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附身,沒有了沉重感,也沒有了生澀感,流暢得就好像是自己的身體一樣,那種契合的感覺,仿佛天生渾然一體。
閉上眼睛,不需要多么努力,只要想一想,經脈的流向如同一幅精準的生物解剖圖,就那樣在眼前顯現(xiàn)出來,如果看圖學畫都不知道該怎樣修煉,那么,顧菲菲想,自己的年齡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那么,是**,明玉功,還是北冥神功呢?
前圣女修煉的功夫注定是不成了,因為沒有記憶的關系,所以不知道她原先是怎樣修煉的,或寬廣或狹窄的經脈并不是簡簡單單的連接,所謂的周天什么的,都是需要一個先后次序的。如果次序錯了,也許就像是歐陽鋒之所以瘋了一樣,會把自己修煉得神經錯亂。
顧菲菲對這個問題只糾結了一盞茶的時間,便選擇了北冥神功。
相較于小龍女那容易出問題的**,相較于邀月那冷情冷性的明玉功,不用自己苦練內力,而是吸收別人內力化為己用的北冥神功,顯然更為強大,也更為適合懶人的心性。
“所以,你給我的《神照經》不是最好的了?”
楚辰暉冷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不慍怒不忿恨,顧菲菲訕訕,自言自語都成習慣了,怎么又說出來了?
“當然不是了,那《神照經》可是天下第一精純內力,具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可與《九陰真經》并論,絕對是絕世武功!”顧菲菲以對待上司的諂媚對楚辰暉笑了笑,說,“你可不要小看它啊,這可是絕頂武功,任督二脈一旦打通,內息每運行一周天,勁力便增加一分,連頭發(fā)絲都會勁力充盈的!”
“什么是《九陰真經》?”
“那個啊,據說是黃裳做的,那可是個非常有才華的人啊,我一直覺得黃老邪指不定就是黃裳的后人什么的……不都是姓黃嗎?……哈哈,那是說笑的,但是,亦正亦邪的那種人物真是太吸引人了,我最喜歡黃藥師了,才華武功,都是絕頂啊,又那么專情,記得小時候看的……”
能夠練武了,顧菲菲心情大好,開始給楚辰暉講金庸的武俠小說,不是逐字逐句地講,而是把其中屬于一個人的部分拿出來單獨說,至于離開了上下文,楚辰暉能否領悟到這個人物的好處,那就與她無關了。
某種意義上,顧菲菲完全是個不負責任的人,她只顧自己說得高興,完全不理會聽眾能否聽懂。
惡補了一通東邪之事的楚辰暉第二天頭一次起晚了,旁邊等著伺候的侍婢靜默無聲,看到他坐起身,這才上前來,穿鞋的穿鞋,穿衣的穿衣,四個侍婢圍著楚辰暉伺候,排場與在王府中時別無二致。
圣女院落周圍有九個院落的侍婢,宅院的規(guī)格,圣女的院落是五進,本應縱向的五個廳分為蓮花狀排開,作為起居的正房位于蓮花狀的中心,五個廳各有功用。侍婢的院落沒有廳,四合院模樣,正房由在圣女面前得臉的侍婢居住,管理一個院子二十來人,九個院子約莫二百人的樣子。
平日里圣女能夠用上的人也就是露臉的那九個,那九人學一樣的武功,各自精通一樣器樂,配合默契,可連結成陣。
自楚辰暉出現(xiàn)后,圣女的許多習慣都被打破了,其中一個是圣女院中從不留侍婢,再一個便是多了伺候的侍婢。
這也是沒奈何的,顧菲菲對分不清楚功用的衣服配飾很糾結,只能找人伺候,而楚辰暉自生下來便是被眾人伺候著長大的,如今有的用,他自然毫不介意用起來。既然要用,自然是留下人比較方便使喚。
原來不改的習慣,偏偏在這人來了之后改了,怎能由得人不多想?可見,那謠言也不算是無風起浪。
穿衣梳洗完畢,楚辰暉便起身去了外面,這圣女院落之中,無一處不對他敞開,只不帶著那些侍婢就是了。
五個廳按照五行排列,隱隱是個陣勢,不過從未發(fā)動過,原因也簡單,任誰也不愿意回到自己家中還要跟走迷宮一樣費力。
其中一個廳,是花廳,取五行中木之本意,完全是花木構成,少見磚瓦,花叢中隱約可見木制桌椅,花藤秋千。
還未走近,便隱約可見緋色如云,繁花似錦,走得近了,香風襲面,各色花香混合成一股純而魅的氣息,夾雜著絲絲冷意,撲面而來。
“清兒可曾去過昌國?”
