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錦略作思忖，微微一笑道：“其實姐姐不希望你們在一起，全是因為姐姐覺得二公子心眼壞，怕二公子欺騙了云兒的感情。若你們倆真心相愛，姐姐還是會祝福你們的！”
“嗯，姐姐真好！”云繡笑得眉眼彎彎，眼中又燃起了希望。
陣陣干冷的寒風拂面而過，撩撥著她的發(fā)絲，說不出的風姿綽約。嫩黃的粗布衣衫在寒風中來回飄蕩，好似一只撲火的飛蛾，一樣的迫不及待，一樣的奮不顧身。
如果說愛情之毒總共有九等，此刻她怕是已經(jīng)達到了七等以上！
雪錦怔怔地看著云繡滿面憧憬的模樣，深知多說無益，便不再多言了，但不知何故總覺得心里頭平白生出了一個小疙瘩，硌得人肉疼。
“哥，你說這年頭的小屁孩為蝦米都介么滴早熟呢？”稍稍思慮了片刻，雪錦忍不住以半開玩笑的口吻轉(zhuǎn)頭問路石林道。在這個世界上能夠正確理解她三觀的人，貌似就只剩下路石林一個了。
“呵呵……”路石林回了她一記冷笑。
“《刑法》規(guī)定，凡是和十四周歲以下的幼女發(fā)生.關(guān)系的，無論該幼女是否自愿，都屬于犯罪耶！但云兒分明只有十來歲好嗎？居然就會思情郎了！還有姜仲卿的夫人也才十四五歲的樣子，她嫁給姜仲卿聽說已經(jīng)有好幾年了哇！這實在讓人難以接受好嗎！”雪錦繼續(xù)叨叨。
“呵呵……”路石林又干笑了兩聲，怪聲怪氣地說道：“你難道不知道這年頭人口稀少，需要大肆增丁嗎？聽說早結(jié)婚和生孩子都是有獎勵的，等過個一兩年，你也該拾掇拾掇出嫁了！”
“不是吧！法律果然是應時而生的么！”雪錦汗顏，忽的想起了和姜伯允的那場無厘頭約定，忙又問道，“那及笄之年是多大？”
“十二！”路石林簡潔明了的應了。
“什么？你有沒有搞錯?。吭趺磿鞘q？不是十五歲嗎？”雪錦徹底地不淡定了，她現(xiàn)在十一歲，等過完今年不就十二歲了嗎？那明年冬天……但愿姜伯允只是隨口說說……
“及笄之年本來就是個不確定的年歲，現(xiàn)在的規(guī)定就是十二歲！”路石林繼續(xù)解釋道，再次無情地打碎了雪錦的三觀。
雪錦深受刺激，神情恍惚，半晌都沒再言語。
路石林起初有些莫名其妙，轉(zhuǎn)瞬似有所悟，賊賊的笑了起來，貼近雪錦的耳畔調(diào)侃道：“你是不是急不可耐地想嫁人了？哈哈，不用等很久的！”
說話間，他還不忘頻頻挑眉，賤氣十足，儼然一副欠扁的模樣。
雪錦見狀氣不打一處來，咆哮著呵斥道：“滾！給老娘馬不停蹄風馳電掣大步流星的滾回汪星球去！”
“哈哈……”路石林狂笑不止，神情比出門撿到一百萬還要夸張。
菖蒲正在收拾東西，見兩孩子玩得開心，不禁也笑開了顏。
云繡怔怔地站在原地，神色懨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忽而皺眉，忽而咬牙，忽而又一跺腳，轉(zhuǎn)過了身去。
李氏一家蔬果賣空了，拾掇好了籮筐便來和菖蒲告辭。菖蒲忙向其借了根扁擔，這才道了聲謝，送走了李氏母子。
其時天色尚早，日頭正以六十五度角俯瞰大地，溫和的光輝閃耀，將邙城街道涂抹得更加鮮艷了，照亮了每一個人臉上的顏色，或悲或喜或哀或樂，豐富多彩，填滿了這座生機勃勃的城市。
路石林就著扁擔挑起了四五袋大米，瘦削的肩膀被壓低了好幾寸，依舊沒有半句怨言。和菖蒲交代了幾句后，他便率先朝著申伯府去了。
菖蒲又擔起了余下的大多數(shù)物品，只給雪錦和云繡留了兩個分量較輕的竹簍，吩咐了幾句，攜著雪錦姐妹，也邁開了步伐。
由于之前來過申伯府，這會兒也算是熟門熟路了。很快四人便摸到了大公子專屬的插滿了鮮花的側(cè)門旁。
