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一路上都悶悶不樂的?”
秦姒品了一小口香茗,輕聲問東宮。兩人來到府衙,辦理接收轉(zhuǎn)移兇犯的手續(xù),現(xiàn)正在花廳等候簽押。
“沒有?!睎|宮耷拉著腦袋,不看她。
秦姒納悶:他在鬧什么別扭?
雖然他一直騎馬走在前面看不見臉,可他的動作,全都落在她眼里。
那有氣無力的亂晃韁繩,垮拉到快要掛不住衣服的肩膀,毫不緊繃的耳部,甚至被風吹亂卻沒攏回的一縷頭發(fā),都表現(xiàn)出它的主人興致缺缺,情緒沮喪著呢。
跟了東宮這么久,不是秦姒自夸,東宮有點什么風吹草動,她比他自個兒都先嗅到。
回想起來,早上沒給他吃啥奇怪的東西啊,怎么現(xiàn)在一副失落難過的樣子?
她瞅著東宮,知道過不了多久,這家伙就會忍不住全倒出來。
果然,東宮慢慢俯過來,說:“秦晏,我想……”
“不行!”
“……”兩人對視。
東宮瞪大眼,不滿道:“我還沒說想做什么呢!”
汗,一聽他那語氣,就條件反射拒絕了而已。秦姒掩飾性地假笑,道:“哦?三公子想說什么呢?”
“反正人救到了,我們也不急著回京,不如再繞道去隔壁州縣……”
“不行!”
“……”兩人對視。
秦姒展開扇子,下意識地將有繪牡丹的一面朝向自己。她微笑道:“下官果然猜得沒錯,三公子又想不務(wù)正業(yè)了!”
東宮看看花廳門口,低聲嘀咕:“那東閣不是在運作么,有什么正業(yè),就讓子音辦去!”
“當時說得冠冕堂皇,其實打著這主意?三公子真是高招??!”秦姒夸獎到。
“哪里哪里!”東宮得意起來,猛一轉(zhuǎn)頭,卻發(fā)現(xiàn)秦姒的笑意沒傳進眼里。他額頭冒出冷汗,立刻改口:“……哪里的話,我這不過是順勢而為罷了……”
秦姒瞥他一眼。
東宮嘟噥:“聽說鄰州還有什么武林大會……”
“一群流氓山賊集會,就該派兵去剿滅才對!三公子聽到風聲,怎會還想湊熱鬧?天朝皇子的威儀與品位在哪里?”秦姒冷然責備。
“……”東宮不吭聲了。
直到回了客棧,他依然是一副嚴重受委屈受傷害的模樣。
秦姒晃晃他:“我上去看看容家小姐,三公子,要吩咐點飯菜送去你房里不?”
東宮撅嘴搖頭。
秦姒再戳他:“三公子,別這樣?!?p> 東宮索性背轉(zhuǎn)身,環(huán)抱雙手,生悶氣去。
身后沒動靜了。
再過一小會兒,他聽見秦姒輕輕地嘆了口氣,隨后傳來唰地一聲收攏折扇的響動,再接下來,便是她上樓的踏足聲。
他猛然回頭,只見秦姒頭也不回地徑直到二樓,拐往里面去了。
“真小氣,多勸兩句都不肯……”東宮癟嘴。
左右也是無事可做,他帶了兩名皇衛(wèi),去街市上閑逛。
時辰不早,街上沒幾個人來往,偶有坐在樹蔭下歇涼閑聊的,看到一身貴氣走路帶風的他們,那神情也分外警惕。
東宮眼尖,在前面街角發(fā)現(xiàn)一個熟悉的背影。
“那不是張舉人嘛?”他不呆在客棧里,跑到街上做什么呢?
