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哲月,賞鑒花月夜;不是狂妄,而是不對盤——題記】
二月二,龍?zhí)ь^,今日是《春江花月夜》在玉堂春演出的日子。
顧盈盈正在玉堂春指揮布景,羽畫跑進(jìn)來:“小姐,有人去云水間找你,我把他帶到這里來了?!?p> 顧盈盈一轉(zhuǎn)頭,就看到一張久違的面孔,驚訝了好一會兒。他穿著中原人的海藍(lán)色長袍,簡直是另一種神韻。
“哲月大哥!”顧盈盈笑著跑過去,拉著他的衣袖,激動之情溢于言表。
“小唐!”哲月微笑看著顧盈盈,她的月白上衣繡了幾枝紅梅,下配茜色梅花暗紋長裙,狐皮大氅,飛仙髻,紅寶石梅花步搖。比之去年初見時的一身素衣,一只桃木釵,要明麗華貴許多。
“我不是在信中說讓你幫著找一兩個人就好了,你怎么親自跑過來?月牙山怎么辦?還有大嫂和侄子侄女們都還好嗎?”顧盈盈眨著眼睛,嘴上卻沒有停歇。
“你一下問那么多,我怎么回答?我也是正好有事,就干脆自己過來了?!闭茉骂H有些無奈地說
“那我們進(jìn)去說吧!”顧盈盈拉著哲月去了四樓辦公室。
一杯普洱沏好,她遞給哲月。
“看樣子你在京城過得很好,那我也放心了?!苯舆^茶喝了一口。
“目前為止還不錯,大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來京城?”
“皇上的壽辰,千秋節(jié),三月初三,望月自然是要送禮的。所以我就先來了,他們押解生辰綱在后面?!闭茉螺p抿一口茶。
顧盈盈點頭:“那你現(xiàn)在不宜明示身份咯?”
“你又是怎么看出來的?”哲月好奇。
“很簡單呀,你穿中原服裝,名號也不報,不就是想低調(diào)嗎?還有,以你的身份,禮部絕對要從長安城門開始迎接的,哪能讓你一個人在這逍遙?”望月大祭司,起碼相當(dāng)于一個三品官員,何況還牽扯到外交、民族的問題。
“呵呵,不愧是小唐,就是聰明!”哲月佩服地笑。
顧盈盈心中有了計較:“既如此,我就帶你在長安玩一圈,今日是我開的青樓玉堂春演出《春江花月夜》,我去給你安排一間雅間,避開朝中的人?!?p> “好!”哲月只是點頭。
顧盈盈東忙西忙,上下協(xié)調(diào)。今日的玉堂春真是爆滿,京城有頭臉的人基本上都來了,李章還是在右手第一間雅間,和他一起的還有楊毅涵、工部尚書齊淵、刑部侍郎安東逸。
“今日這玉堂春可是前所未有的熱鬧呀!”安東逸是玉堂春???,這話他來說,最有說服力。
“為一場歌舞一擲千金,這玉堂春是賺翻了!”齊淵說。
“皇上都說好了,千金又如何,自然是要來捧場的。”楊毅涵品著茶,語氣平淡中微微帶了一絲不忿。
“雖是歌舞,用得好也能讓敵人棄甲投降!”李章溫雅悠然。
“這話不太像六殿下的風(fēng)格?!卑矕|逸說。
在場的都是一派人物,說話間沒那么忌諱。對面雅間與之遙遙相望的,是五皇子李嵐一派的高層。遠(yuǎn)遠(yuǎn)就看見幾個女子在里面陪著尋歡作樂,香艷至極。太子自從大前年中秋宮宴后,就不大喜歡歌舞,此時是決計不會來的。大約是對顧家大小姐恨屋及烏吧!
楊毅涵聽到李章的話,自是早不服氣了,如此,要他們這些將士血戰(zhàn)沙場又有何用,難道靠女人跳跳舞就能定天下?
“這是唐晚的原話吧?”楊毅涵不以為然地問。
“是,毅涵你別不開心,她只是針對進(jìn)禮部一事?!崩钫略鯐沁t鈍的,當(dāng)即明白這句話會讓這位戰(zhàn)績輝煌的常勝將軍不服氣。
“她向來如此狂妄?!睏钜愫Z帶不滿。
“哦?對這件事她還說了什么?”這句話引起了齊淵的好奇。
李章?lián)P眉:“她還說,叫本皇子在禮部低頭,干些實事,千萬別去拉勢力?!?p> “這女娃可不是狂妄啊,她每一步都看得清楚得很?!卑矕|逸贊揚(yáng)。禮部是皇上僅剩不多的力量,李章敢拉攏,那是給老虎拔牙。搞不好,這一步棋是皇上對李筠的試探也不一定,誰又能懂帝王的心思?