“不曾?!?p> “哦,那真是可惜了,昌國的風景還是不錯,若有機會,不知可否邀清兒共游?”
“看情況吧!”
“清兒平日可喜歡什么?”
“花,算不算?”
攬過身側一只碗口大的粉色花朵,人面花面交相映,冰清如雪的少女微翹唇角,一抹笑意清雅淡然,眸光湛然清朗,眼底映著身前男子的影子,似乎天地間,唯獨此人在眼,那份專注讓人迷眩,失語忘言。
沉迷于少女容顏的男子正是齊朗,錦衣包裹下的身軀微微前傾,眼神癡迷地看著少女,邪魅之氣不復,反而多了癡傻感覺,又惹得少女一聲銀鈴般的嗤笑,只見少女抬起衣袖,微微遮了唇,略低了頭,似有羞意。
含笑螓首,雪白的一端脖頸暴露在人眼中,素雅如蘭的少女冷香如故,卻甜美如斯,齊朗呆呆地看著,曾經流轉于花叢中的風流此刻都成了愚笨,完全不知道該說什么,該做什么,勉強擠出的幾句話也是大失平日水準。
“清兒——”
輕聲喚著,齊朗抬手,似乎想要觸碰少女那圓潤的耳垂,又似乎想要撩起那一縷黑發(fā),嗅一嗅那股冷香。
“哼!”一聲冷哼傳來,打破了曖昧迷離的氣氛,香氣似乎都為之停頓了一瞬,齊朗回頭看去,步出花叢的少年冷著一張臉,目光并不犀利,卻讓人平添了壓力,仿佛在他的眼皮下,做什么都是錯的。
“呀,你起了???”顧菲菲毫無羞澀之意地大方打招呼,好像剛才被人聽到與人談情的并不是她,的確,那些話,哪里是在談情,明明就是在聊天嘛!
觀念的不同,讓她并不理解楚辰暉此刻的冷臉是為了什么,偏著頭深思,也許,是為了衛(wèi)蘭出氣?不是說這齊朗曾經跟衛(wèi)蘭不清不楚嗎?那衛(wèi)蘭好歹還是楚辰暉他爹的親密友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是看他爹的面子,他也要維護衛(wèi)蘭的面子?
透著親昵的話語讓齊朗一窒,見那少年理也不理心中的圣女,卻似石柱子一樣杵在一旁礙眼,邪氣又起,拖長了音問:“清兒,這位是……”
“啊,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楚辰暉,上次若不是有他相助,恐怕我就不是受傷那么簡單的了……楚辰暉,這位是齊朗,你知道的。”
顧菲菲坦然地給兩人介紹,齊朗聽后展顏一笑:“原來是小王爺啊,還要多謝你對清兒的援手,齊朗記下了?!?p> 以未婚夫的身份作為依仗,齊朗完全一副主人態(tài)度,把蕭清兒欠的人情大包大攬地接下,儼然已經是內人了。
楚辰暉不爽地冷哼:“我救她,關你何事?”
顧菲菲站在齊朗身側,淺笑,哎呀,吃癟了,真是不好意思哈!
齊朗面色如常,笑顏仍在,仿佛楚辰暉只是小孩子無理取鬧一般,朗聲道:“怎么不關我事,清兒是我未過門的妻子,她的事自然是我的事?!?p> 挺身站在顧菲菲的身前,朗然說話的齊朗這會兒很有男子氣概,不過嘛……“哎呀!”顧菲菲一聲驚呼,接著,一擊敲在齊朗的頸旁,齊朗直到暈倒都不知道是何人偷襲。
“你這是做什么?”楚辰暉詫異地看著齊朗倒地。
這女人也太善變了吧,剛才不還是在談情說愛,言笑晏晏嗎?怎么轉眼間……
顧菲菲眨眨眼,狡黠一笑,“這才是我真正的目的??!”
