辜钡纳裆?,不由地在心中笑道:就知道你還忘不了擔(dān)心糧草的事兒。
“那將軍打算……?”曹沅不禁又追問。
“曹將軍莫急,今夜我軍就會有糧草補給了?!币嗔獠痪o不慢地說道。
“將軍,那我們今夜還擺宴席么?”一旁的陳格也趁勢問道。
“擺,當(dāng)然要擺。今天可是除夕啊?!币嗔庖荒樌硭?dāng)然的表情。
帳中將士聞言面面相覷,相互之間用眼神交流。咱們將軍擺宴席上癮了不成?這都幾天了?不打仗了么?
亦菱這幾日只是命人大擺筵席,除了三日前命李沐陽、李沐云二人分別領(lǐng)軍五千駐扎到李橋鎮(zhèn)和桂花莊附近之外,就不再有任何動作,也難怪將士們都不知道自家將軍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可是將軍,我們幾日前從安樂鎮(zhèn)運來的‘柳葉香’快要喝光了,如今剩下的,恐怕都不夠今晚宴席上要用的?!标惛裼值馈?p> “足夠了。”亦菱勾唇一笑。
陳格看到亦菱的笑容,不禁微微一怔。
夜晚,寧軍大營一如幾日以來的熱鬧非凡、喜氣洋洋,絲毫沒有戰(zhàn)時的緊迫氣氛。寧軍將士們個個盡情飲酒,直至酩酊大醉,趴在桌上起不來,仿佛辭舊迎新是大事,打仗是小事一樣。然而,酒至半酣,筵席正盛之時,亦菱卻借故離開,席間大多數(shù)主將都還在,絲毫看不出有什么異常。
夜色中,亦菱、陳格二人率五萬精兵迅速地向柳州城外的云軍大營而去。
所謂兵貴神速,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五萬精兵便已來至云軍大營前,駐守營門的云兵沒有多少,有的在聊天,有的在神游,有的甚至靠著柱子打起了瞌睡。亦菱見狀勾唇一笑:邢尉銘,騙不了你還騙不了你手下的將士?亦菱一個手勢,弓箭手齊齊放箭,守營門的云兵連一聲慘叫都沒有,就斃了命。亦菱又一個手勢,寧兵們迅速動身,襲向云軍大營。
營中有兩個云兵正湊在一起閑聊,一個道:“真是的,好好的除夕夜,就要這么過去了,唉——”
另一個道:“是啊,也不知道邢將軍是怎么想的,聽說寧軍那邊這幾日天天大擺筵席,全軍上下都醉得連路都走不直,一丁點兒打仗的意思都沒有。這邢將軍還要咱們提高警惕,鎮(zhèn)守大營,不可懈怠。懈怠的哪兒是咱那,是那寧軍將士還差不多!”
那一個無比贊同:“就是!那寧軍連打仗的心思都沒有了,我們還提高警惕做什么?還不如也擺個宴席,辭舊迎新呢?!?p> 另一個正要附和,卻看到同伴剛說完話便瞠目結(jié)舌地站在原地,雙眼直勾勾地瞪著他的身后,一副震驚、恐懼、見了鬼的樣子。他不由地想要回身看一眼,孰料他剛轉(zhuǎn)過身,還未看清身后的情況便被一支羽箭射穿了喉嚨。愣在原地的另一人這才反應(yīng)過來,拔起腿,一面往營中央狂奔,一面大喊:“有人襲營!有人襲營!”
營中云兵早就聽聞寧軍大營日日笙歌宴賞,寧軍將士們不思戰(zhàn)事,雖有主將命令提高警惕,鎮(zhèn)守大營,卻也不由地放松了警惕,懈怠下來,料想寧軍定不會在除夕之夜挑起戰(zhàn)事,主動出擊,卻不料寧軍突然來襲,頓時都慌了陣腳,無力反擊。一時間寧軍攻入大營,所向披靡,無人能擋。
亦菱正率眾寧兵席卷云軍大營時,卻忽聽不遠(yuǎn)處一聲暴喝,“不是讓你們提高警惕了么?竟敢把本將軍的話當(dāng)耳旁風(fēng)!還不快整軍迎戰(zhàn)!”