“對了,她還說如今不是做大的時機(jī),太多眼睛盯著,要韜光養(yǎng)晦才好。三哥倒是深以為然?!崩钫卵a(bǔ)充。
眾人陷入沉思。
顧盈盈的到來打破了沉默,一襲白色舞衣,飛仙髻上一支紅寶石梅花步搖,輕紗覆面,眉間是紅寶石花鈿,右眼眼角處胭脂描繪著一朵秀雅的梅花,舉動間隱隱散發(fā)著出塵氣質(zhì)。
“唐晚見過六殿下和各位大人?!庇┒Y。
“平身,聽說今日有新意?”李章微笑。
“唐晚自是不敢讓各位花冤枉錢,況且室內(nèi)和花園本就不一樣。又著意添了兩場,務(wù)必讓各位滿意才好?!鳖櫽尚︽倘坏匦卸Y。
“唐姑娘好才情,好謀略,方才聽六殿下說了姑娘的一番見解,我十分欽佩!”安東逸雖風(fēng)流,心思卻活絡(luò)。
顧盈盈便猜到是那一番話:“大人見笑了,小女子淺薄之見罷了?!?p> “淺薄之見如何用歌舞使敵人棄甲投降?”楊毅涵話里的譏諷不難聽出來。
子旭竟是連這句話都說了嗎?居然得罪這尊不對盤的大神!
“唐晚向來是投機(jī)取巧之人,能用犧牲小的方法解決問題,何樂而不為?兵法亦有云: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乃上策。不過我也明白,不是什么時候都有這樣的機(jī)會,很多時候,守護(hù)國家的,都是血肉長城。所以,就算要上戰(zhàn)場血肉相搏,唐晚也不皺一下眉頭!”
“好膽色!”齊淵稱贊,想著自己的那幾個女兒,如果有她一半優(yōu)秀,那就好了。
楊毅涵沒有再說話,他自是明白那一番話十分在理,她也確實是那種對自己夠狠的人。
“那眾位好好欣賞,唐晚先告退了。”顧盈盈說著便離開了。
“倒是可惜了,如果有一副好皮囊,那真能顛倒眾生,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了;若再有一個好家世,絕對是個賢內(nèi)助!”安東逸說。
李章想著,果真是如此呢!
歌舞開始了,顧盈盈加的第一場,是《水調(diào)歌頭》。舞臺上數(shù)人舉著大片白綢,上下浮動,背景是一輪圓月。她就這樣走在浮動的白綢上,如騰云駕霧一般,輕啟朱唇,放聲高歌。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風(fēng)歸去,又恐瓊樓玉宇。
高處不勝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
轉(zhuǎn)朱閣,低綺戶,照無眠。
不應(yīng)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
此事古難全。
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何必假清高,自是有仙姿。她便是有這樣的本事,做塵土?xí)r能默默無聞,做皓月時能光芒萬丈。哲月在二樓雅間先是一驚,隨后釋然?;盍巳畮啄?,他亦識人無數(shù)。從前便覺得她是不同的,如今才知道,她不只是個懂醫(yī)識藥、會武功的丫頭,就是中原這些文縐縐的東西,她也能信手拈來。
“確是好詞!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李章忍不住拍手叫好。
楊毅涵則陷入沉思。
一時臺下皆是驚艷。
這增加的第二場的主角是玉芙蓉。她懷抱琵琶,坐在臺中,四周環(huán)繞的,是輕紗纏繞的舞女,跳著柔軟的舞蹈。她則唱出一曲《一簾幽夢》。
我有一簾幽夢
不知與誰能共
多少秘密在其中
欲訴無人能懂
窗外更深露重
今夜落花成冢
春來春去俱無蹤
徒留一簾幽夢
……
誰能解我情衷
誰將柔情深種
若能相知又相逢
共此一簾幽夢
……
窗外更深露重
今夜落花成冢
春來春去俱無蹤
徒留一簾幽夢
……
誰能解我情衷
誰將柔情深種
若能相知又相逢
共此一簾幽夢
……
窗外更深露重
今夜落花成冢
若能相知又相逢
共此一簾幽夢
玉芙蓉的感情一向掌握得很好,她特別適合這種哀婉的曲子。故而又是好評一片。
演出落幕,顧盈盈先去相送李章。
“怎么樣?沒讓你白花錢吧?”顧盈盈微笑地打簾子。
“你什么時候讓我白花銀子了?”李章溫雅如昔。
“齊王今兒個怕是不想回去了,我聽聞那個齊王妃是個厲害的,一嫁過去就把齊王府上下清肅了一遍,齊王也好些日子沒有來了,如今這一鬧,不知道明天齊王妃會不會來玉堂春也清肅一遍?”顧盈盈半是玩笑,半是無奈。不過她私心是贊成齊王妃云若憐的,只是她嫁的男人,似乎很難被調(diào)教成她期望的那樣。這個云若憐,性子和名字那是絕對反著的。
李章一干人大笑,齊淵忍不住道:“那唐姑娘有什么想法?”
“自是不能讓她清肅的,我都想好對策了,你們且看戲就罷!”顧盈盈倒是有心會一會那個云若憐。
送走一干人等,她才折回去找哲月:“哲月大哥,你看我這么忙,都沒時間招待你,今日也晚了,先隨我回去住吧,你住客棧也不方便。明天我再帶你吃好吃的!”
哲月微笑點頭,隨她回了云水間后院的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