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懸疑偵探

地鼠計劃:神之寢

北山之北 上

地鼠計劃:神之寢 開心的易大頭 3169 2023-01-30 17:34:12

  薩沙成功進行了映射,她以小花的身份醒來。時間似乎是半夜,窗外還是一片漆黑,小花正坐在灶臺前,一手拿著火鉗,一手拿著竹竿。薩沙有些意外,她原以為自己會和易牧一樣進入一段人格整合期,甚至還為此專門設置了陣點式大腦刺激程序以防被智腦人格覆蓋(事實上絕大多數(shù)第一次映射的實驗對象都會使用這個程序),但她醒來時確異常的清醒,沒有收到智腦的任何影響——甚至薩沙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她的對面坐著一個三十來歲的青年,身材有些微胖,臉上長滿了痘印,此刻正坐在一個小馬扎上,向自己遞過來一團舊報紙。時間從這一瞬間開始流動,薩沙徹底懵住。

  首先,薩沙需要知道自己是誰,對面的人與自己的關系,這里是哪里,自己現(xiàn)在要做什么等等,否則她看起來就會和故事里被“奪舍”的人一樣,甚至會被綁到柱子上驅(qū)邪(這是富家大小姐對偏遠鄉(xiāng)村最真實的想象)!其次,她肯定不能放下手中的東西,鞠個躬介紹說“您好,我叫薩沙,是另一個世界的人,現(xiàn)在正附身在這個女生身上,請我們做個自我介紹!”智腦系統(tǒng)現(xiàn)在正處于一個極度危險的狀態(tài),任何違背邏輯的事情都有可能引發(fā)系統(tǒng)再一次崩潰,何況荀博士不止一次的說過,映射時一定要按照當前世界的邏輯行事,否則會產(chǎn)生意想不到的災難后果!總而言之,現(xiàn)在需要的是臨危不亂的魄力、臨機應變的智商、以及精湛的演技。

  好在,這些因素,薩沙都具備。

  小花低下了頭,輕輕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眼神霎時間變得暗淡與傷感。她緩緩放下手中的雜物,慢慢站起身來,用手輕捂嘴巴,繞過對面的中年男子,向著他身后的木門走去。木門沒有上鎖,輕輕一推就開。小花在離門最近的木柜旁駐足,突然間仿佛被抽空一般,軟趴趴的倚靠在木柜前,小聲啜泣起來。

  中年男子明顯被這一幕打了個措手不及,他尷尬的扔下手中的報紙團,也小步跟進里屋。他伸出手想安慰一下,但又似乎有些顧忌,又把手縮回了衣服口袋。只是一遍一遍的重復著:“小花妹,你別哭,有什么事情和你白大哥說,小花妹,你別哭了,小花妹…”

  薩沙知道了三個關鍵信息,一是自己叫小花,二是對面的人姓白,三是顯然這個白大哥并不太懂如何安慰女人。

  “白大哥,我心里難受”,小花一邊啜泣著,一邊輕輕逝去眼角的那些淚水。她的眼睛已經(jīng)紅腫,嗓子也啞了起來,仿佛就在一瞬間,那一頭平整的秀發(fā)也有些凌亂。她的計劃倒也不復雜,女人嘛,總有一些難過的事情,自己假裝突然想起什么,大哭一場,假裝哭昏過去,再醒來的是就可以說意識有些模糊,套取一些信息,最重要的是,找到易牧和荀子瑜!。

  這也是薩沙決定親自參與映射試驗的原因。那件事情以來,薩沙一直懷有一種說不出口的異樣感覺,仿佛有什么力量在內(nèi)部干擾整個系統(tǒng)的運行。易牧的昏迷令她更加堅信,智腦系統(tǒng)在有意識的吞噬映射者的思維,倘若事實真是如此,荀博士的死也極有可能處于同一原因,換句話說,易牧很有可能會和荀博士同一個下場!薩沙尚不清楚這些被吞噬掉的意識有沒有被系統(tǒng)銷毀,但她需要放手一搏。

  “小花妹妹,我知道你還在為大頭難過,我早就勸他不要總想著往村子外面跑,他就是不聽,這村子外面誰知道有什么危險,現(xiàn)在還下了這么大的雪,這不把人凍死,但那小子有福相,肯定不會有事情的……”

  “白大哥,要不你還是別勸我了”,小花尷尬的看著對面的白胖子,還是打斷了對方的無效安慰。自己先前似乎聽構架師們聊過這幾個人的故事,好像是說大頭和白胖子為了小花爭風吃醋,這也是村子里少數(shù)復雜的情感關系,足足占用了一整塊處理器才厘清幾人的關系??磥戆着肿舆@人確實不會安慰女人,怪不得小花會為大頭的安危傷心,就剛剛那個情況下他要是抱上來不就一錘定音了嗎,真是恪守老實人的本分,看來胖子注定是千斤頂?shù)慕巧?p>  等等,大頭不就是易牧嗎!

  小花猛然站了起來。這可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她抓住白胖子的胳膊,一個箭步?jīng)_到對方面前,“白大哥,你給我好好說說,易牧……大頭到底去哪里了?”

