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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五年

第一百五十四章 隱忍不發(fā)李正方

建安五年 漁不笑 2109 2022-07-04 08:00:00

  李嚴很生氣,更準(zhǔn)確來說是很憤怒,出離憤怒。

  以至于向來極為冷靜的他竟?jié)q紅了臉,在客人面前將茶盞杯碟摔了一地。

  來客對于李嚴的過激反應(yīng)顯然已有所預(yù)料,眉頭都未曾皺一下,依舊淡然謂道:“那王元跟隨韓玄多年,亦知此事始末,李中郎若要喚他來對質(zhì),在下這就去安排?!?p>  來客臉膛發(fā)黃,短須枯疏,正是枝江縣丞李諶是也。

  王元從江陵潛回枝江當(dāng)日,便將施襄畫押供詞交到了李諶手中,并詳細說明了劉琦的部署和安排,李諶不敢怠慢,小心避過韓玄耳目,連夜趕去城西夷陵軍營寨拜訪平西中郎將、夷陵令李嚴,將施襄施襄畫押供詞當(dāng)面奉上,這才有了開始那一番李嚴失態(tài)的場面。

  “不用了,”不料李嚴深吸口氣后,抬眼間已面色如常,目沉如水謂李諶道:“勞煩李縣丞夤夜來此相告,實在感激不盡,所述之事吾已盡數(shù)知悉,來人啊,上湯?!?p>  說罷已有從人換過茶盞,端來兩碗甜湯,顯然是送客之意。

  “李中郎若要有所為,在下可代為......”

  李諶慌亂之下還想再問,李嚴已然端起湯碗,輕呷一口,早有從人朗聲喊起:“送客——”

  李嚴端碗在手,肅然目送李諶悻悻然而去,屏風(fēng)后又轉(zhuǎn)出一人,但見其容貌俊秀,目如點漆、面如傅粉,正乃李嚴之子李豐是也。

  卻見李豐徑直跪倒,口中哭叫道:“阿爹——”

  李嚴忙抬手示意其噤聲,待問過從人,確認李諶已離寨遠去后,這才在發(fā)出一聲壓抑的痛苦嘶吼后,抬腳將面前的案幾踹翻。

  此時李豐已爬到李嚴跟前,淚眼婆娑中一把抱住父親大腿,哭號謂道:“阿爹!韓玄這狗賊,歹毒如斯!害死阿娘,竟反挾恩圖報,以致連累賈大哥命隕江陵!我這便點齊兵馬,去取他狗頭,為阿娘、為賈大哥報仇!”

  說罷便挺身而起,嚷叫著要去擂鼓升帳,卻被李嚴一把拉住,搖頭謂道:“豐兒,莫要魯莽行事!”

  李豐不解謂道:“阿爹,事情已再清楚不過,又何須猶豫?”

  卻見李嚴雙目中冷意凜然,拿起施襄畫押供詞在手,沉聲謂道:“你以為阿爹就從沒懷疑過韓玄嗎?這些事我早就已經(jīng)猜到了,只是一直未曾說破,這紙供詞,不過是證實了我的猜測而已?!?p>  “什么?阿爹你早就知道?那為何我等還聽那韓玄狗賊之命行事!”李豐聞言大為震驚,瞠目看向李嚴,仿佛是第一次認識這位向來威嚴和剛正聞名于世的父親,這一刻,懷疑與失望充斥在他雙眸之中。

  “豐兒,你還是太年輕呀,”李嚴拍了拍李豐稚嫩的肩膀,長嘆一聲后才徐徐道出心聲:“韓玄與施襄哪里敢對我下手,不過是兩條狗而已,真正下手的是他們躲在背后的主子!”

  “背后的主子?”李豐略一愣神已然明了,倒吸了口冷氣謂道:“莫非是蔡......蔡都督?”

  “不錯!”李嚴語氣冰冷,恨然謂道:“正是蔡瑁那廝無疑!”

  蔡瑁在荊州軍中威望之重,非他人所能比擬,故李豐在聽聞?wù)鎯词撬笄右忸D生,再不復(fù)先前的叫囂,惶惶然低聲謂道:“縱是......縱是蔡都督......也不能有此等惡行呀!父親為何不去襄陽稟告州牧劉將軍,請其代為主持公道?”

  “州牧大人?哈哈!”李嚴聞言,搖頭苦笑謂道:“這幾年劉將軍愈發(fā)老邁,早已不復(fù)從前,政事軍務(wù)都已不怎么親自過問。如今襄陽蔡瑁獨攬軍權(quán)、一手遮天,別說只是劫了家眷,就把阿爹我給殺了,恐怕劉將軍也是無能為力啊。”

  “這就是阿爹一直假裝被蒙在鼓里的原因嗎?可難道這事就這么算了?我阿娘還有賈大哥難道都白死了嗎?”李豐喃喃謂道,忍不住再度潸然淚下。

  李嚴無奈的看著這個兒子,心里清楚以其軟弱天真的個性和稚嫩削瘦的肩膀,既擔(dān)不起報仇的重擔(dān),也受不了生活的磨難。如果是太平年歲也就罷了,靠著祖上的蔭庇,當(dāng)也能衣食無憂,可在如今這弱肉強食、豺狼遍地的亂世,如若沒有自己為他遮風(fēng)避雨,怕是給別人塞牙縫都不夠啊。

  想到此處,李嚴在心中暗暗嘆了一口氣,手撫李豐發(fā)髻,溫言謂道:“豐兒,汝且放寬心,那些害死你娘之人阿爹一個都不會放過!”

  李豐抬起頭來,含淚問道:“那方才阿爹為何要阻止豐兒去殺韓玄狗賊?”

  李嚴沉聲謂道:“枝江本就是韓家祖地所在,勢力盤根錯節(jié)。韓玄在此既占地利,又有人和,不僅兵力不在我之下,更是廣有本縣大族支持。我夷陵大軍若貿(mào)然行動,必會被其察覺,非但除不了此賊,說不定還會為其所害!”

  李豐駭然問道:“那......那卻如何是好?”

  李嚴淡然一笑謂道:“他既占地利人和,那我等便且稍安勿躁,坐等天時便是。”

  “天時?”李豐問道。

  此時從人已再換過茶盞,李嚴取來一飲而盡,朗聲謂道:“李誠之夤夜上門,他雖未明說,但背后之人必乃少將軍劉琦無疑,如我所料不差,少將軍旦夕之間便要來取江陵!有李誠之這位韓玄身邊的紅人做內(nèi)應(yīng),江陵城必破無疑,這就是為父所說的天時!從這次江陵之事來看,少將軍做事果敢利落,手下人才濟濟,頗有劉將軍當(dāng)年之風(fēng)范,論胸懷之廣、容人之度,甚至還更勝一籌,日后前途必不可限量!若能借此天時搭上少將軍這條線,則我李家日后在荊州必將高枕無憂也!”

  李豐若有所悟,但又有不解,遂再問道:“既然如此,為何方才阿爹要拒絕與那李縣丞詳談呢?”

  “李誠之?哼!他還沒這個資格!”李嚴傲然一笑謂道:“你阿爹好歹也是劉將軍親封的平西中郎將,坐鎮(zhèn)荊州西陲,若任由他小小縣丞擺弄,為其做墊腳石,日后豈非淪為笑談!”

  “可是......”李豐還有話說,李嚴已然手拍其肩,自信謂道:“放心吧,豐兒,阿爹心里有數(shù)得很,汝且記清楚了,咱們既然要投效于人,就一定得拿出大功勞,那種決定戰(zhàn)局、舉足輕重的大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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