亦菱循聲望去,只見來人正是六個月前與她在戰(zhàn)場上有過一面之緣的邢尉銘,此刻,接到寧軍突襲的消息的他匆匆率云軍從西邊的柳州城趕來支援。
邢尉銘一來,雷厲風(fēng)行,當(dāng)機立斷地下了幾道命令,方才被亦菱率領(lǐng)的五萬精兵打得落花流水的云兵們漸漸組織起來,一時間寧軍一方的壓倒性優(yōu)勢一點點地消失,云軍漸漸扳回局勢,兩軍一時竟打成了平手。亦菱不由地在心中感嘆:果然不能小看了邢尉銘。
正當(dāng)兩軍僵持不下時,云軍大營外忽然響起一陣戰(zhàn)鼓聲,亦菱不禁又是勾唇一笑。邢尉銘,就算你再足智多謀又怎樣?一切還不都是在本將軍的計劃之中。
營外,皇甫祉、曹沅二人率大軍而至??茨菍庈娚舷?,氣勢如虹,全軍將士哪里有半分醉酒的樣子?云軍將士這才恍然大悟,自己大意輕敵,上了寧軍的當(dāng)。但為時晚矣!
寧國大軍一至,與亦菱所率五萬精兵前后夾擊云軍,情勢急轉(zhuǎn)。亦菱見云軍大營這邊局勢已成定局,便率其余精兵神不知鬼不覺地從戰(zhàn)局中脫身,悄悄地往柳州城方向而去。
柳州城城門上,云軍將士得知日日全軍大宴,人人不醉不歸的寧軍竟會在這除夕之夜突襲大營,正驚疑不定,又見主將率兵前去支援,還未回來,更是人心惶惶,不知如何是好,不料寧軍竟如龍卷風(fēng)一般襲來,頓時六神無主,慌了手腳,哪里是那一眾寧國精兵的對手?不出幾時便敗下陣來。
寧軍攻破城門,俘虜了一眾城內(nèi)的云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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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新春的太陽升起,重歸寧國的柳州城迎來了新的一年。
柳州城州衙門內(nèi),亦菱笑著對一旁的呂謠道:“還勞煩呂郎將去安樂鎮(zhèn)將張刺史請來,就說本將軍請他到柳州城府衙來用早飯?!?p> “末將遵命!”呂謠領(lǐng)著十幾名寧兵前腳剛走,陶梓禾后腳就來了。
“將軍!將軍!太好了!”陶梓禾一邊往大堂內(nèi)走,一邊忙不迭地道,語氣中難掩開心與興奮,“正如將軍所說,城北糧倉屯有大批糧草,足夠我們打完這一仗了!”
亦菱看到陶梓禾一臉興奮的樣子,不由地感到好笑,“看來梓禾當(dāng)上了郎將也忘不了老本行。”
陶梓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末將已經(jīng)按照將軍吩咐的,安排重兵看守城北糧倉了?!?p> 話音未落,王休又走了進(jìn)來,“將軍,那些云軍俘虜末將已經(jīng)按照將軍吩咐的,命人把他們關(guān)在城西的監(jiān)牢內(nèi)了。”
“好。”亦菱點頭道。
“將軍,把這些云軍俘虜關(guān)起來,不僅要白白消耗掉我軍的糧食,還要派人看管他們?!币慌缘年惛窈鋈徽f道,“實在是浪費人力物力?!?p> 亦菱一聽有理,便追問道:“那陳將軍的意思是……?”
“之前云軍攻打柳州城,外加昨夜我軍奪城,城東西兩城門處城墻損毀較重,不如讓這些俘虜去修繕城墻,派人看著他們,別讓他們逃跑了就行。”陳格提議道。
“甚好,就按陳將軍說的辦吧?!币嗔恻c頭應(yīng)允,卻有意無意地瞟了一眼陳格。
王休叫來幾名寧將,將此事吩咐了下去。
不一會兒,張設(shè)又走了進(jìn)來,意氣風(fēng)發(fā),一副打了勝仗的樣子。張設(shè)對亦菱抱拳道:“將軍,末將照將軍吩咐的率眾兄弟與王爺和曹將軍里應(yīng)外合,現(xiàn)下邢尉銘已經(jīng)率殘余云軍向西而去了。王爺和曹將軍很快就到。”
“好!太好了!這一戰(zhàn)總算是打贏了!”亦菱也高興地拍手道。
