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神龜山上（7）

　　多少年后，他們誰都沒有忘記那個下午，那個有著青春刺痛的下午。隨后，他們便往回走了，拉著手，興味闌珊，各自想了很多。他們依稀記得，回來的時候，都沒有多少話，只記得在躲避地上黑色的大小石子，注意泥路上那高低不平坑坑洼洼的地面了。

　　沒多少話。

　　盡管充滿了刺痛，但后來回憶起來，他們卻只記著甜蜜的溫柔，呢喃的低語，以及當年可笑的唐突反應。沒有了刺痛。青春歲月中，那只是一點點小點綴，而記憶中只有美好。是的，回不去了。那些日子已經悄然流逝，再也沒有了青澀的記憶。

　　誰也不會知道，那天的整個晚自習，陳星海什么都沒有做，只是在廢紙上歪歪扭扭地寫了一堆的文字，姑且說是詩歌吧。現(xiàn)錄于下：

　　哥倫布把名字刻在了美洲

　　一個朋友對我說

　　鞋子不會是領子

　　野蠻人也會裝腔作勢

　　結局譏笑窮光蛋

　　唯有雪花曾悠悠飄落

　　我瘋狂地逃到了孤島

　　風很冷秩序很硬

　　我遲到了

　　火車呼嘯而去

　　上帝已經安睡

　　嫩芽長成了黃葉

　　我要遠征

　　我沒有劍

　　我從早已沉睡的方格起航

　　愛人早已逝去

　　昨天曾經擁有過燦爛的朝陽

　　牛頓發(fā)現(xiàn)了萬有引力

　　地球劃分了時區(qū)

　　每一個細胞都在盡情歡唱

　　我要遠征

　　我一無所有

　　但我要遠征

　　縱使狼群已恭候多時

　　彩色已經被蒼白代替

　　萎縮的果實很甜很甜

　　春天早已被狼狗吞食

　　只要黃河變不成黃瓜

　　只要火車喚不醒星星

　　我不在乎夢如何破碎

　　不在乎會接受多少唾棄

　　縱使女神掉落了黃葉

　　上帝收走了權利

　　我要遠征

　　我摔掉了絕望的淚水

　　孩子般奉上火熱的心

　　童話一次次化為灰燼

　　心愛的風車湮沒在滔滔海浪

　　巖石被撞得粉碎

　　我要遠征

　　寒風掠過赤裸裸的軀體

　　我無語而泣

　　傷痕累累

　　元謀人在灰燼中舞蹈

　　愛上了無盡的蒼涼和仇視

　　攜帶著孤獨與孤獨

　　我要遠征墓地

　　黑夜中海浪冰涼

　　我不知道敵人在何方

　　縱然死亡

　　而天空遠方

　　渴望撕裂著渴望

　　哲學已經瘋狂

　　一曲旋律

　　暮色蒼茫

　　呼嘯而過的小村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