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能拒絕這樣的寧桃。
姐夫中午回不來,姐姐將就昨晚的剩飯給我炒了份能吃的蛋炒飯,話說回來,雖然寧桃做菜不行,但是做的炒飯……至少看起來的確有炒飯的樣子。
寧桃有些歉意的對我笑笑:“將就下,晚上等張韶光回來就可以吃頓好的啦?!?p> 不過我在意的卻是。
寧桃好像經(jīng)常對我做這個表情,不對,在家里她也這樣,歉意的,小心翼翼的。
張韶光面前她又是另一個模樣。
按理說,我們才是她的家人,可是寧桃在家里從未放肆過。
我突然感覺眼前蒙了層陰霾,可我卻什么都看不懂。
我分不清哪個才是真正的寧桃了。
晚上,寧桃說吃完飯要帶我去商場買衣服。
張韶光一聽,戴圍裙的速度更麻利了,不過實在是與他的尺寸不符,穿得束手束腳的。
“我?guī)湍惆??!?p> 寧桃說,卻是伸手一扯,把人好不容易穿上的半邊又拽了下來。
張韶光:“?幫我穿還是幫我脫???”
他扭頭,寧桃剛好從他身后探出腦袋,笑眼近在咫尺:“別忙活了,干脆我們出去吃吧?!?p> 我看見張韶光耳朵紅了。
不過他似乎有什么原則在身上,義正言辭拒絕:“不行,外面沒我做的干凈,再說了我也能做出五星級的感覺,你要是想什么燭光晚餐,我立馬就能安排上?!?p> “張大廚的手藝自然沒話說,不過你都辛苦一天了,我們放放風吧?”寧桃在他面前,雙手合十:“好不好嘛,張韶光,韶光~拜托拜托嘛。”
“……好吧?!?p> 看來底線堪憂。
我直接轉(zhuǎn)過頭,沒眼看。
寧桃最后選了家火鍋店,原因是——她笑瞇瞇望著我:“來重慶當然要帶雪雪吃頓火鍋啦?!?p> 張韶光百般阻撓,她故技重施。
他:“……那要鴛鴦的?!?p> 寧桃十分大方:“好啊。”
我再次扶額:“姐夫吃不得辣?”
我們跟在導員后面進了包廂。
她搖頭:“相反,他無辣不歡?!?p> 我更疑惑了:“那怎么?!?p> “誰知道他的?!?p> 寧桃坐在對面,我看了看張韶光,他好像也沒有要解答的樣子,而是伸手叫來導員:“麻煩來杯熱水?!?p> “好的,先生稍等?!?p> 再后面,這杯熱水就到了寧桃面前。
期間寧桃的筷子伸向辣鍋多少次就被張韶光冷著臉打回去多少次。
寧桃苦著臉:“可我只是想給雪雪夾個菜啊?!?p> 張韶光對我笑:“雪雪會自己吃的對不對?”
我甜甜點頭:“當然!”
他立馬對姐姐兇道:“聽到?jīng)]有,把筷子收回去?!?p> 明明對我是溫柔笑容和語氣,我卻莫名冒了滿頭汗水,明明對姐姐兇巴巴,我卻又莫名覺得,事實上是反著來的。
后面任寧桃如何故技重施,張韶光都巋然不動。
我捏著筷子,好像有點明白了。
趁寧桃去洗手間的功夫,張韶光把賬結(jié)了。
我好心提醒:“姐夫,姐姐走之前說了誰跟她搶著買單誰就是小狗的?!?p> 張韶光笑笑:“她的話,不用都聽都信。”
雖然我才十歲,但對美丑已經(jīng)很有自己的見解了。
比如此刻,張韶光靠在坐墊后背,狹小的位置束縛了長腿,他的靈魂卻自由,笑的不羈又隨意,在他輪廓鮮明的臉上浮現(xiàn)出的那種篤定,實在太有魅力了。
上菜的服務員都經(jīng)常瞟他。
我的爸爸是一個能賺大錢但永遠留不住錢的人,他煙酒不離,嗜賭成性,身邊的同齡人大多幼稚可笑,在此之前,我從未接觸過這樣的成熟男性。
有受過社會打磨的屬于成年人的穩(wěn)重,可又始終能從他身上看到少年的朝氣,有安全感又不死板,實在,太有魅力了。
寧桃果然氣沖沖回來了:“張韶光!我不是說了不許跟我搶嗎!”
張韶光抬眼看她,一臉無辜:“汪。”
寧桃:“……”
我看見,姐姐頭上的怒火紅慢慢移到了她的臉上,染出一片粉暈。
難怪。
再那樣安靜無波的死水遇到張韶光也會泛起波瀾的。
商場的衣服實在太貴了!
我說:“其實,網(wǎng)上也可以買的,這個價格可以買很多了?!?p> 可姐姐和張韶光已經(jīng)挑了好多遞到我面前,她笑得很甜:“試試嘛,可好看啦?!?p> 如前面所說,沒人能拒絕這樣的寧桃,所以我接過衣服轉(zhuǎn)身就進了更衣室。
鏡子前的人,有些內(nèi)雙的眼,有些黑的皮膚,瘦瘦的,根本撐不起這身昂貴的裙裝,折射出后面站著的寧桃,對比起來實在傷亡慘重。
我都聽到了旁邊隱約傳來的嗤笑聲,抿了抿唇卻沒覺得有什么,自我認知能力,我一向很強的。
不過,有時候我都覺得寧桃漂亮的根本不像我們寧家的孩子,粗布麻衣她穿都好看。
倒是寧桃和張韶光狠狠瞪了那人一眼。
抵著下巴打量了一下,寧桃問我:“雪雪,你喜歡少女一點還是帥氣一點?”
我不懂:“什么意思?!?p> “就是,世界上有75億人口,人都這么多,風格就更多了,沒有人規(guī)定女孩子一定要甜甜的粉粉的才叫漂亮?!?p> 寧桃從選的衣服里挑出一套黑色:“像雪雪,眼尾狹長,眉毛鼻梁都好看,臉部線條流暢又瘦削,打扮打扮可以跟趙嵐一樣好看呢?!?p> 趙嵐我知道,是一個很有少年感的大帥哥,雖然我是這么形容,但她毫無疑問是個女孩子。
寧桃無意識幫我指了一條通往美學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