  “啊,這我不知道,我不能告訴你”,白胖子吞吞吐吐,這拙劣的演技從側面表明他真的也不會撒謊。對付這種男人,小花很有經(jīng)驗(這有一大半是從自己姐姐雪莉那里學來的),她面色一沉,眼睛輕輕一眨,立刻轉(zhuǎn)換了一幅冷峻嚴肅的面孔。她的嘴唇貼近白胖子的耳朵,用那富有磁力的聲音小聲說道:

  “我只給你一次機會,要么你立刻交代,要么你立刻從我家出去,這輩子也別進來!”

  這種成熟女人的威脅對村里的單純莊稼漢來說無異于降維打擊。白胖子的臉上布滿了驚恐與難過,好半晌他才反映過來,細聲細語地回到:

  “可是小花,這里是我家呀?”

  “那我走行吧,我這輩子再也不進來了行吧!”小花一瞬間想到了幾百句“儒雅隨和”的話,中文的英文的日文的拉丁文的都有,但她的大學教育迫使她忍住了這口氣,她下定決心早晚要把這個胖子刪了。白胖子很委屈,他不知道為什么發(fā)小會這么難過,但外面的雪還挺大的,要是小花現(xiàn)在出去了肯定會凍到。思來想去,他還是決定妥協(xié)。

  這件事情也不復雜,前些日子大頭找周瞎子算了一卦,不知道是算了什么,但算完后他就一蹶不振,整日也不編故事,也不找人喝酒,也不估計莊稼地,就這樣呆呆的過了好幾天。突然有一天,大頭提出來要去村子外邊逛逛,這到時另所有人驚訝,村里的七大姑八大姨輪番來勸他,說家里多么多么好、外面多么多么難過,說這幾天天不好,出去了不好走路,說他還要照顧莊稼,至少要明年秋天才能出去,甚至是他的青梅竹馬小花都提出想和他結婚,要他一定要留下來。

  但這些勸說并沒什么用,大頭還是在某一個早上離開了村子,然后便渺無音訊。說來也奇怪,就是他走后沒幾天,好端端的天突然下起了大雪溫度一下子降了好幾十度,原本快要收的莊稼一晚上全蔫了。村里堆了大半個人那么高的雪,每家每戶都只能閉門不出,尋找大頭的事情便耽擱下來。村里有不少傳言說大頭其實已將凍死在北邊的山洞里,也有說在南邊河里看見過人影一樣的東西,還有說大頭其實是被狼給吃了,骨頭都沒剩下來,反正越傳越邪乎。這些話白胖子多少聽過一些,但他沒敢告訴小花,怕小花聽見自己未婚夫去世的消息難過。但今天既然人家以死相逼,自己鼓起勇氣也要要把這些野狗呀、水鬼呀、山貓呀的事情給說出來。

  “就這?”小花瞪大了自己那雙大眼睛,這是她今天第二次想刪了這個人。

  話說回來,易牧最后一次和自己通訊時,位置是在村子的正南方向二百公里左右,按現(xiàn)在的情況看來,應該是大頭不知何種原因離開村子,導致上一次映射的位置出現(xiàn)偏差。既然信號是在那里斷開的,那自己去哪里找找看說不定會有線索。

  “對了”,小花突然反應過來,“白胖子,我大半夜的不睡覺在你家做什么,還有你大半夜的不睡覺在我身后干什么?”

  “?。俊卑着肿右层铝?,“你在說啥呀花,這不是咱爹留給咱的房子嗎,不是你說的天太冷了要我給炕里面填些煤嗎,你哭糊涂了嗎小花?你別嚇哥哥!”

  “哦”,小花面無表情的回了一句,看來設計組的那些人還是偷偷塞了好多惡趣味的個人設定,自己回去要開個會好好教育一下這些人,就從人物總設計師易牧開始檢討吧!??!

  第二天,小花借了白胖子一輛不知道幾手的小汽車,向著村子的正南方駛過去。村子向南是一個百來米高的布滿雜草的小山坡。小花也不知道自己的這兩小破車能不能開到兩百公里這么遠,但至少先開到土坡頂上看看四周的風景,確定下以后的規(guī)劃路線。小花沿著出村的水泥馬路慢慢前行,盤算著車里的油還能走多長時間。薩沙的飛船駕駛技術是大學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但這個靠內(nèi)燃機驅(qū)動的傳統(tǒng)運載工具她只在學術資料中見過,真用起來還是要摸索一番的。但天才在做任何事情的時候都是天才,不過幾分鐘,小花就完全掌握了這種傳統(tǒng)運載工具的駕駛方法,現(xiàn)在的她已經(jīng)敢在土坡中奔馳了。

  半個小時后,小花回到了村子里。她沒有開上土坡,甚至沒有開出村子前面的水泥路。她向著正南的方向前進了幾十公里,直到車油消耗了大半,甚至都沒有開到小山坡的腳下。眼前的景色一直在變化,但遠方的風景卻始終如初。

  果然,沒這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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