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哥爾阿依……”卡吾力喊著白夏的維族名字,追了出來。
白夏已經(jīng)崩潰的心,聽到這曾經(jīng)讓她覺得熟悉親切的呼喚,心里升起幾分僥幸,難道卡吾力覺得傷了自己,所以來挽留她的嗎?
她停住腳步,等著卡吾力追上來。未想到等到的只是更晦澀的失望。
“我陪你到市里去吧,看看派出所有沒有查到你的身份線索。”卡吾力這樣說。
這就是所謂的掃地出門吧,白夏心痛的冷笑,一年多的相處,曾經(jīng)滋生的情愫,只是她的錯覺,她就是那頭以為長到最肥最壯就是報答主人的豬,豈不知道她長得肥了,就是失去主人、更失去自己的時候。
“好?!卑紫牡幕?,她不傻,知道沒有卡吾力的幫助,沒有棲身之地的她,可能落魄成一只流浪狗。
卡吾力回家去騎他的那輛二手摩托,結(jié)果那輛破摩托怎么也動彈不了。沒辦法,卡吾力去牽了他們家的毛驢,驢背上鋪上軟墊,讓白夏坐上去。
白夏也不客氣,在卡吾力的幫助下坐上驢背。她這會兒多半明白為什么那些情人做不成夫妻就成仇人了。翻臉的情人比背叛的朋友相處起來更難。
卡吾力牽著毛驢,白夏坐著毛驢,白夏瞬間想起古裝電視劇里,新媳婦回娘家的情景。這個念頭剛剛升騰起來,白夏就氣的自己扇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子。呸,真不要臉的白夏,臆想狂!
卡吾力聽到白夏掌摑她自己的聲音,驚愣的回眸,“怎么了?”看到白夏臉上烙著紅紅的掌印,英氣的眉緊蹙起來。
“有蚊子?!卑紫乃坪趼唤?jīng)心的的回一句。臉繃得緊緊的。
“這時候哪來的蚊子?”卡吾力再望一眼白夏,看著她臉色難看,也就不廢話了。
兩個人繼續(xù)前進。遠遠的離開喀克勒克村。
白夏一直心情煩躁,時不時的就想著拿那頭毛驢出氣,嘴里罵著它走的慢,要不就是嫌坐著累,一通兒的毛病。
卡吾力故作聽不見,牽著毛驢穩(wěn)穩(wěn)地走他的路。
“嘻嘻……,你們快看呀,有人騎著頭大黑豬呢……”不知道哪里來的白癡,將白夏騎得毛驢硬是給指驢為豬的大喊著。
白夏即使生著氣也差點沒被那白癡的女孩聲音逗得笑噴,險些從驢背上滾下來。
順著聲音回頭望去,后面奔馳著一輛敞篷越野車,副座上有個女孩子扶著車前窗的框架站在車里,指著白夏這邊稀奇的大叫著。
當越野車卷起一陣塵土超過他們,白夏及時扯了面紗遮臉,還是被塵土嗆得一陣猛咳。以前白夏還以為維族女孩子都戴面紗是簡單的民族習(xí)慣,真正融入維族才知道這面紗的好處,XJ這個地方天氣干燥風(fēng)沙大,這面紗擋了風(fēng)沙,清潔衛(wèi)生也保護臉部肌膚。
等沙塵平息,白夏放下面紗,一邊撣著衣服上的塵土,一邊為前面那輛狂奔的越野車擔(dān)心。有句成語叫地大物博,用這句話來形容XJ能套用的只有地大,沒有物博。XJ的地理環(huán)境獨特,又因為地廣人稀,內(nèi)陸的村村通公路政策,根本無法實現(xiàn)在XJ這里。除了縣級市級以上的地方交通便利之外,其他的村鎮(zhèn)還是民間的土路。不適宜大型交通工具行駛。
那輛越野在土路上是可以所向披靡,風(fēng)馳電掣般的狂奔,當土路崎嶇狹窄,邊有溝壑呢,任你馬力再強勁也無法像蒼鷹一樣的飛躍過溝壑吧。
為什么XJ鄉(xiāng)村還保留著毛驢這樣傳統(tǒng)的交通工具,用腳趾頭想也能想明白了吧。
那輛越野車囂張不了多久的,白夏絕不是遭了那越野的濺起的沙塵,就悻悻然的詛咒,這條路她何等熟悉,哪里土坡,哪里有溝洼,閉著眼睛她也能走個清楚。
絕不出乎白夏的意料,當她和卡吾力這兩個人一頭毛驢的行進約莫半個多小時后,就聽著某處傳來哀嚎聲和哭泣聲。
卡吾力聽到這些聲音,撒開韁繩,三步并作兩步的往聲音的傳處奔去。孰不知,他猛地撒韁繩往前跑,那毛驢還以為是它解放了,嘶叫了兩聲,尥開蹶子,將白夏硬生生從驢背上甩下來,厚實的給她來了個屁股蹲。屁股肉多不怕摔,可臀部的尾椎骨卻受不了這樣,沾著點力道,就能將人痛個死活不如的。這疼痛又酸又麻又尖銳的痛,瞬間讓白夏的臉扭曲的變形,差點沒儀態(tài)的嘴里嗷嗷叫。
白夏一邊罵毛驢,一邊罵卡吾力。嘴里嘟嘟囔囔的。好一會兒,不那么疼了,才向出事的地方跑過去。
那輛越野車翻在了溝里,好在越野是敞篷的,翻落到溝里的時候,將車上的兩對男女都甩出去了,沒將人砸車里,要不真就麻煩了。
瞧著那個女的哭的大嗓門底氣十足,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那個男的應(yīng)該是摔壞了,躺在沙土坳里,半側(cè)著身子捂著胸口,咧著嘴嗷嗷的叫著。
一眼就知道那個女的沒什么事,卡吾力還在那里安慰著,白夏心里惡惡的冷哼,不但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連狗熊也是??粗ㄎ崃δ莻€女的一臉溫柔的樣子,白夏就氣得半死。見色眼開的家伙,什么玩意兒?
