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幾日,張正道白天化身為西門府的新任管家,點算西門慶的家財,晚上便和卓丟兒,還有孫小廚娘,一起做“游戲”,頗有些樂不思蜀。
經(jīng)過認真點算,西門慶的家財也就在萬貫左右,還算不上什么大戶,也就這門面五間到底七層的宅子,值些銀兩。
此外,就是那坐落在陽谷縣城中,不同方向的三間生藥鋪子,也算賺錢,每日都有些銀錢入賬。
張正道在盤點生藥鋪子的庫存時,竟還發(fā)現(xiàn)幾顆上等老參,俱是被他取來燉吃了,權(quán)且補補這幾日被掏空的身子。
小黃牛也得吃點好料,不然這田,是真的耕不動了。
待到了第四日,陸小乙?guī)Я讼⒒馗?p> “大官人,鄆州的回文到了,明日一早便將武二哥押解到州府去?!标懶∫铱粗谝巫由?,翻看西門慶府中賬目的張正道,恭敬說道。
“嗯?”張正道放下手中的賬本,而后吩咐道:“既然如此,便留孫三在這里接著點算,任太醫(yī)一同留下,將那三間藥鋪,好生整理一下?!?p> 孫三笑道:“大官人放心,小人自會理好這萬貫家財。”
張正道又道:“一會兒,再去給知縣和縣尉,各送紋銀一千兩,咱們得了這許多好處,也得喂他們一些湯喝,免得到時候狗急了咬人?!?p> 孫三回道:“我這就去安排?!?p> 看了一眼張六,張正道接著道:“你且先回清河縣去,獅子樓無人打理,我這也放心不下,另外,也給家中報個平安,免得我爹娘惦記。”
張六見自家大官人竟然趕他回家,有些悵然若失,問道:“小人怕打理不好,不如讓小人留在大官人身邊聽用,換小乙哥回去?”
張正道呵斥道:“若是連個小小的獅子樓,都打理不好,要你還有何用?”
張六只好小心翼翼地回道:“小人明日一早,便回清河縣?!?p> 張正道囑咐道:“圣女時代,若是不能賺錢了,便先停掉,只讓她們每日在家中練些曲調(diào),不要露面,待我回去再說?!?p> 張六不解,問道:“大官人,這是為何?”
“猶抱琵笆半遮面,懂不懂?”張正道沒好氣道,“吩咐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哪里來的這么多廢話?!?p> 張六見大官人似是有怒意,不敢再頂嘴辯解,當下道:“我回去便料理這件事。”
張正道感嘆一句:“人手還是不夠用??!”
隨即,又對孫三道:“若是那生藥鋪的伙計,都手腳干凈,也聽吩咐,俱都留下來用著,挑選精明聽話的,提拔做掌柜的,給些賞錢,年底再給些分紅,務必要將這鋪子經(jīng)營好?!?p> 孫三道:“大官人放心,這兩日小人也在細細觀察,店里有個老伙計叫傅自新,為人勤勉,且做事手腳麻利,又識文斷字,是個可以重用的人?!?p> 張正道見孫三如此上心,便滿意道:“你自己看著辦就行,凡是能做好事情的,月錢全都給翻一倍,還要告訴這些人,這西門家的事情,往后究竟是誰在做主?!?p> 孫三回道:“小人曉得。”
張正道想了想,見沒有什么疏漏的地方,便揮手示意他們退下,自己則是去了西門慶的靈堂。
再過兩日,便是西門慶的頭七,待過了頭七之后,便可以將他葬到西門家的祖墳中。
卓丟兒沒在,只有西門大姐一個人,跪在西門慶的棺木前,往那火盆中添置冥錢。
這個女孩已經(jīng)十歲,自從父親西門慶死后,她似長大一般,整日里沉默寡言,不露笑容。
見到這個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家中,每日都帶著微笑的新任“管家”進來,西門大姐低著頭繼續(xù)燒紙錢,沒有理他。
“大小姐,勿要悲傷過度,傷了身子?!睆堈勒f道,蹲下來,也往那火盆中扔了一些冥錢。
抬眼看了看西門慶的棺材,嘆了口氣道:“人生無常,命運難測?!?p> 本來他已經(jīng)將這西門慶與武大之間的紐帶金蓮,收在家中,奈何天不遂人愿,這命運的慣性,殊是強大,仍是要這二人成為生死冤家,雙雙赴了黃泉。
西門大姐也不說話,只是繼續(xù)撥弄那火盆,這幾日,她夜夜都被驚醒,想到自己唯一的父親,突然被人打死,她便痛心不已,聽自己那二娘卓丟兒說,是父親吃酒鬧事,與人爭執(zhí),不甚傷了性命。
她也不懂,只問二娘,兇手要如何處置?
卓丟兒只回她說,便是要押往鄆州城,聽從知州相公的判處。
西門大姐突然問道:“打死我爹的人,會死嗎?”
張正道眉頭一皺,回道:“朝廷自有法度,知州相公那邊會審理好這件案子,兇手自是會受到懲處?!?p> 好在西門大姐尚不知道元兇正站在她的面前,卓丟兒也不讓外人與她接觸,府中那六個留下來的丫鬟們,也都不清楚西門慶被打死的經(jīng)過,這件事情,便被瞞了下來。
西門大姐又沉默了,張正道繼續(xù)道:“你爹生前,做了不對的事情,惹到了不該惹的人,才有今天這般宿命,你還小,不太懂這些事情,不要整天想著這些仇恨,好好跟夫人生活?!?p> 這時,卓丟兒帶著貼身丫鬟孫雪娥,進了靈堂,為西門慶守靈。
張正道將卓丟兒喚到一旁,低聲道:“明日我便要去鄆州城,府里的事情,你自己做主便是,至于生活用度,我留孫三在此打理,若是有什么事情,去那生藥鋪子尋他便是?!?p> 又看了一眼棺材,張正道又囑咐道:“過了頭七,便讓孫三叫人,將西門慶葬到他家的祖墳去,你且在家中與大姐好生住著,不可外出,若是那狄縣尉尋來,你也不見他,只將事情推到我這里。”
卓丟兒經(jīng)過張正道這幾日的辛勤澆灌,再加上任太醫(yī)又為她診治了一番,開了些滋補的藥方,每日都在調(diào)理身體,越發(fā)的明艷動人。
聽見張正道明日便要離開陽谷縣,卓丟兒心中焦急,連忙問道:“官人,何時再回來?”
張正道笑道:“這個就不好說了,你在家里耐心等我。”
卓丟兒也顧不得此刻尚是日頭高懸,也不給西門慶守靈了,拉扯著張正道便要回房,那孫雪娥見狀,亦是羞紅著臉,跟在他二人身后,一同回了房。
只片刻后,便聽見房內(nèi)如風似雨,床倒人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