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尾聲

　　在螺旋槳的聲音中，直升機盤旋著升空，向著夕陽的盡頭飛去。

　　“這是除了奧丁以外的最后一具龍骨十字，到底是被我們得到了。”芬格爾坐到漢高身邊，“計劃可以開始了吧。”

　　“是的?！睗h高微微一笑，臉上的皺紋就變得更明顯了，“你等這一天等了很久了吧?！?p>　　“是啊，”透過窗外，直升機下方是平靜的海灣，芬格爾望著海面上金色的輕波，不由得握緊了扶手。

　　“我等這一天等了十二年?！?p>　　漢高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都在等著這一天，我們將開啟新的時代?！?p>　　......

　　昂熱站在爆炸造成的深坑里，彎下腰，撿起了一片破碎的刀刃。

　　刀柄已經(jīng)找不到了，或許在“焚燒之血”的爆發(fā)下已經(jīng)化作了灰燼。

　　刀刃還算是勉強保留完好，如果再修一修的話說不定還能用，只是要比原來短上一截了。

　　蒼老的手指默默地擦去刀刃上的泥土，直到刀面再次光亮如鏡，映照出白發(fā)下沾著血污的臉。

　　“校長。”愷撒和諾諾來到昂熱身后，“那些死侍不知為什么都離開了，我們可以走了?！?p>　　“鬧出這么大動靜，加圖索家應(yīng)該派人來接你們了吧，”昂熱說，“你們先回去吧?！?p>　　望著昂熱的背影，愷撒突然發(fā)現(xiàn)校長真的已經(jīng)是個老人了，他的頭發(fā)早已花白，印象里硬挺的背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有些佝僂，曾經(jīng)單槍匹馬獨闖龍?zhí)兜乃灿辛送?，只是在?zhàn)斗過后又只剩下了他一人。

　　愷撒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些什么。

　　諾諾拉了拉愷撒，輕輕地搖了搖頭。

　　夕陽西下，昂熱獨自坐在臺階上點起了一根雪茄，他的影子投在身后的墻壁上，雪茄的煙霧在晚風(fēng)中消散，好像多年前一樣。

　　只是不會再有人抱著課本來找他，約他晚上一起去河邊喝一杯。

　　約在那棵柳樹下的老地方。

　　......

　　白色，一望無際的白色，那是蒼茫的雪原。

　　轟鳴，馳越千里的轟鳴，那是絕望的風(fēng)聲。

　　天空中破了一個大洞，洪水翻滾洶涌而下，沖破了城墻淹沒了村莊。

　　大地也是皸裂的，火紅的熔巖從大地的傷痕里流淌出來，點燃了森林和草原。

　　鵝毛大雪漫天飛舞，雪花刮在臉上卻讓人感到刺骨的疼痛，好像刀子一樣。

　　整個世界都在搖晃，巨大的戰(zhàn)船從深海中浮起，戰(zhàn)船上鐵青色的鱗片開合，水流從縫隙中漫溢，黑色的士兵整齊地站在船頭，好像銅鑄的人像。

　　萬古的雪山上發(fā)出轟隆隆的聲音，那是冰川在崩塌，積雪如浪濤奔騰而下，好像雪白的騎兵從最遙遠的山巔馳騁而來，以千軍萬馬對著這個世界發(fā)起沖鋒。

　　青銅的巨柱頂破了大地向著天空生長，直達云霄之上，跨越大洋的青銅神道從波濤的深處升起，好像沉寂的文明再復(fù)蘇。

　　這是一場浩劫，整個世界的浩劫。

　　天地間到處都充斥著濃煙和風(fēng)雪，火海與洪濤。

　　沒有人。

　　只有他沿著山脊拼命地奔跑，一直跑到了懸崖邊，到處都是一片末日的景象，災(zāi)難一直延伸到世界的盡頭。

　　他對著整個世界大聲地呼喚，他的聲音被吞沒在了風(fēng)中，就連他自己也聽不清自己在喊什么。

　　大地再次震動，他驚慌地回過頭，看到燃燒的隕星從天空中墜落，一個又一個蘑菇云在遠方的地平線上升起。

　　萬古的雪山終于倒下了，洪濤和冰雪向著他的方向鋪天蓋地而來。

　　在被黑暗掩埋之前，他再次轉(zhuǎn)過身，對著無人回應(yīng)的方向發(fā)出了最后的一聲呼喊。

　　“弟弟......”