生氣是生氣,白夏還是走到那個男的面前。那家伙沾了一臉的黃土,頭發(fā)上也是,跟個土猴似的,此刻又咧嘴呲牙的,看著別提多難看了。倒是身上的衣服,一看就知道是名牌的休閑服。
“哪里疼?”白夏再怎么心情差,遇到這遭難的人,火氣也壓下去。
那個男的在那里哼哼唧唧的,聽著白夏問他,慢慢睜開眼,居然立即驚叫:“哇哇,好漂亮的仙女哦……”
這小子也不是什么好種!都什么時候了,還有心思好色呢?白夏的火氣一下攛掇起來,本來被卡吾力扔醋缸里了,好心關(guān)照落難的人吧,眼瞧著又是大色狼一只,這世界上果然沒有不好色的男人了。
只是她再生氣也不會對著一個受傷的人計較什么,要是他是完人,說不定白夏會給他兩個嘴巴子,另帶踹上兩腳,這會兒卻不會。
“乖!那么豬豬,你告訴仙女,你哪里痛呀?!卑紫恼Z氣溫柔跟哄孩子似的問著。
“你真是仙女呀,天哦,我進天堂了嗎?老子不要……,咳咳咳……,還有那么多美女老子我沒泡呢,咳咳咳……老子我還沒像韋小寶似的娶七個老婆……”那男的跟魔障了似的,嗷嗷的叫著,一口一個老子,要多沒素質(zhì)就多沒素質(zhì)。
白夏瞬間對這個家伙思密達了。
那個男的還在發(fā)瘋似的叫著,白夏無奈的嘆嘆氣,搖搖頭,然后揮手就給了那家伙一個大嘴巴子。
這一巴掌的效果真不是一般,響亮的聲音不但將這個家伙打愣了,連一邊的卡吾力和那個女的都被嚇得一激靈。
“你是仙女也不能打人呀……”那家伙被白夏扇嘴巴子,疼了也就竄火了,眼睛紅得跟兔子似的,對著白夏怒吼著。
“乖啦,疼嗎?孩子……”白夏依舊一臉甜美的笑容,語氣無比溫柔的說,還十分心疼的幫著那個家伙揉揉被打痛的臉,好像剛才那一下,根本就不是她打的似的。
那家伙算是徹底被白夏蠱惑了,懵了,呆呆地望著白夏說:“疼……”
“你看,這就對了,疼,就代表你還活著的啦,你好開心的吧,不過千萬不要感謝我,我最受不了那些肉麻嘛兮兮的東西了,記得以后還我一萬塊錢就行了哦。”白夏眨著眼睛好善良的說著,神情似乎就是個天真無邪的爛漫少女。
“哦?!蹦羌一锊恢撬ど盗?,還是被白夏蠱惑的傻了,呆呆的點頭。
“尼哥爾阿依……”卡吾力在一邊看不下去了,他本來對白夏就已經(jīng)壞印象了,現(xiàn)在看著白夏當著她的面勒索人家一萬塊錢,更是對白夏的感覺一落千丈,板著臉對白夏低低的嗔責(zé)著。
白夏懶得看卡吾力一眼,他早就主觀的將她判定成了壞女人,這樣冤屈她的人,她直接無視。
量卡吾力再怎么想著逞英雄,也無非將翻進溝里的越野車弄到地面上去,那一對男女多多少少都受了傷,需要救治,可是這里離鎮(zhèn)子還遠著呢,沒有交通工具,徒步怎么將那兩個人帶到鎮(zhèn)子上去?所以唯一折衷的方法,就是將兩個人帶回喀克勒克村,找村里的醫(yī)生看一下傷勢,再找交通工具將他們送到鎮(zhèn)子上。
于是卡吾力背著那個女的,白夏牽著毛驢馱著那個男的,四個人折回喀克勒克村。
不知那個女的體重很輕的緣故,還是卡吾力特別強壯,他們兩個人很快就將白夏和坐在毛驢上的那個男的,甩到后面。
卡吾力遠遠的聽著后面那個男的直叫喚,白夏偶爾穿過來一聲兩聲的咒罵,卡吾力不禁皺皺眉,想著折回告誡白夏兩句,但一想,今天的情勢,白夏擺明了心情不好,不過是和人斗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也就懶得管了。
等他到了喀克勒克村,將他背的女的送到村里的赤腳醫(yī)生那里,還不見白夏回來,他就有好一些的擔(dān)心了。
他也聽到那個受傷的男的喊白夏仙女,這會兒他們孤男寡女的……,卡吾力心情莫名的煩躁起來,甚至有些悔恨之心,他不該走那么急的,如果白夏真的出什么事,那會比讓他死更難受……,一種心痛的感覺勒緊了卡吾力,他急急地去鄰居家借來輛自行車,準備去接一下白夏。
但是剛到村口,就瞧著白夏悠閑的坐在毛驢上,那個男的呲牙咧嘴的一邊捂著胸口,一邊幫她牽著驢,正向村里慢慢的走過來。
卡吾力看到這情景,鼻子都差點氣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