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墳塋 因緣交結
天還未亮,風低低地從狗尾草叢中穿出,掠過路上黑發(fā)青年的白色斗篷,“颯颯”,青年劍眉星目,面若白玉,烏發(fā)垂肩,琥珀色眼眸與帶有梅紅色流蘇的金色耳飾極為相稱。德米特里如白蝙蝠般走在泥路上。
路邊是田地,幾個莊稼漢柱著鋤頭談天。
“河對岸那個破教堂兒,總該拆了吧?!?p> “呵,誰會去管那種偏僻地方的廢棄建筑,依我看,干脆一把火燒了?!?p> “燒了…也是?!?p> “…”
我聽過這段對話。在上一個世界執(zhí)行這個任務時,德米特里也聽過相同的話。
火…德米特里咀嚼著這個字眼。
“颯颯”草叢中竄出一股疾風,他的斗篷在風中獵獵作響。
德米特里兀地止住了腳步,強烈的違和感涌上心頭,記憶的碎片中某個不起眼之物的輪廓愈加清晰。
不,不對!
那時我沒跟任何人說過——在殺死黑袍老人后我還放了火。一路上我特別注意過,身上沒有監(jiān)聽器,身后也沒有跟蹤的人…但是,榎木卻知道火是我放的,還說“那還真是多虧了德米特里先生放了把火”。究竟是誰放的火事實上根本沒有依據(jù)…說到底,殺黑袍老人一事本該對「poppy」保密的,直到在今夜的定期聯(lián)絡中才會通知榎木,在對方懷疑「死屋之鼠」此舉動機之前先維護合作關系。
之前老鼠先生不知怎么想的,與「poppy」建立合作關系。話是這么說,實際是與副理事長榎木合作,助其奪權。老鼠先生什么時候好心到幫助別的組織了…「死屋之鼠」持續(xù)提供情報,實際動手的基本上是「poppy」。如今老鼠先生又讓我先對黑袍老人下手,這樣「poppy」就欠了「死屋之鼠」一個人情。老鼠先生當初與「poppy」合作是想借合作關系獲取某種利益吧…既然如此,他就不可能讓榎木在成功奪權后與他反目這種情況發(fā)生,最好的辦法就是讓「poppy」欠「死屋之鼠」一個大人情,以此維護合作關系。這樣想的話,老鼠先生是不可能提前將殺黑袍老人一事告知榎木的,畢竟萬一對方懷疑老鼠先生的動機,努力就付諸東流了…再加上“火”的疑點…可能性只剩下一個——我殺黑袍老人時在場還有其他人!且那人十有八九是榎木的人,得到「死屋之鼠」提供的信息后,那人受榎木的命令埋伏在黑袍老人附近,見我殺死了黑袍老人,他第一時間報告給了榎木。
“…但到此為止了?!鄙弦粋€世界榎木的話浮現(xiàn)在德米特里的腦中。
“煩死了!”德米特里幾乎是脫口而出。面前是日出前的泥路,沒有一人。我不是任人擺布的棋子。他有些心煩。
…
德米特里十歲父母雙亡,與姐姐相依為命。而五年前姐姐卻在一起懸案中離奇死亡。之后,德米特里因生活艱苦而去偷東西,結果誤殺了人,被關入獄。在獄中,他覺醒了異能力并憑借它成功越獄。出來之后去做了傭兵,卻沒有殺人的決心。半年前的一次任務中,他遇到了費奧多爾。費奧多爾譏諷他缺乏決心的幼稚行為并聲稱知道他姐姐生死的真相。德米特里以此為契機,加入了犯罪組織「死屋之鼠」,并與費奧多爾來到日本橫濱。多年來,他仍堅持尋找姐姐生死的真相
不過半年過去了,老鼠先生卻完全沒有要告訴我姐姐生死之謎真相的跡象。我算是明白了,他只是想騙取了廉價勞動力罷了,再說,他已經(jīng)幾個月沒發(fā)過工資了…真相什么的,他怕是壓根兒不曉得…但是我已經(jīng)受夠了!我要尋找真相,我要像個正派人一樣活著…我不是棋子。等著吧,老鼠先生,我會證明這一點,絕對!
德米特里握緊拳頭,向一旁的枯樹干上猛砸一拳“梆”朽爛的木頭發(fā)出一聲悶響。德米特里重又邁開步子。
但要反抗老鼠先生的話,我可沒把握能單槍匹馬地成功…力量…沒錯,就是它!只要有更多人站在我這邊不就行了…但是哪里有…「poppy」!
一個大膽的想法露頭了。
只要能找到那個潛伏在黑袍老人身邊的「poppy」成員并籠絡他,得到「poppy」的內(nèi)部資料,并給榎木來個措手不及…反正這合作關系總歸是維持不了的,也不能讓老鼠先生撈到好處,倒不如我這邊收拾了那黑袍老人和榎木,一舉坐上「poppy」理事長之位…有了「poppy」的力量,總還是能與老鼠先生抗衡的吧。好,決定了。
上個世界榎木不知使了什么陰招,我居然被她給傷了…但這次不會了,我怎么可能會贏不過一個沒有異能力的……。
德米特里到了河對岸,已經(jīng)能看到教堂的鐘樓了,哥特式的塔尖在密林中顯得搖搖欲墜。
計劃大致有了,接下來就是要找出那個潛伏著的家伙了。直接去找大體上不太現(xiàn)實。上個世界,我完全沒有想到黑袍老人身邊潛伏著榎木的人,也可見那家伙藏得有多好了…因此,我得找個法子誘他出來…
…
越接近那樹梢簇擁下的鐘塔,林地上散落的磚瓦也越發(fā)得多了。過了一個彎,那座鐘樓一整個跳到眼前了。石臺階已然沒入泥土之中,石墻上也留有一層又一層不同深淺的土痕。爬藤類植物覆蓋了半個塔身,幾片稀疏的綠葉底下露出褐色的殘葉和土色的墻體。塔頂上的鐘已然不知所蹤。德米特里上下打量這破舊的建筑,林中的鳥鳴叫著表達對這位不明來客的敵意。
吱——
塔底那扇顯然是后期加裝上去,與塔身格格不入的木門開了。
德米特里迅速躲在樹干后,盯著那木門。
許久沒有動靜。門后黑漆漆一片,苔蘚蔓延到了室內(nèi)。
德米特里沉下心等著。
倏然,一個白發(fā)蒼蒼腦袋出現(xiàn)了…接著是一件黑得就像黑暗其本身的袍子…一個黑袍老人從門后探手探腳的走了出來。
這家伙就是目標嗎…德米特里抽出匕首。
那黑袍老人在門口磨蹭了好一陣,之后彎著腰、邁著小步、朝教堂方向走去了。狗尾草被卷入他的袍下…又從袍下探出頭。
德米特里想到什么似的,收起匕首。待那老人走遠后才從樹干后出來。那木門仍開著,德米特里悄悄走進去。
屋子里果然一片漆黑,房間不大。待眼睛適應了屋內(nèi)的黑暗后,德米特里環(huán)視四周。
屋里鋪著深色波斯地毯,缺角的長桌上擺滿形形色色的器皿??繅μ庍€有一個書櫥,德米特里走過去。那書架上塞滿了關于煉金術的書,且都有些年頭了,書頁皺損、書角翹折。德米特里冷笑一聲。伸手…
他心生一計。
杏扇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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