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選來推車的小兵力氣都很大,然而水流削減了他的速度,他看起來也是在和其他人一樣慢悠悠的捶打。
而且身體飄蕩在水中,動作一大就會改變位置,導(dǎo)致他這一錘落空了。
旁邊一人示意用另一只手抓住銅樁,這有點作用,但在水中揮錘時,水流會讓錘子左右搖擺,這一錘還是空了。
旁邊的人再也沒有耐心,一把將他推開,奪過錘子繼續(xù)敲打。
他很想理論些什么,卻因為在水里沒法說話,本想再比劃些動作,一支鐵箭忽然射穿河水,余勢不減的插入一人肩膀。
那人本就潛水許久,被鐵箭插入后吐出了最后一口氣,急忙浮上去換氣。
推車小兵心跳加速,沒想到在水下也不安全。
緊張的情緒加上水下?lián)]錘這樣的重體力工作,他的氧氣迅速消耗,雖然剛潛下來,也不得不跟著浮上去換氣。
這時候他才想起來,就像他力氣很大所以負責(zé)拉車,那些負責(zé)下水的都在海邊長大。
跟著他們學(xué)吧,以我的力氣,下次總也幫得上忙。
他浮出水面,狠狠吸了一大口氣,這口氣還沒來得及進入肺里,一顆子彈就貫穿了他的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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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軍損失數(shù)千人,沒有攻入城門,也沒能登墻,唯一的成果就是破壞了三處護城河陣法。
田軍在其他地方的攻勢都開始放緩,卻沒有全部撤離,偶爾就會出來騷擾一波,逼得祝軍不得不全線布防。
祝軍起碼得保證,當田軍在某一處集結(jié)力量猛攻時,這里的兵力足夠抵抗到援兵到來。
這就是守大城要面臨的問題,城墻長也就是戰(zhàn)線長,戰(zhàn)線越長,對人數(shù)少的一方就越不利。
祝軍被牽扯太多兵力,導(dǎo)致關(guān)鍵位置的人數(shù)劣勢更加明顯。
比如祝衛(wèi)駐守的這段城墻,護城河的陣法終究還是破了,田軍的城墻直接在介城城墻幾米外升起,架一塊木板就能直接攻城。
這里的情況比城門更加嚴峻,己方?jīng)]有靈臺,所以敵人在城墻外擁有絕對優(yōu)勢。
不到十米的距離,敵人根本不用什么弓弩了,直接扔標槍就行,板甲也禁不住這樣的攻擊。
一向擁有火力優(yōu)勢的祝軍成了被壓制的一方,只能丟棄火槍,躲在城墻后面等待近戰(zhàn)。
田軍也不含糊,立刻組織了一群覺醒期強化系,穿著鐵甲沖上墻頭。
強化系無法完全被壓制,再加上一部分出身貴族,從小接受訓(xùn)練,個人戰(zhàn)力甚至要超過二級老兵。
只不過再力大無窮,也很難用青銅武器正面擊穿板甲,還是得找關(guān)節(jié)等薄弱處。
這些田軍天驕穿的是祝地生產(chǎn)的步人甲,這讓祝軍手里用來欺負皮甲的鐵劍成了擺設(shè)。
雙方的廝殺更近于角力,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不會產(chǎn)生傷亡。
這時候田軍后方的那個神射手對旁邊的人說道:“看見那個人了嗎,把他給我抓過來。”聲音清脆,竟然是個女人。
“死的還是活的?!?p> 神射手特意說抓回來,自然是要活的,這么簡單的話也不存在聽不懂,還要強調(diào)死活,其實是在說活捉太難。
這可是攻城戰(zhàn),己方的人數(shù)優(yōu)勢需要長時間鏖戰(zhàn)才能體現(xiàn),現(xiàn)階段還是對方的優(yōu)勢,卻要在陣前活捉敵人,實在有些強人所難。
神射手也沒廢話,直接命人取來盔甲,她要親自去。
她旁邊那人說道:“公子,何必以身犯險?!?p> 公子稚完全不理會,一把將其推開,沖上了城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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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衛(wèi)手持雙锏,好不容易砸倒了面前的敵人,還沒來得及給予致命一擊,那小兵就被拖了回去。
他看著眼前的神射手,頗為意外的說:“田軍這么快就山窮水盡了嗎?神射手都上來了?!?p> “投降吧?!?p> 祝衛(wèi)揮舞著雙锏:“老子最討厭你這種喜歡講廢話的死娘娘腔,吃我一锏。”
公子稚面露慍怒,一把抓住砸過來的锏,然后一拳砸在祝衛(wèi)的臉上。
祝衛(wèi)根本沒有反應(yīng)過來,就被砸倒在地。
他意識模糊的躺在地上,身旁的兩位隊友似乎是要掩護他,只聽到哐哐兩聲打鐵一般的巨響,隊友就沒了動靜。
他身后的隊友想把他拖回去,也在同樣一聲響后沒了動作。
之后他就被拖走。
等他恢復(fù)意識,已經(jīng)被田軍包圍,那個娘娘腔神射手蹲在他面前。
“就這點能耐?”
祝衛(wèi)伸手敲了敲腦袋,迅速觀察周圍的情況,身下是木板,不遠處的廝殺聲,這還是在城墻上?
這么說他真的只是迷糊了一下,而不是昏迷過去。
“你要干什么?”
