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社稷之臣的憂慮
洞悉閣。
充天闕正在二樓跟吳長順下圍棋,掌柜老牟突然跑上來道:“暗衛(wèi)開封站站長仇柊求見東家。”
隨著暗衛(wèi)的不斷壯大,暗衛(wèi)人數(shù)的不斷增加,充衍將暗衛(wèi)以地域為單位劃分為若干站,每個站都有一到兩個負(fù)責(zé)人,稱為站長和副站長。而每個站又細(xì)分為若干條情報線,每條線上都有一個負(fù)責(zé)人成之為線長。
充天闕抬頭看了老牟一眼,道:“讓他上來?!?p> 不一會兒,仇柊就上來了,恭敬的向充天闕行了個軍禮,道:“少東家,屬下有要事稟告?!?p> 暗衛(wèi)的紀(jì)律和上下等級制度是十分嚴(yán)明的,而且又經(jīng)歷過軍事化和特科的訓(xùn)練,職業(yè)素養(yǎng)是沒得說的,比皇家的正規(guī)特務(wù)也絲毫不差。因此仇柊見了充天闕自然是一副下級見上級的姿態(tài),不敢有絲毫的不敬。
充天闕將手中的棋子放入棋笥,看了一眼仇柊道:“仇站長,不必客氣,有何要事,說吧。”
仇柊開口道:“屬下的線人今天探查到,東京城內(nèi)的各大茶樓酒肆都在傳您回京的事。而且傳的非常玄乎,屬下恐流言對您不利,遂特來稟告?!?p> “知道是誰人在背后推波助瀾嗎?”
“據(jù)屬下的線人來報,說是榮王的幕賓梅遠(yuǎn)道在背后推動?!?p> “榮王?”
充天闕沉吟片刻,道:“想不到一向瘋瘋傻傻的榮王,這回竟然是第一個跳出來,看來是我回京確實觸動了他覬覦皇位的心,讓他裝不下去了。”
仇柊聞言,怕充天闕不知道內(nèi)情,提醒道:“據(jù)屬下的線人報,榮王還沒有這樣的心機,一切都是梅遠(yuǎn)道在背后謀劃?!?p> “我知道了?!?p> 充天闕從棋笥里抓出幾顆棋子,一邊玩耍著棋子,一邊思考道:“梅遠(yuǎn)道什么底細(xì)查清楚了沒?”
“梅遠(yuǎn)道是個落第秀才,因?qū)以嚥坏?,才投靠榮王趙從式,在榮王府已多年?!?p> 仇柊怕充天闕不滿意,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道:“關(guān)于梅遠(yuǎn)道屬下目前知道的就這么多了,具體的還待進一步探查?!?p> 充天闕把棋子“噼里啪啦”的倒回棋笥道:“好,那接下來你多派人手盯著榮王府,盯著梅遠(yuǎn)道,看看他們究盡能蹦噠多久。”
仇柊躬身道:“是,屬下這就去辦?!?p> 仇柊說完,邁著方正的步伐離去了。
仇柊一走,坐在對面的吳長順道:“這步棋我下錯了,不走這兒了,我要走這里?!?p> 充天闕面對吳長順的悔棋,早已司空見慣,輕笑道:“你走哪,都無法擺脫這片棋子被圍死的命運?!?p> 說著,充天闕指了指棋盤上一大片被白子堵死的黑子。
吳長順聞言,有些泄氣道:“為什么你的棋藝越來越高,我卻始終沒有長進?!?p> 充天闕拍拍吳長順的肩膀,安慰道:“別泄氣,你只是不適合下棋而已,你的武功不就比我高嘛。”
吳長順聞言,好像找回了一點自信,深情款款的看著充天闕道:“你下棋有什么訣竅沒有?要不教教我?”