手掌貼在齊朗的丹田上,顧菲菲兀自解說道:“北冥神功以積蓄內力為第一要義,內力為本,招數(shù)為末,吸取他人內力化為己用,內力即厚,天下武功無不為我所用,猶若北冥。放心了,等我積蓄多了,也會分你一些,傳功什么的,還是挺簡單的!”
閉目凝神,顧菲菲已經開始專注地吸人內力了。
楚辰暉知道行功之時最忌打擾,不得不站在一旁為之護法,心想怪不得她要練這北冥神功,如此不勞而獲,還真像是她的風格。
少頃,吸收完畢,顧菲菲神情舒暢,笑瞇瞇地看向一旁的楚辰暉,“還有什么要問的嗎?”
“北冥,是何意?”
顧菲菲訝然:“我沒有和你說嗎?北冥神功取自逍遙游,‘窮發(fā)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北冥取其廣無邊際,恢弘廣大之意。哎呀,這些都是細枝末節(jié)啊,你不問我準備怎么辦嗎?齊朗可是我的未婚夫啊,他的內力突然消失,難道不需要一個交代嗎?”
楚辰暉抱臂冷哧:“交代?你準備對誰交代嗎?”
“怎么能夠不需要交代呢?好歹占了人家的身子,為人家做點兒事也是應該的嘛!你說,我把那七位長老的內力都吸走了,會不會對我的教主母上比較好?”顧菲菲莞爾一笑,笑靨如花,拉著楚辰暉去一一拜訪七位長老。
沒有人想得到圣女會突然偷襲,除了五長老一向對圣女提防有加,其他六位長老都很輕松被顧菲菲拿下,至于那位五長老,他哪里會知道顧菲菲在吸取了七人內力之后的強大呢?于是,不過費了一點兒時間,也就是十幾秒,他也被拿下,自此沒了內力。
“你……你這妖女從哪里學的陰毒功夫?”五長老沒了內力,盡顯老態(tài),萎頓在地,口不擇言,指著顧菲菲便罵,只是那眼底卻透著一絲貪婪,吸取別人內力為己用,這樣的功夫怎能不讓人垂涎?十年之功,一蹴而就,這般捷徑,怎能不讓人心生向往?
拍了拍手,似乎剛才沾到了什么臟東西一樣,清冷的面容上露出不符合冷傲氣質的笑容,純真無邪如童稚一般,水波盈盈的美眸一轉,輕聲細語:“我從哪里學得,我為什么要告訴你,有本事,你就在江湖上通緝我好了,反正債多了不愁,我也很想知道,若是讓旁人知道九華天音有這樣的武功,會怎么樣呢?”
一時圣女,一時妖女,都要你們說了算嗎?
垂下眼簾,顧菲菲轉身離去,以她現(xiàn)在的內力,天下再無敵手,這樣的感覺,實在是讓人忍不住想要仰天大笑。
好心情在看到門外等候的楚辰暉時,去了一半,該死的仙器,認什么主啊,自由自在的多好!
“走吧,我的主人,想不想去看看那個興風作浪的韋華陽到底長什么模樣?”拉著楚辰暉的手,抵著他的手掌輸送內力,團結就是力量,總歸現(xiàn)在他們在一條船上,所以,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吧!
“這是你的本性嗎?狡詐善變,忍耐力極差……還有,謊話連篇!”
“哎呀,這怎么能夠說是我的錯呢?明明是他們太過分,竟然讓我嫁給一個武功那么差勁兒的人,壞了我的清譽,我顧菲菲可是要嫁給英雄的美女,那個齊朗,紈绔子弟而已,怎么配得上我,這是侮辱!敢侮辱我,就要承受代價!……好吧,我承認,九華天音實在是太無聊了,咱們去其他的地方玩一玩吧,我輩逍遙人,本就應該逍遙江湖,哪里容得被別人掌控?”
清脆的聲音蹦豆子一樣說話,一會兒一變的音調或凜然有怒,或婉轉嬌柔,言語間牽著人的心思,不由得不隨她心意。
通往山下的小徑上,少女拉著矮她半頭的少年前行,前來阻擋的人不能夠上前半步,眼睜睜看著那少女含笑走過,灑下一路輕快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