不知何故，這次門邊上的守衛(wèi)加強了不少，已經(jīng)不是此前那位嬌俏的小丫鬟了，換成了八個兇神惡煞的彪形大漢。
路石林輕輕放下?lián)?，略作勘察，料想大公子府邸今日必有變故，本不想貿(mào)然上前，但是雪錦殷切的眼神一直在盯著他，盯得他渾身不自在。無奈之下，他只好硬著頭皮走上前去，謙卑有禮地和眾守衛(wèi)說明了來意。
“哎喲嗬，你小子知道申伯府是什么地方嗎？居然要債都敢要到我們大公子的門口來了，簡直是豈有此理！”領(lǐng)頭的門衛(wèi)怒斥一聲，將手中的刀刃拔出了半截以示威懾。
路石林慢退兩步，據(jù)理力爭，“請各位幫忙通傳一下，相信大公子應該會見我們的！”說罷，他又迅速給了雪錦一個眼神示意。
雪錦會意，急忙走上前去，拿出了姜伯允給她的金牌。
眾守衛(wèi)見狀先是一愣，轉(zhuǎn)而撲通撲通齊刷刷地跪了下來，“見令牌如見公子本人，不知這位姑娘有何吩咐？”
雪錦大驚，不自覺地向后退了半步，方才知道原來姜伯允的金牌有如此威力，頓時心緒飄飛，恍惚了半晌。直到路石林拉扯著她的衣袖提醒，她才重新恢復了神智。
“我要見毋良！”稍作猶豫，雪錦提出了要求。毋良雖然是個很難纏的惡霸，卻也比姜伯允好說話得多，至少不會把人嚇得魂飛魄散。
“是！小人這就去通傳！”領(lǐng)頭的守衛(wèi)迅速起身，進了門。
雪錦提心吊膽，分外忐忑，見那守衛(wèi)從她的視線中消失了，方才鼓起了勇氣吩咐余下幾個守衛(wèi)道：“你們都起來吧！”
“是！”眾守衛(wèi)應聲而起，皆低眉順耳，服服帖帖的，看得雪錦心頭好生怪異，這便是所謂的拿著雞毛當令箭的威懾感吧！
眾人都不再言語，怔怔站著，氣氛一時間忽然變得異常尷尬。
雪錦只覺得有些喘不過氣，站立難安。
等了約莫有盞茶功夫，通傳的守衛(wèi)和毋良沒等來，倒是先等來了一道英姿颯爽的嬌俏身影。
“呀，我認得你們，是平鄉(xiāng)的！你們怎么會在這里？”姜木音嬉笑著迎上前來，在雪錦的面前定住了。
“我們是來找大公子的！”雪錦謙聲應道。
“哦哦，原來如此！那天在籍禮上的人是你吧？嘻嘻，沒想到大哥竟然會對你另眼看待，想來你的確是與眾不同呢！”姜木音繼續(xù)笑道。
“木音小姐說笑了，我只是個鄉(xiāng)野女子，從不敢癡心妄想！”
“好一個從不敢癡心妄想，嘻嘻，本小姐欣賞你！”
“謝謝！”除這二字以外，雪錦當真不知該如何作答了。
姜木音也不再多言，忽而眼眸一轉(zhuǎn)，定格在了路石林身上，不知為何她總覺得路石林看她的眼神分外怪異，有些炙熱過了火，卻也不惹人討厭，“你是誰？”她輕聲問道，語帶三分探究，七分莫名激動。
事實上這人她是認得的，幾天前就是他三兩下就將申伯府的門衛(wèi)全都打趴下了，在籍禮大典上也是他出聲和虢國公子對答如流，其實力和膽識早就不聲不響地走入了她的心間。
“小民石林！”路石林簡單做了介紹，絲毫不避諱，一雙明眸持續(xù)凝聚在姜木音的臉上，似熊熊烈焰在燃燒。
“聽說你很厲害？”姜木音繼續(xù)問道。
“不過爾爾！”路石林故作謙虛道。
“和本小姐過幾招如何？”姜木音又道。
“誒？”尚未等路石林應答，雪錦率先驚嘆了一聲，急道：“木音小姐萬萬使不得呀！”
“怎么使不得？你是怕本小姐打不過你哥哥？”姜木音撇了撇嘴，戰(zhàn)意更盛了，已然擺開了架勢，“放馬過來吧，盡全力即可，不用讓著本小姐！”
路石林輕輕點頭，微不可聞地彎起了嘴角。
姜木音還真沒客氣，迅速伸出了如蔥根般細嫩的手指，化作鉤狀，以毒龍奪珠式直取路石林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