充天闕聞言,一陣頭大,心道:“我的話都說的那么明顯了,你怎么就沒點逼數(shù)呢。”
充天闕決定說的再直白點刺激刺激吳長順,讓他徹底放棄那三腳貓的棋藝。
“下棋是跟個人天賦有關(guān)的,我的棋藝你是學(xué)不來的。咱倆從十二歲跟隨父親學(xué)棋,我早就可以跟西夏第一棋手野利狐禪手談了,而你卻只能跟幾歲的孩子玩,這就是區(qū)別?!?p> 充天闕口中的父親,自然是指養(yǎng)父充衍。
野利狐禪是西夏繼野利仁榮之后的又一大儒,被西夏皇帝寧令哥拜為相國,曾參與過西夏文字的創(chuàng)造和西夏國史的修訂,是西夏朝堂不可多得的人才。
因野利狐禪心慕漢學(xué),與充衍交好,所以充天闕對其也很熟悉,時常以叔侄相稱。
吳長順聞言,頓時不高興了,冷冷道:“你什么意思?你是說我腦子不如你嗎?”
充天闕嘿嘿一笑,道:“我可沒有這樣說,只是每個人擅長的領(lǐng)域不一樣罷了。比如你的武功就比我好,這就是你擅長的領(lǐng)域。所以你又何必跟自己不擅長的東西較勁呢?!?p> 吳長順?biāo)坪趼牰?,點點頭道:“那好,我們不下圍棋了。來,我們下五子棋?!?p> 因小時候充天闕和吳長順下圍棋,吳長順老輸,充天闕為了不打擊他的自信心,遂教他下五子棋,因此吳長順是會下五子棋的。
“哦,我的天吶,快收了這個妖孽吧。”
充天闕徹底無語了,繞來繞去又繞回來了,真是服了吳長順了。
…………
文府。
文彥博剛下衙回家,就聽說梅堯臣來訪,顧不得喝盞茶歇歇腳,就出門迎梅堯臣。
宋朝的文人士大夫是一個龐大而緊密的群體,雖在朝堂之上會因為一些政見上的不合而相互攻訐,但是真遇到同僚來訪也斷不會缺了禮數(shù)。
因此,文彥博雖貴為宰相,也依然要親迎梅堯臣。
“不知圣俞前來,有失遠(yuǎn)迎,恕罪,恕罪。”
文彥博急匆匆的出來道。
圣俞是梅堯臣的字,古代文人習(xí)慣以字相稱。
梅堯臣卻沒心思跟文彥博客套,急切的拉著文彥博的手,道:“寬夫,快進屋,吾有要事相商?!?p> 寬夫是文彥博的字。
文彥博一看梅堯臣如此急切慌張,卻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忙問:“圣俞,發(fā)生何事了?”
梅堯臣看了看四周,道:“此處人多眼雜,進屋說,進屋說。”
于是文彥博引著梅堯臣進了前堂。
二人剛坐定,梅堯臣便急切的開口道:“寬夫,大事不好了,茶樓酒肆都在傳皇長子回京,傳的有板有眼。我來找你,是和你商議一起進宮面圣的?!?p> 文彥博聞言,先是一愣,然后暴呵道:“圣俞,休要胡言?;书L子已然薨逝,這是天下盡人皆知的事,你怎么能胡言呢?”
梅堯臣見文彥博不可明言,定定的看著文彥博,只看的他心里發(fā)毛,才緩緩開口道:“寬夫,明人面前不說假話,永定陵里究盡安葬的是誰,你難道真的不知情嗎?”
文彥博幽幽嘆口氣,道:“罷了,罷了。只是此事事關(guān)天家顏面,我們做臣子的也不好明言?!?p> 梅堯臣見文彥博承認(rèn)了,也沒在說什么讓他難堪的話,而是憂心忡忡都道:“可是現(xiàn)在皇長子回京了,我們就不能再掩耳盜鈴自欺欺人了?!?p> 梅堯臣頓了頓又道:“如今官家病體抱恙,卻又遲遲不肯定下儲君,官家的心思究盡如何,我們做臣子的誰也不可體察。而如今皇長子回京,我們一定要謹(jǐn)慎應(yīng)對呀?!?p> 文彥博想了想,道:“圣俞此言在理,請隨我一道面圣去吧?!?p> 梅堯臣拱拱手道:“如此正合吾意。有勞文相了。”
梅堯臣沒稱文彥博的字,而是以職位稱呼,就是以彰顯此事的鄭重。
文彥博苦笑一下,回禮道:“圣俞哪里的話,吾也是官家的社稷之臣?!?p> 說完,二人聯(lián)袂向皇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