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鐺抄著手腕粗細(xì)的棗木搟面杖立于屋內(nèi),一雙眸子幾乎要噴出火來。
“三叔你別攔我,我現(xiàn)在就出去和那狗東西拼命,為我爹報仇?!?p> “鈴鐺,咱們胳膊擰不過大腿,人家是衙門的人?!?p> “衙門的人也要給我爹償命!”
鈴鐺眸子帶血,李三叔根本就拉不住,只好向白宇求救。
“大郎,你趕緊勸勸她,她不是最聽你的話嗎?咱們小民百姓斗不過官府的。”
白宇心中感慨。
“三叔,你還是真是抬舉我,在原主的記憶里,向來只有我聽她的份。”
感慨歸感慨,三叔還是有句話提醒了自己。
小民百姓斗不過官府。
話是不假。
但我自己現(xiàn)在也是官了啊。
那個姓茍的快手就是一個不入流的小吏,自己可是靈官,朝廷任命的正八品官員。
別小看正八品的官員。
大貞朝官職九品十八階。
這正八品雖然是倒數(shù)第三階,但也不是誰能得到的。
以科舉正途出身的進(jìn)士來說,除了三鼎甲能入翰林院當(dāng)個從七品的編修外,
第二檔的進(jìn)士們也就夠獲個大理寺評事的官職,正八品。
再差點的連八品都混不上,直接掉到九品的隊伍中去了。
就說這邊疆的順國縣。
縣令了不起是個從八品,縣丞要低一等正九品,三把手縣尉就只有從九品了。
不夸張的說,單以官職品級來算,白宇就是這縣里的第一人。
“你要說什么?你怕那群狗官,可以不去,但我要給我爹報仇?!?p> 鈴鐺見白宇不說話,直接出聲質(zhì)問
怕?
談不上!
官大一級壓死人。
白宇自然沒有理由怕這里的官員,尤其是那個和自己差了三階的縣尉弟弟。
但。
強(qiáng)龍不壓地頭蛇,縣官不如現(xiàn)管。
自己的品級高,但駐地在永興路治所京兆府,又不在順國縣。
搬出靈官的名頭完全可以嚇得那個姓茍的快手屁滾尿。
可之后呢?
只要不把這個該死的縣尉除掉,就不缺像姓茍的那種狗腿子的替代者。
自己早晚要去上任的,到時候鈴鐺能承受接下來的反撲嗎?
至于帶著二叔和鈴鐺去上任,自己也不是沒想過。
但不現(xiàn)實。
自己去了京兆府還得暫居在師父家,如何能帶上鈴鐺他們?
更別提自己身上的二百七十貫的外債了。
所以絕對不能沖動。
“三叔說的……”
話剛一出口,就見鈴鐺眉毛立了起來,白宇只好改變方法。
“三叔說的不對,這個仇一定要報的?!?p> “但你一個女孩,扛著這么大個搟面杖目標(biāo)太大,說不定還沒走到他們旁邊,就被他們個發(fā)現(xiàn)了,不如給我用正合適?!?p> 白宇一邊說,一邊接過了她手里的搟面杖。
等鈴鐺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手里已經(jīng)空空如也,剛要發(fā)作,卻被白宇一頓搶白。
“二叔是為誰才躺在這里的?”
“他是為了讓你去和狗腿子拼命才躺在這里的嗎?”
“他為什么躺在這里你真的不清楚嗎,還是壓根就覺的二叔犧牲根本就沒有意義?”
順國縣不大,徐二叔被打的消息早就傳遍的全縣,他在來的路上早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弄了個清楚,自然是有的放矢。
句句都切中要害。
鈴鐺的胸口像壓著大石一般讓她喘不上來氣,片刻后淚流滿面。
“可怎么辦?難道就這么看著爹死嗎?咱們老百姓又不可能告贏官府。”
她哽咽的幾乎說不出話來。
“當(dāng)然不能就這么算了,現(xiàn)在的當(dāng)務(wù)之急是把二叔救回來?!?p> 白宇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讓鈴鐺心底產(chǎn)生一絲悸動,總感覺眼前這個人和以往有些不同。
“老掌柜,世間百毒,五步之內(nèi)必有解藥,我二叔是受傷而已,應(yīng)該還有救吧?!?p> 白宇轉(zhuǎn)向老掌柜。
老掌柜沉默良久,暗翳的眸子闔動,終于開口。
“老二的這種情況尋常之藥肯定無法醫(yī)治,除非你能得到仙方靈藥才可。”
此話正中白宇下懷,連聲問道。
“什么仙方?”
老掌柜捋了捋山羊胡。
“云光飛丹?!?p> “云光飛丹?”白宇反問。
老掌柜頷首道:“傳說云光飛丹功效非凡,我年輕的時候,曾經(jīng)親眼見到過靈官大人只用一顆云光飛丹,就把一個被妖怪攻擊而垂死的人給救活了?!?p> 聽到這話白宇兩眼放光,但又喜憂參半。
喜的是,有靈官的話說明這事不是傳說。
前輩靈官用云光飛丹去救一個普通人,說明這丹藥雖然難得但也不并不稀缺,自己應(yīng)該還是有辦法弄到的。
憂的是,事情居然發(fā)生在老掌柜年輕的時候。
老掌柜頭發(fā)花白,年紀(jì)約莫要有六十幾歲了,他年輕的時候,估計是要回溯到御靈司建立初期,時間跨度如此之大,還能找到線索嗎?
“老掌柜,當(dāng)時情況你還記得多少?方便寫下來或者畫下來嗎?”
“白家大郎,事情都過這么久了,靈官大人那種神仙般的人物,你找不到的。”
老掌柜直搖頭,白宇不以為然。
“您別這么說,不試試怎么能知道呢?況且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二叔就這么走了?!?p> “哎~”老掌柜嘆了口氣。
“看在你如此孝順的份上,拿紙筆來吧?!?p> ……
從鈴鐺家一出來,白宇就徑直回了家。
主要是因為老掌柜畫圖的時候,他就覺得這個地方自己好像似曾相識。
回到家中候,白宇把圖鋪在桌上,又從行禮中取出一張標(biāo)有“下處堪輿”地圖比對起來。
啪
白宇猛地一拍桌子,臉上洋溢興奮的神色。
“我說怎么這么像,原來老掌柜圖中畫的就是這順國縣下處的位置?!?p> 所謂下處就是靈官穿梭于神州各處的半官方落腳點,類似于朝廷的驛站。
靈官可以在里面補(bǔ)給,休息,接收和發(fā)布的任務(wù)。
既然是半官方就說明這里魚龍混雜,什么人都有,什么奇怪的東西都有。
人多了,東西多了,自然交易就多了,賺錢的法子也就多了。
“如今兩張圖都指向一個地方,找到云光飛丹的幾率大大增加了?!?p> 隨后白宇把兩張圖收到懷里,帶上可以證明身份的寒蟬和寒夜刀,轉(zhuǎn)身出了門。
順國縣城并不大,圍著城墻走一圈也就需要兩個時辰,再加上本主是土生土長的當(dāng)?shù)厝?,這里的一草一木早都刻在了腦中。
雖說白宇是個中途才接手的穿越者,但腦中有印象,手里有地圖。
按理說無論如何也不應(yīng)該找不到才對。
可他幾乎把縣城走了遍,愣是沒找到米鋪和雜貨鋪中間的那個方家當(dāng)鋪。
“難道我也得了沒有導(dǎo)航就走不了路的怪病?”
白宇對自己的方向感產(chǎn)生了深深地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