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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漢往事

第十七章 削藩大略—第五節(jié) 密謀(一)

兩漢往事 閑云漫關(guān) 2051 2014-10-18 23:48:25

    跋山涉水,長途顛簸,長安城已在眼前晃動。

  一路行來,袁盎的腦子里根本就沒有閑過。

  這次進京將是和晁錯的又一輪較量。劉恒在世是,晁錯還只是個小角色,當(dāng)時自己稍占優(yōu)勢。而劉恒一死,就今非昔比了,晁錯是新皇劉啟身邊的紅人,而自己根本沒和劉啟打過照面,這種身份的變換,讓袁盎的心里有些發(fā)虛。

  但擺在袁盎面前的也沒多少可選擇的余地,因為一旦晁錯先行動手,那自己就等著玩完吧。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先下手為強。

  然而,又該如何動手?這是袁盎面臨的最大的難題。

  這的確是一道難題。

  晁錯那個人性格不好,惹人討厭,但是不貪污不受賄,私生活也單調(diào)乏味,并且也沒有什么罪大惡極的劣行。在一些不疼不癢的事情上做文章,不但扳不倒晁錯,還會惹得一身騷。因此,袁盎必須找一件“大事”來說。

  可什么是“大事”?這成了又一道難題。

  實際上,袁盎心中有一個現(xiàn)成的“答案”——削藩。這的確是一件天大的事。袁盎在地方待的時間久了,他清楚那些諸侯王們的實力,他更清楚這個建議所隱藏著的風(fēng)險。

  但思來想去之后,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因為晁錯第一次提出這個建議的時間是在文帝十三年,也就是賈誼病死的第二年,至今已有十年光景。這十年來,晁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上一道奏章,闡述一番“削藩”的必要性。

  晁錯年年提建議,當(dāng)然也會年年遭反對,早已鬧的不可開交,可劉恒一直態(tài)度**,雖沒采納晁錯的建議,但對晁錯本人卻不斷提拔,越來越重視。在這個問題上,老皇帝還沒拿晁錯做反面教材,劉啟會憑此找晁錯的麻煩?

  袁盎最終也放棄了這個念頭。

  可人已近長安了,總不至于返回去吧?如果回去后,老劉濞一不小心真造起了反,那自己就跟著玩完了。因此,袁盎沒有多余的路可選,只好硬著頭皮進京了。

  管他娘的,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吧,既然來了,就和晁錯拼了。要是這家伙真的削了藩,天下立馬大亂,劉濞也一定會造反,自己也就慘了,于公于私,都得去拼上這一把。

  馬車終于駛進了長安。

  就在袁盎一行人埋頭趕路時,丞相申屠嘉的車隊迎面而來。

  這是一次巧遇,然而正是這此巧遇讓袁盎靈機一動,“何不借此人之手……”

  沒給袁盎留多少暗自琢磨的時間,申屠嘉的馬車已經(jīng)近前了。

  該有的禮節(jié)還是應(yīng)該有的。袁盎慌忙下車拜見。

  而申屠嘉卻沒他那么激動,只是坐在車上給他打了聲招呼就揚長而去。揚起的塵灰漸漸散去,留下袁盎立在路旁抓狂。

  你也太不給面子了,讓老子在下屬跟前出丑。我千里迢迢跑回長安,還得下車和你打招呼,容易嗎我。你申屠嘉可好,大喇喇地坐在車上,屁股都沒挪窩。你是丞相,老子他媽也是丞相,只不過級別沒你高罷了,有什么可擺譜的?

  袁盎本準(zhǔn)備請申屠嘉幫忙,聯(lián)手對付晁錯。這下可好,還沒張嘴,就被人家當(dāng)傻子戲耍了一番。袁盎張嘴就要罵街,可剛開了頭,硬生生地把后半句給咽了回去。

  “這個人還是需要爭取的”,他心里詛咒著申屠嘉,上了車,打馬向自己的府邸趕去。

  袁盎到家后,洗了把臉,沒顧得上進宮,先行寫了份拜謁名帖,給丞相府送了過去,要求拜見申屠嘉。

  可名帖送了過去后,泥沉大海。袁盎等了幾天后,沉不住氣了。一整衣衫,一口氣跑到丞相府,板著老臉在門口鬧了一陣,申屠嘉終于有動靜了。

  一名小吏近前,很不屑地看了他兩眼,“哼”了一聲,陰陽怪氣地說唱道:“你進來吧?!?p>  袁盎那個氣啊,按他以往的性格,早揍他去了。沒辦法,誰讓自己有求于人家呢?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袁盎老臉一橫,“帶路!”

  小吏帶著他七扭八歪地在丞相府轉(zhuǎn)了兩圈,把他領(lǐng)進客廳,然后退了出去。

  袁盎在門口時候很生氣,到了客廳依然很生氣。因為客廳里空無一人,不但沒見到申屠嘉,連口水都沒給他倒。這的確夠讓他上火的。

  袁盎邁著大步,怒匆匆地在客廳里走來走去,在心里暗自把申屠嘉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好幾遍。問候過申屠嘉全家后,他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自己也不招人待見。

  事實上,申屠嘉也的確不待見這位老兄。因為袁盎和晁錯比起來,簡直天生一對,半斤八兩,說話難聽,得罪過的人成堆成堆。敬請相信,申屠嘉討厭之人的名單中,若晁錯位居第一,那他袁盎肯定會榮居第二,絕不會排在第三。如果今天站在客廳的是晁錯的話,相信也會享受這番待遇。司馬遷老爺子挺有意思,硬生生地把這對活寶放在一起列了個合傳,活的時候斗的不可開交,死了也讓他倆糾纏不清。

  想明白這一層后,袁盎慢慢地坐了下來,開始饒有興致地?fù)芘概_上的小物件。

  申屠嘉終于來了。他不得不來,袁盎四平八穩(wěn)地坐下來,擺開架勢準(zhǔn)備在他家吃午飯。再不出來見他,難不成真給他加套餐具?

  申屠嘉帶著幾個家人邁進門后,態(tài)度傲慢地問了一句,“袁丞相進京,不先面見圣上,來我府何事?”說完后,坐了下來,冷冷地看著袁盎。

  袁盎心里那個氣呀,恨不得蹦起來捶他兩拳頭。他咬著牙把申屠嘉暗罵了幾句??戳丝粗車鷰讉€下人,然后撩袍跪下,說了一句:“丞相可否屏退左右?”

  申屠嘉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談公事,可到官署言于吏掾,我可奏陳上去;若是私事,我不受私言。”然后大手一揮就準(zhǔn)備送客。

  袁盎這輩子哪受過這等窩囊氣?早些年前,在皇帝面前張嘴閉嘴就是砍掉丞相、御史大夫的腦袋。現(xiàn)在可好,給人磕了頭,還不領(lǐng)情,真是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今年不在自己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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