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來晚了……”溫徹輕輕的推開門,看著床榻上安靜的溫知遇,須臾間,便已經紅了眼。
像是被風吹起無盡的憂愁,溫徹許久都未開口說話。
……
“主子。”
溫婉恬靜的女聲突然從門外傳來,溫徹的眼神一停,將溫知遇的手緩緩放下,走了出去。
“主子……”見溫徹出來,楚婕玉當即俯身行禮。
溫徹的臉色依然沉冷。
“溫書鶴毒害她……你可知曉?”溫徹的聲音,猶如地底之聲,幽幽的、帶著不可抗拒的威壓。
“主子……溫書鶴為了替我尋靈藥,與玉辭茗的人交易,奴實在不知……”
“不知……”溫徹忽然輕笑一聲。
問道,“那你可還記得,當年你父母雙亡,我收留你在身邊……你可記得曾立誓……不違我任何命令??!?p> “主子?!”楚婕玉驚異的跪下身來,她太清楚溫徹話中的意思了。
“主子……溫書鶴只是為了救我……他動了不該動的人……可是,他對奴有恩……”
“楚婕玉……論恩,你該知輕重,況且……你別忘了,你是北漠的人?!?p> “主子……可不可以……”楚婕玉轉過頭看了眼唐宋,“可不可以,請?zhí)扑未鷦??!?p> 她下不了手,可也無法違背溫徹,那唯一的辦法,便是她不去親自動手。
站在身后的唐宋一愣,忽說道,“婕玉……你這是……”
“唐宋……還有玉辭茗?!睖貜乩淅涞奶嵝训?,說罷,便甩袖而去。
不給她留一絲轉圜的余地。
楚婕玉終無力的癱坐下去,果然,傷害到溫知遇的人,溫徹都不會放過。
“唐宋……”楚婕玉轉頭看他,期望他能夠幫自己,哪怕一次。
“婕玉……”唐宋轉過身,低下身子,將她扶了起來,眼底閃過一絲同情,“你我一起在北漠長大……若是溫書鶴不會傷害盛陽郡主……大概他與你……這一輩子都會無虞??墒恰行┦?,一但做了,就沒有余地?!?p> “唐宋……唐宋、”楚婕玉緊緊拽著他的衣服。
“唐宋哥哥……”
楚婕玉聲嘶力竭的喊著他,一如幼時那般,追在他身后喚他一般。
可是,唐宋的步子一停,終究還是……
疾步而去。
……
腳步聲漸行漸遠,楚婕玉絕望的看著寂靜的一切,忽然覺得無力。
許久,她才肯起身,望著熟悉的方向亮起的燭火,忽然笑了笑。
她推開門,看見那張熟悉的臉。
“婕玉?”溫書鶴抬眼看去,見是楚婕玉,一時欣喜起身,他笑道,“夜晚風涼……怎么一個人就過來了?!?p> “書鶴……”楚婕玉淡淡的一笑,壓制著心底淡淡的悲意。
溫徹要他死!他便一定留不得。
可是……
“怎么了?婕玉……你是不是不舒服,臉色怎么這么不好?!睖貢Q輕輕的撫上楚婕玉的臉,雙目柔情的看她。
這樣的情景,一如當年臺上的她一曲桃花舞,驚才絕艷時,臺下他看她的眼神。
深情難擋。
一股苦澀感涌上心頭,楚婕玉甩開了他的手。
“婕玉……你、你怎么了?”
“書鶴?!背加窈鲂Φ?,打斷了他的話。
“還記不記得那年,我跳的那支舞?!?p> “當然記得……婕玉,我們就是因為那支舞而認識的。當年啊……就一眼,一眼我就覺得我們好像見過很久很久……從那時起,我便下定決心,要守護你一輩子?!?p> “書鶴!”楚婕玉的顫抖的抬起手,眼睛泛紅的看著他,手里,端著一杯酒。
溫書鶴一愣,隨即,卻又云淡風輕的笑了笑。
他接過酒杯……
淡淡的笑了笑,“婕玉……現在的我,與那時的我依然一樣?!?p> “不論……”
“不論你做了什么。”
話語里的凄涼,終讓楚婕玉終意識到不對勁。
“書鶴?!”
遲了……
溫書鶴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書鶴、書鶴你知道對不對?”楚婕玉忽然失聲痛哭起來。幾年來……她是那么了解溫書鶴。
“婕玉……別哭。”溫書鶴笑了笑,“從遇見你那刻起,直到將你帶回府,我的命……本就是你的?!?p> “書鶴……對不起……對不起。”楚婕玉微微搖著頭,低泣道,“只要他有命令,我不能違背他的任何命令,哪怕是我死也不能……書鶴、對不起……對不起!”
“沒事……”溫書鶴輕輕抬起手,笑道,“你二人說話時,我便已經在場了。婕玉……我不怪你……也不舍得怪你……”
溫書鶴勉強撐起一副笑容,死死壓制的翻涌而來的血腥味。
一雙眼,依舊定定的看著她。
看著她眼底的慌亂,忽閃過一抹心疼的感覺。
“婕玉,我害了知遇,本就該付出代價,更何況……救了你,我不后悔!再為我跳一支桃花舞吧……婕玉!”溫書鶴吃力的說出口來,眼神期待的看著楚婕玉。
楚婕玉顫顫巍巍的抬起手。
撫上溫書鶴的臉頰,忽然溫柔的笑了起來。
沒有琴聲相伴,楚婕玉卻依然有節(jié)奏的輕步起舞,恍惚間,像他們當年第一次相見的時候。
那時,她有意尋個身份,借此隱瞞自己的身份,沒曾想……卻遇見他。
既然無法長伴……那么……
楚婕玉縹緲的一笑,嬌俏動容。
望著溫書鶴緩緩閉上的雙眼,她終停下舞步,嘴角,也帶著一抹嗜血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