　　路明非猛然驚醒。

　　房間里很黑暗，只有身邊的火堆噼里啪啦地燃燒著，火苗跳動發(fā)出暖暖的光。只是身上還是很冷，稍微挪動一下肩膀就疼得直抽抽，好像被誰狠狠地捅了一刀。

　　一個全身裹在棉襖里的人坐在他的對面，金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fā)光，從棉襖下伸出一只手在火堆上烤雞翅。

　　“師兄？”路明非挪了挪屁股，坐得離火堆更近一點。

　　“嗯?！背雍竭f給他一瓶伏特加。

　　“又是伏特加......我們這是在哪？發(fā)生了什么？”路明非接過伏特加喝了一口，感覺肚子里暖和了許多。

　　“圣彼得堡?！背雍秸f。

　　“納尼？What！師兄你別逗我，我記得我們剛才還在卡塞爾莊園！那是在德國！”路明非忍不住掙扎了一下，扯動了肩膀的傷，立刻又疼得齜牙咧嘴。

　　“是一天前了?！背雍秸f，“當(dāng)時你龍化失控了，我抓住了你，你帶著我不停地飛。我不知道你使用了什么言靈還是其他的能力，總之我們的速度非常快，但是你的目的地好像很明確，直到最后你的龍化狀態(tài)逐漸解除，我們就落到了這里?！?p>　　路明非突然打了一個寒顫，目的地？他能有什么目的地？但是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宿命一樣的東西在指引著他，他又回來了。

　　難道他本來的目標(biāo)，是那個塵封的宮殿么？那個塵封的......王座？

　　“我......我們現(xiàn)在這是什么情況？”路明非有點凌亂。

　　“我們沒有錢，只能在郊區(qū)找了一個舊工廠歇腳，這是他們廢棄的倉庫里?！背雍街噶酥嘎访鞣鞘掷锏木破孔?，“酒和衣服都是保安送我們的?！?p>　　路明非沉默了一會兒，問道：“我沒有......傷到誰吧？”

　　“應(yīng)該沒有?！背雍秸f。

　　“那校長他們？”路明非問。

　　“我也不知道?！背雍綋u搖頭。

　　于是又沉默了，路明非緊了緊身上的棉大衣，把自己包成一個粽子，楚子航繼續(xù)在火上烤著一串雞翅，看上去灑了不少辣。

　　路明非默默地盯著那串雞翅上的油滴和辣椒面落在火苗里，腦海里回想起夢中的情景。

　　那幅末日般的景象，還有他拼命尋找的......弟弟？

　　楚子航也沒有說話，安靜地轉(zhuǎn)著簽子，他也在想著自己的事。

　　奧丁、龍王、父親......還有一個女孩。

　　他沒有告訴路明非，在一路飛來的路上他們在高空中纏斗過幾次，路明非好像失了智一樣死命地往一個方向飛，楚子航拼著命再次開啟了“爆血”試圖控制住他，但是在苦戰(zhàn)之后他已經(jīng)油盡燈枯，開啟“爆血”的一瞬間他就幾乎昏了過去，就仿佛一直走在死亡的邊緣，一個失足就向那個無盡的深淵里滑下去了。

　　但是一個女孩拉住了他，那個女孩整個人被籠罩在光輝里，恍若天使。

　　楚子航看不清她的臉，但卻知道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