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爵使勁的擦了一把臉,不想要睡夢中的李佳鑫聽到他流鼻涕的聲音。
他用溫熱的毛巾給師父擦身體,在師父的肋骨間以下延申到腹股溝的地方發(fā)現(xiàn)些印記。
有的是擦痕,快速燃燒的擦痕,有的是米豆樣大的坑洼。
他數(shù)了一下,十七八個那樣。
“師父啊,你啥時候醒來啊,罵罵我也可以的,你老說我是猴子,可你也得是唐僧啊,給我念念經(jīng)啊?!彼f著話,手就伸向李佳鑫身上的坑洼地方。
藍爵用手按了按,發(fā)現(xiàn)那些坑洼很硬。
“你……干什么……呢?!崩罴仰蔚氖肿プ∷{爵的手。
“師父,你還能說話呀?”嚇了一跳的藍爵差點又哭出聲來。
“嗯,我再不說話,你就耍流氓了……”醒來的李佳鑫斷斷續(xù)續(xù)地說。
藍爵很高心,只要師父在,他做事就啥也不怕。
師父就是他的主心骨,是他每次走偏了的戒尺。
“師父,你都這樣了,也沒啥可以耍流氓的了?!彼{爵指著師父沒有一點遮攔的身體,上面都是帶些顏色的管子。
又見李佳鑫要腦的樣子,他快速的給師父蓋上被子。
“看人也是一樣,你看了我半天,還不是在耍流氓……”李佳鑫哼了一聲,不依不饒的絮叨著,還用手使勁的拉住被子。
藍爵“嘿嘿”的笑著,做了個要伸手的樣子。
“哎,誰說流氓就要干點啥,看也是耍流氓。在說,還可以干別的嘛,賣個照片啊,錄個小片啊……”李佳鑫氣喘吁吁的說,拉住被子,不讓他的手接近他。
哎,師父真是精怪,啥都能想到。
“師父,我還真的以為您不能說話了,快不行了。我就想著,血氣胸加上傷口的炎癥怎么也是一時半會死不了的,怎么就病危了呢。
這個秦瀚總是說半句,留半句,想半句的愣頭青?!彼{爵把毛巾放到一邊,用熱乎乎的手伸進被子里捏師父的腿。
師父剛才說照片,現(xiàn)在誰還要照片啊,手機里的內存那么大……
藍爵想了一下,自己也糊涂了。
現(xiàn)在的人,都喜歡批圖,自己照的相都是自己也不認識的美顏秀。
“師父,你說瑪格麗是不是有一個自拍機呀,我好像看到過呢……”藍爵問著,手里也動著。
李佳鑫想了一下,點頭。
“好多年輕人去的地方,都會提供一些時尚的服務?,敻覃惸莾憾际悄贻p人去的,應該有的?!崩罴仰伪凰嗄蟮暮苁娣?p> “師父啊,您記不記得金逸這個名字,我總覺得聽到過,就是想不起來了?!彼{爵見師父喜歡自己捏揉,更是賣力的干。
“金逸?沒印象,多久的事了?”李佳鑫問他。
“嗯!我想應該和那個自燃的案件有點關系,但也不確定……總覺得聽過這個名字呢?”藍爵很不死心的說。
李佳鑫歪著頭,念叨幾遍后,小眼睛盯住他說:“嗨,你說我今天看到誰啦?”
藍爵搖搖頭,說:“你又不能下地,你能看到誰?”
李佳鑫瞪了他一眼,說:“那就不行他來看我?”
藍爵不厚道的笑了,說:“看你?你還有人來看嗎?我接了您的班,你得罪了一大票的人。
要不是我用您留下的線索破了那個綁架案,又間接的搗毀一個黑社會據(jù)點,破掉那個批發(fā)市場的鋼絲繩殺人案。
您啊,一生的清譽可就毀在我手里啦。”
李佳鑫伸了幾次腳都沒夠到藍爵,他打不著藍爵氣的嘴唇更癟了。
看到他跟個孩子似的生氣了,藍爵笑嘻嘻的把自己的屁股遞到李佳鑫腳邊,等著。
李佳鑫踢了幾下,說:“好了,我腳都踢疼啦?!?p> 他根本就沒有力氣,只是做了個樣子。
“你看啊,我說到哪了?讓你給氣的,都忘了……那個來的人啊是我以前的老領導,申明啊。他現(xiàn)在在省廳啊,做的不太舒心,想回來看看過去的老人,也是回來靜靜心?!崩罴仰握f。
“他回來干嘛?當初您被逼著讓位,他也沒見得站在您的身后。雖說您是不需要誰給你遞話,可是得有人給您做過的事有個總結吧,就算是苦勞了?!彼{爵有些埋怨。
李佳鑫卻是一臉的得意說:“我不動你能來嗎?雖說都是一個爐子里出來的,味道也沒咋變,可你小子當了隊長后,味道還是變了。”
李佳鑫拼命的保舉藍爵,是因為藍爵這個人鬼道,身上總有股子狐貍的騷味。
藍爵的自覺性很高,他知道自己關鍵的時候,是什么身份。
做他們這行的,不能按部就班的,否則,等令的時間里,黃瓜菜都餿了。
李佳鑫又白了藍爵一眼,說:“我這個師弟膽小,自從調走了,一直安分守己的工作,想要他玩歪點子不可能的。
不過聽申明那個意思,他的位置也坐好幾年了,安慰的很,他現(xiàn)在有些擔心,因為一些陳年舊案擔心?!?p> 李佳鑫示意藍爵換一條腿,藍爵明白他的意思,繼續(xù)捏著。
他挖苦著說:“他來找您,要您保他嗎?是您有這個能力呀,還是您能掐會算呀?”