跟了幾步,發(fā)現(xiàn)人家提著一串藥包,原來是替那個容家小姐抓藥的?沒有秦姒的吩咐,他自個兒動得倒是勤快。
東宮面露不悅,慢悠悠地踱過去。
剛想出聲,卻又發(fā)現(xiàn)張緹往四處張望幾眼,似乎沒注意到東宮,隨后鉆進巷口里去了。
再跟上去,東宮猛然看見張緹與一裝扮古怪的家伙在交談。對方頭戴斗笠腰佩大刀,兩人鬼鬼祟祟,似乎還交換了什么東西。
東宮還想靠近了細聽,古怪的斗笠男卻像有所感應,驟然轉(zhuǎn)頭。
張緹也隨之往街上看。
乍見東宮(紆尊降貴地)跟蹤而來,他愣了愣,不太敢相信這是事實。
斗笠人見勢不妙,立刻拔腿就跑!
“?。〔灰埽∽阶∷ 睎|宮連忙下令,皇衛(wèi)應聲前往追捕。只見那斗笠男逃得比兔子還快,到巷角一個拐彎處消失,等人追過去早就跑沒了影子。
東宮質(zhì)問張緹:“那是什么人?”
張舉人看看他,說:“鄙人私務(wù),與三公子你有何干系?驚走了別人,倒還沒跟閣下計較呢!”
“嘴硬!偷偷摸摸背著秦晏見人,你這師爺必有蹊蹺!”東宮怒道,“捉你見秦晏,說個明白就知道了!看你還頂嘴不!”
※※※
“是如三公子所說么?”
聽完東宮的告發(fā),秦姒神色不變,轉(zhuǎn)頭詢問張緹。
張舉人答道:“是。不過……”
“秦晏你看,他都承認了!”東宮打斷張緹的話,得意地追問,“究竟是在同誰聯(lián)系?說吧!朝里哪個大臣?還是藩王?”
秦姒皺眉。
將扇子在手心里彈了兩彈,她起身,對東宮道:“三公子,你未免將秦晏估得太高了,單就一個小京官出差,有必要驚動位高權(quán)重之人么?”
“可是我跟來了??!”東宮理直氣壯。
“張師爺與我出發(fā)的時候,并不知道三公子的動向吧?”
一句話噎得東宮沒法解釋。
秦姒又道:“張大哥是受我所托,打聽鄉(xiāng)鄰對此案的看法。三公子想當然了,又聽不進人家解釋,這樣實在不好?!?p> “你說我錯怪他了?”東宮不滿地叫起來,“你看他的臉色,究竟是誰對誰傲慢無禮?”
話音剛落,張緹立刻開口道:“張某沒有‘趕得及’解釋清楚,令三公子白忙一場,真是過意不去,在這里賠不是了。希望三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譏諷的口吻讓東宮越發(fā)窩火。
這是他的地盤(是么?)!四姑娘也是站在他這邊的(真的?)!為什么他還要被人堵得無話可說?
“哼!”東宮一甩袖子,“本宮懶得與小人計較!”
他氣鼓鼓地摔門而出,嚇得守在門外閑聊順便站崗的兩名皇衛(wèi)連忙立正。
室內(nèi)。
張緹悄聲道:“……剛才他說……本宮?”
“得了吧,張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三公子真正的身份?!鼻劓脩玫卮疗扑?。
“張某似乎將他氣得不行???”
秦姒冷道:“沒什么可得意的,張師爺——還是來好生交待,你究竟與密探說了些什么吧?如果我沒有猜錯,是帛陽的人?”
談到正事,張緹收起笑臉,正色回答:“嗯,長公主遣人來知會東家一聲,說郡下的人在北方州縣運糧,被朝廷軍發(fā)現(xiàn)了,扣了百來車。問駙馬有沒有什么好打算?”
問她有沒打算?
有倒是有,只可惜……
秦姒笑了笑:“去年告發(fā)的,今年才有動作,朝中這效率真是不敢恭維?!?p> 張緹也是一頷首:“是啊,但總算是個動靜。不然軍糧就這么一批批掏空,邊境的百姓又該怎樣應付匪徒一樣的駐軍?”
兩人以茶代酒,樂呵呵地碰上一杯。
=============
忘記求票了……速度回來補一句:求票。
尤其是6月1號星期一的粉紅票=v=求啊求~~一票難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