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如此,蕭沐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淺笑,待令書抬起頭,又恢復無奈的神色,繼續(xù)念叨:
“你該知道的,你有夜游癥,這個癥狀可大可小,重者會在無意識的情況下釀成大錯!昨日你蕭守師傅幫了你一回,不然后果不堪設想!”
令書猛的抬起頭:“我昨晚夜游癥發(fā)作了?”
“本來不打算讓你知道,但考慮到這件事瞞著你說不定起了反效果。昨夜,你殺了不少家禽,若不是蕭守阻止了你……”
蕭沐語氣充滿了無奈,轉動了輪椅換了個方向。
“你娘明日就會回來,到時可能會帶你到京上去找名醫(yī)看看?!?p> “娘親知道了?”令書僵直。
“這是自然,你娘親就算是離開了你,也時刻關注著你的情況?!笔掋宕鸬?。
本還在緊張的令書突然涌出一股喜悅,娘親還是關心他的!
“你也別太擔心,一切有我們。”蕭沐拍拍令書的腦袋,“去吧,找你蕭守師傅。我再研究研究你的病情?!?p> “恩!麻煩師傅了!”令書羞澀一笑,退了出去。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之后,房內只有下蕭沐一人在搗弄著藥材。門口突然出現一人,看著蕭沐忙碌的背影許久。
“怎么不進來?!笔掋宄榭諉柫艘宦?,眼也沒抬。
“為什么要他昨夜的事,不是說好等主子來決定嗎?”蕭守板著一張臉,平凡的樣子此時有著讓人卻怕的威嚴。
“那又如何!”蕭沐停下手中的活,抬起頭來看向蕭守的時候,冷若冰霜。“蕭守,你該知道,做為死士,我們是不該有私情的?!?p> 隨即,蕭沐勾起嘴角,“啊,你對令書的庇護,真以為主子不知道嗎?”
蕭守黑眸盯著他,抿嘴不說話。
“呵呵~別說我當同僚十幾年的不提醒你,主子終究是主子,什么事對主子有利,我們就要做什么事!……投入一些不必要的感情,那是在自找死路!”蕭沐語氣慢而輕,卻在最后一句加重了語調。
蕭守臉色一下子就黑了下來,放在腰間的手握成拳。
“該如何做,不用你來提醒!主子沒同意前你就告訴他,是誰在越主!”蕭守平靜的表情終于破裂,甩下這句話,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蕭沐挑眉,白皙修長的手指捏起一顆藥丸,放在鼻下輕嗅,不甚在意。
令書回到家中已是傍晚,看到果兒在廚房忙碌,腿不自覺的往籬笆院子走去。
昨夜發(fā)生的事情已經被果兒掩蓋住了,卻不難發(fā)現在雞窩附近有著幾灘黑色的污跡。
僥幸存活的幾只母雞一看到令書過來,就亂作一團,四處亂飛,甚至拋棄了正在孵的雞窩,躲到了院子的另一頭。
令書輕嘆了口氣,小臉閃過傷神。
正打算轉身離開時,籬笆內傳來“嘎嘎~”的叫聲。
這被聲音與雞叫不同,令書不禁被吸引了過去。
只見被‘拋棄’的雞窩內,一個渾身灰黑的東西從一枚青白色的蛋內鉆出來,仰著腦袋叫喚著,身子下面還粘著蛋殼,一看就是從蛋內孵出來的。
這只渾身灰黑的東西也不是什么古怪的東西,就外表而言,這是只小鴨子!
嫩黃的嘴巴平扁突出,長脖子,兩只小翅膀撲打著,想將黏在屁股上的蛋殼推掉。除了顏色不像正常的鴨子外,他確信這就是只鴨子!不過不是家養(yǎng)的鴨子,而是野鴨!
家中甚至方圓百里都沒有養(yǎng)鴨,因為養(yǎng)鴨子的環(huán)境與養(yǎng)雞的不一樣,養(yǎng)鴨需要比較潮濕,而養(yǎng)雞則沒那么麻煩。而這枚鴨蛋,還是他前陣子在山上偶然發(fā)現的。
不知道是什么野鴨子留下的,白中泛著青色,只有拳頭大小。而他知曉這是鴨蛋,還是因為恰巧碰上了一位曾經養(yǎng)過鴨的老村民說的。
他很想看看鴨仔與家中母雞生出的雞崽有什么不同。
所以這枚鴨蛋一直被他放在雞窩,連同其他雞蛋一起讓母雞孵,久了竟然被他給忘了。
看著小灰鴨掙扎的模樣,令書動了惻隱之心,伸手想幫它將蛋殼剝下。
“少爺,您不能這么做!”
果兒從后邊叫住令書,制止他的動作。
令書疑惑的看向果兒,手停在離小鴨子半寸的地方。
“少爺,每個生物都有它成長所需的磨難,得靠自身的力量抵抗,這蛋生的動物最忌諱別人幫忙脫蛋,因為這是生命對它們考驗的第一步?!惫麅捍蟛阶邅?,將他的手拉走。
看了看掙扎不休的小鴨子,令書順從的退了一步,眼里寫滿了不解。
“若是遇上困難,不能向外人尋求幫助嗎?”
果兒搖搖頭,“幫助真的需要幫助的,而不是我們自己認為對方需要幫助?!?p> 她想到了自己小時候被賣的情形,那時候如果不是因為她主動出聲求救,主子是不會買下她。沒有當初的主動,現在她說不定在哪家**當女支子,更不會有如今這樣清凈的生活。
主動幫忙的不一定是旁人需要的,好心辦壞事便是如此。眼前的鴨子如果沒能自己掙脫,或許在它單純的生命中,會生出‘困難’總會有人來幫忙的念頭。
看著還是一臉懵懂的令書,果兒暗自搖頭。
令書少爺還是太單純了,若是去了都城那種可怕的地方,可能會被吞的骨頭都不剩下。
聽到果兒的解釋,令書似懂非懂,一會兒看向小鴨子,一會兒看向果兒。
“少爺,在您還看不清誰是好人誰是壞人的時候,請多深思一分?!苯K究有一份感情,果兒還是給令書提了個醒。
“恩?!?p> 心中的疑惑很多,但習慣了把問題壓在內心的令書再次選擇了聽從。
他能感覺到果兒的好意,只想可能自己還太小,不能明白她現在所說的,等以后長大了興許就明白了。
小鴨子被令書帶進房間,從它破殼而出,雞群就并不待見它。
即使是把它孵出來的母雞也不承認這是自己的孩子,甚至拿嘴啄它,逼得它四處亂竄,最后的躲進客廳,被令書抓個正著。
“嘎嘎~”
灰黑色的腦袋有個橘紅色的扁嘴,只有手掌大小,很袖珍,而最讓令書喜歡的卻是它那雙漆黑的小眼睛,呆呆的卻極為有神,仿佛能看進人的心理去。
小鴨子撲打著短小的翅膀,扭動著身子,滑稽的模樣倒能引人一笑。
它絨毛剛長好,連風都撲打不出來,似乎感覺到令書在笑話它,便拿小嘴啄著他的手,試著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