李佳鑫又想踢他,可是藍爵不讓了。
最后氣的咬著牙床說:“我早晚都得給你氣死,也不知道你這個徒弟是來給我送終的,還是來救我命的”
李佳鑫是在單位暈倒的,從三樓的樓梯口一頭栽倒在二樓,是藍爵在救護車沒來的時候,硬是從二樓背到大門口的。
“干我們這行的,身上得有點匪氣,遇到事需要橫。你不橫,人家就橫,那一口氣就能嚇掉你的魂。
你說破案吧,不認識幾個有背景的,你都找不到案件的邊,可是你是警察啊,你認識了人家,人家就得找你辦事,你不給辦,人家捏著你的小辮子,你就得低頭。
時間一久了,結果你就分不清自己是誰了。
所以,你身上的橫加上你的滑頭,你是個另類。
申明是一身書生氣,和我這些耍橫的人不一樣,怎么會有人擠對他……他也不會算計別人,他是因為好多年前的事堵得慌……”
藍爵“哦”了一聲,還是不理解一個位置比師父高很多的人,會來跟師父訴苦。
李佳鑫翻著白眼看藍爵,好像藍爵冒犯了他的師弟也冒犯了他一樣。
“他來這了,一定是心里堵得慌,我就刺激他,他才說實話。
他有個兒子,年輕的律師,收入還不錯。
剛結婚,老婆漂亮,不久生了個小孩,孩子個頭大,招人喜愛。
可是沒有母乳,就在嬰兒店里買了罐裝的奶粉。
奶粉也不貴,孩子還愛喝。
孩子慢慢的長大,一家人也是開開心心的,可是不久,孩子總是哭鬧,于是就去醫(yī)院檢查,結果就查出來毛病了。
頭些年不總是打假奶粉么,說是這個超標,那個不合格的。
結果,這事也讓他們攤上了。
這年輕的律師一怒,把人家奶粉廠告了,要人家賠二百萬。
二百萬對于申明的兒子也不算啥,畢竟人家是干律師的。
誰想啊,人家奶粉廠夠牛的,直接起訴申明的兒子,說他敲詐!
因為,按照食品消費法,廠家賠十幾萬就可以了。
結果呢,再次演了一個反轉的大片。
告狀的人成了被告的,就是說申明的兒子構成了詐騙罪,進了監(jiān)獄。
進了監(jiān)獄還不完,監(jiān)獄里也有他兒子送進去的人,一下又出事了,有人就說當年他兒子也是個黑律師,收了兩家的人家錢財,沒給兩家辦明白事。
就又被告了,這下家里撇下了嬌妻和幼兒啊,天天的哭鬧。
申明一股火啊,叫天天不應,哭地地也不回呀。
他就來到這,說是和老戰(zhàn)友聚聚,可我聽出來,他是來和我告別的?!崩罴仰沃v到這,心里也不好受。
藍爵撇著嘴,表示他很不相信。
這么多年不反省,兒子出事了才知道害怕,不是個爺們樣。
“師父,他是怕有人借著這個機會,把他以前的事抖出來?!彼{爵瞧不起人的樣子說。
李佳鑫沒搭理他,繼續(xù)說:“哎,可也是啊,本來很好的一個家,出了事,心里就生了畏懼,對什么都沒有了自信。
我想他是有事要做的,可是什么事呢他也沒和我說?!?p> 李佳鑫說的很慢,藍爵聽明白了。
申明是要師父證明,有人給他的兒子使壞了。
他要師父證明什么呢,都這么多年沒來往了,這個人怎么心思這么狹隘。
遇到事就想是別人攛掇的,難道壞事都得別人擔著,他們就不能出錯嗎?
藍爵說:“師父,申明是想找人救他兒子嗎?”
李佳鑫搖搖頭,說:“他是想救自己,不是救他兒子,他是想這樣的事不再有?!?p> 藍爵不地道的笑了,說:“他還能預判了不成?”接著又說,“師父,你是他要請出山的神仙么?”
李佳鑫點頭,在沒有旁人的病房里,東瞧一下,西瞧一下,然后很神秘地說:“我是他當年的救命恩人,這個關系夠他來看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