陳格笑道:“是啊,這一戰(zhàn)至關(guān)重要,贏了這一戰(zhàn),我們就算勝了一半?!?p> “是啊?!币嗔恻c頭應(yīng)道,思緒卻不由地飄回了出兵前的那夜,記得那時皇甫祎幫自己分析局勢時也說過“收復(fù)了柳州城,這仗就勝了一半”的話。也不知道他的病好些了沒。亦菱正琢磨著要不要修書一封差人送回懷遠(yuǎn),卻聽王休道:“將軍,這州衙門內(nèi)如此混亂,還是先命人收拾一下吧,畢竟一會兒還要迎接王爺,太亂了說不過去?!?p> 亦菱收回思緒,看了看周圍。的確,這州衙大堂內(nèi)實在太亂了,方才寧兵攻進(jìn)州衙門,與州衙門內(nèi)的云兵們一番打斗,桌椅板凳,茶杯花瓶,散架的散架,摔碎的摔碎,地上一片狼藉?!罢靡粫簭埓淌芬惨獊?,那就盡快吩咐人收拾妥當(dāng)吧?!?p> 王休領(lǐng)命,安排人去了。
“對了,張設(shè),”亦菱突然想起了什么,對張設(shè)道:“那張刺史張譯是你什么人?我看你們都姓張,名都是一個單字,還都帶言字旁,大概是同一輩兒的吧?!?p> 張設(shè)笑道:“將軍真是神明啊!不瞞將軍,這張刺史正是我的遠(yuǎn)房堂兄,末將的祖太爺與張譯的祖太爺正是親兄弟,我們張家原也是宦官世家,只不過我們這一支逐漸沒落了,到我這一輩……嗨,慚愧,慚愧?。 ?p> 亦菱道:“張設(shè)怎么能這么說?你為人機靈聰明,又會見機行事,現(xiàn)如今在軍中如魚得水,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有何慚愧的?要有自信啊?!?p> 張設(shè)不好意思地道:“什么人才啊,將軍過獎了。末將還不是靠將軍提拔才有今日的?還是將軍知人善任,堪比伯樂,末將能得將軍賞識,實乃三生有幸!”
亦菱又笑道:“就算我知人善任,那也得是賢士良材不是?伯樂相馬,那也得有千里馬,伯樂才有馬可相不是?”
陳格在一旁嘆道:“二位是要這么一直說下去,直到把對方捧到天上去不成?在下都要被二位酸倒了?!?p> 亦菱、陳格聞言對視了一眼,都樂了。亦菱又道:“哎,我說你現(xiàn)在說話怎么變得這么文縐縐的了?”
張設(shè)撫掌道:“還不是跟王休在一起的時間長了,被他影響的。要我說,他就該去做個文官,不該來當(dāng)武將?!?p> “趁我不在,說我什么壞話呢?”王休剛吩咐完手下,聽到張設(shè)提到自己,從外面進(jìn)來對張設(shè)道。
“說你文武雙全,聰慧過人,在這軍中做一名郎將實在是屈才了。”亦菱一本正經(jīng)地道。
“將軍怎么突然想起來打趣末將了?”王休不由地笑道。
“說什么呢,這么熱鬧?”門外響起皇甫祉的聲音。
亦菱頓時如臨大敵一般,叫一聲“不好”,面露緊張之色。陳格、王休、張設(shè)都詫異地看著亦菱,亦菱卻似旋風(fēng)一般閃到州衙門口,拉住皇甫祉的手臂就往外走,一邊走還一邊面色凝重、痛心不已還略帶哽咽地道:“三哥,你可千萬別進(jìn)去……里面可真是……真是、慘不忍睹?。 ?p> “?。俊被矢硪宦?,不由地也緊張起來,慌忙問道,“難道傷亡很多?很慘重?難道有將領(lǐng)……犧牲了?”
亦菱滿臉悲戚地低著頭,也不再說話,只管扯著皇甫祉往前走,留下同皇甫祉一道而來的曹沅一頭霧水地站在原地,進(jìn)去也不是,不進(jìn)去也不是。
大堂內(nèi),張設(shè)笑得前仰后合,王休、陳格也被逗得哈哈大笑。王休一邊笑對門外滿臉疑惑的曹沅道:“曹將軍可別聽將軍的,什么慘不忍睹?他是怕大堂內(nèi)太亂了,失了禮數(shù),不敢讓王爺進(jìn)來罷了。”
張設(shè)也一邊笑一邊感慨道:“將軍還真是活寶?。 ?p> 陳格笑而不語,目光卻一直追隨著亦菱的背影。
亦菱聽到身后傳來的陣陣笑聲,嘴角不由地彎彎翹起,眼中卻流露出難掩的悲傷。希望這笑聲能將風(fēng)中的血腥味沖淡一些,希望這笑聲能讓大家暫時忘了戰(zhàn)場的冷酷無情與生離死別。亦菱揚起臉望向湛藍(lán)的天空。大哥,二哥,你們聽到這笑聲了嗎?待小妹為你們報了仇,你們也會含笑九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