祝衛(wèi)問完之后,卻趁著對方剛開口的瞬間,直接拋棄右手锏,迅捷無比的一拳砸在對方臉上。
待對方失衡摔倒,祝衛(wèi)翻身騎在他身上,右手按住他的腦袋,左手持锏懸在他眼前。
“都讓開,不然我就殺了他!”
凡人絕不可能隔著鋼盔一拳給他敲迷糊了,這神射手必然是天驕,周圍的田軍多半是其下屬。
可與他想象的不同,周圍人都一臉默然,沒打算殺了他,也沒打算放了他。
被他按著的那天驕不僅沒有一絲害怕,反而像是得到了玩具一般笑得燦爛,還及其惡心的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手心。
祝衛(wèi)心頭一涼,明白今天碰到硬茬子,他的動作卻更快一步做出本能的反應(yīng),反手以锏柄砸在這人臉上。
“笑你媽啊死變態(tài)?!?p> 若是凡人挨上這一下,必定滿臉是血,這個娘娘腔卻只是被打了個黑眼圈。
仔細看去,他剛剛那一拳甚至只在這人臉上留下一片紅印。
他沒來得及細想,就被一腳踢上了天,那個一直滿臉變態(tài)相的娘娘腔終于被打疼了,滿臉憤怒的盯著他。
“真是條野狗。”
祝衛(wèi)穩(wěn)穩(wěn)落在地上,將锏換到了右手:“你不知道嗎,家犬比野狗更兇。”
公子稚笑道:“說得好,以后你就是我的狗了?!?p> 祝衛(wèi)可沒把精力放在斗嘴上,說話只是為了拖延時間,他在觀察周圍的田軍。
很明顯,眼前這個變態(tài)比一般的證道要強得多,應(yīng)該是強化系,哪怕是在這城墻上,他也沒可能贏。
祝軍的喊殺猶如在耳邊,況且田軍占據(jù)的城墻一共也沒多少,只要找準方向,說不定能直接殺回祝軍陣地。
他找了個看起來比較瘦弱的田軍,突然沖過去,鋼锏當頭劈下。
那田軍舉盾防御,卻感覺這一擊力道極小,還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膝蓋劇痛,便跪倒在地。
祝衛(wèi)踩著這田軍便一躍而起,果然,在幾排田軍后面,就是祝軍與田軍的戰(zhàn)線。
接下來他要踩著田軍的肩膀飛越這段距離。
他不是踩著草就能飛行的大俠,這么做十分危險。
只要被踩的人提前發(fā)現(xiàn)他,任何一個小動作都能破壞他的平衡。
不要說直接向他攻擊,或者突然改變位置,哪怕彎一下腰扭一下肩膀,他都會跌入人群。
而這些人會不會提前準備,被他踩的第二個人是關(guān)鍵。
第一排突然跌倒,敵人借力躍起,這是軍陣對戰(zhàn)中從不會出現(xiàn)的局面,畢竟敵人肯定不會蠢到跳進己方軍陣送死。
對此毫無準備的第二排下意識的舉盾,祝衛(wèi)對盾牌結(jié)構(gòu)無比熟悉,踩在最能吃力的位置。
能支撐一個人升起的力量要遠超過任何攻擊,或許因為受力面積大,殺傷力不如刀劈斧砍,但力量就是力量,這士兵抵擋不住,向后跌倒。
在軍陣中,前排跌倒,后排下意識就扶住他,為了扶人,第三排下意識就擺出了一個穩(wěn)定的姿勢。
祝衛(wèi)沒算到這一步,但既然第三排和第二排形成了一個穩(wěn)定的結(jié)構(gòu),他不踩一腳都對不起這兩位。
而在這一腳之后,后面的士兵都背對著他,不會再有刻意針對他的動作了。
畢竟為了一個人擺出三層防御已經(jīng)足夠重視,后面的大部分士兵還是要準備與祝軍的戰(zhàn)斗。
最大的危機度過,但也不能說安全,哪怕沒人發(fā)現(xiàn),踩著肩膀飛越人群也很困難。
踩著肩膀起跳的瞬間,他腳下的力量肯定遠超他的體重,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人的肩膀承受不住這樣的力道。
也就是說被他踩的那個人會跌倒,他踩的每一步都是軟的,踩著人奔跑和踩著水面上的一段段浮木奔跑相似,理論上可行,實踐卻很難。
不過眼下情況,再難也不會比他殺穿田軍逃出去難,值得一試。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踩出那一腳,計算那么多才一點點踩出來的升力迅速消失,一股霸道無比的力量將他向后拉扯。
他的速度比正常墜落快得多,還來不及做任何受身就狠狠砸在木板上。
咔嚓一聲,他直接鑲進了木板中。
如果不是木板中有梁支撐,他可能會將這塊木板砸斷。
不過那樣更好,起碼能拉些墊背的,不像現(xiàn)在這樣任人魚肉。
劇烈的撞擊讓他陷入短暫的昏厥,而即使恢復(fù)了意識,他也無法動彈。
四肢的挫傷甚至骨折都無關(guān)緊要,最痛苦的是內(nèi)臟。
沒有任何受身的情況下背部直接砸在地上,讓他的內(nèi)臟仿佛都碎裂了,一時間喘不上來氣,臉憋得發(fā)紫。
而這個時候,公子稚掀掉他的頭盔,根本不管他面色發(fā)紫,青筋暴起的痛苦模樣,掰開他的嘴啃了上去。
或許應(yīng)該用吻這個字,可實在不太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