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洛陽張家老爺?shù)乃溃⒎鞘峭蝗缙鋪?,且毫無緣由的。
洛陽城有個傳說,張家小姐年幼時曾落水后昏睡不醒,連神醫(yī)薛長青也無力回天。張家眾人絕望之際,一名神秘少年出現(xiàn)在張家。
奇跡發(fā)生了!原本以為命不久矣的女孩,因少年帶來的一支冰蓮起死回生。
相傳,那少年手捧冰雪般玲瓏透亮的蓮花,面容精致,眼瞳發(fā)色透著幽幽紫光,渾不似凡人。
我聽到這里,心里卻有種模糊的預(yù)感,那個帶來冰蓮的神秘少年,會不會……就是涑蘭呢?
“那個少年究竟是什么人?與張家什么關(guān)系呢?”
“那少年只說報恩,救活了奄奄一息的張家小姐,便自行離去了。此事傳遍洛陽,又由洛陽的各路人等傳到了整個江湖……”
“這些江湖中人旁的本事沒有,傳遞故事倒是一等一的?!?p> 白景楓苦笑,繼續(xù)說道:“古書上曾有記載過冰蓮一物,說‘其質(zhì)陰寒,其形似蓮,置于百里內(nèi),枯木重生,口服而入,可神行百里,武霸天下?!蠹倚乓詾檎?,此后,關(guān)于冰蓮的傳說便傳開了。”
“這就是張家招來如此多禍患的源頭?”我瞪大了眼睛,“哪怕已經(jīng)找不到冰蓮,大家卻相信能從張家找到線索?”
難怪一個商人世家偏要高價雇傭武林高手護(hù)宅,卻仍然惹來殺身之禍。
白景楓說,張老爺被殺后,張家長子張敏之自覺冰蓮乃是招致禍患的源頭,便放出風(fēng)聲,讓雙燕鏢局押鏢,把東西送到南方去。
其間,這雙燕鏢局陰差陽錯的,與白家兄弟、岑可宣一行住進(jìn)了同一家客棧。
“他們的那批東西,在芙蓉鎮(zhèn)上分成了兩路,一路佯裝仍在客棧,另一路,卻偷偷轉(zhuǎn)運,繼續(xù)南下。”
我更是不解,“這冰蓮還能一分為二?”
“自然不可能?!卑拙皸鬣托σ宦暎f道:“我察覺其中有異,便一路追上了那偷偷轉(zhuǎn)運的一批,想要看個究竟,自然少不了要殺他們幾個人。”
“結(jié)果呢?”我聽得嘖嘖驚嘆,不知道這張家原來還有過這等故事。
白景楓皺眉,嘆息道:“結(jié)果我打開了他們運送的箱子,里面裝的卻是一箱子的石頭?!?p> “石頭?”我大為震驚。
“就是石頭。所以,這張家在耍什么花樣我雖然不清楚,但這其中必然有些蹊蹺。不管他們還有什么陰謀詭計,目的恐怕只有一個?!?p> “他們想把冰蓮送走?”我狐疑地道,“可是冰蓮不是已經(jīng)給了張小姐,真的還有多的嗎?”
“有沒有重要嗎?張家說沒有,不會有人相信。倒不如坦率承認(rèn)自己有?!?p> 我一下子明白了過來,“我懂了!不管他們有沒有真的冰蓮,只要他們放出風(fēng),說冰蓮已經(jīng)偷偷送至南境,自此,張家便可以全身而退,再無擔(dān)憂了?!?p> 白景楓勾唇一笑,“茉兒倒是越發(fā)聰明了?!?p> 聽完這個故事,我久久不能平復(fù),亦不知此事究竟和涑蘭有無關(guān)聯(lián)。
此時,院內(nèi)不知何時已經(jīng)混打了起來,張家護(hù)衛(wèi)、三清門弟子、雙燕鏢局……各家亂斗,也不知道究竟在斗個什么。
我看得頭疼,剛想問花瑤何在,園內(nèi)忽聽得一人大喊一聲,“糟了,那張敏之趁亂逃走了!”順著聲音看去,被大家團(tuán)團(tuán)圍住的那個房間里,不知何時已經(jīng)變得空空如也。
原來,這伙人都在找姓張的。看來張家的聲東擊西并未奏效。
“跟我來!”白景楓抓著我就往另一邊跑,與此同時,追至張家的各大勢力也分散開來,從不同方向追了出去。
踢踢踏踏,乒乒乓乓!
一團(tuán)亂,真是一團(tuán)亂!
躲開亂七八糟的幾路人馬,白景楓一路拉著我不知道往哪里竄,一開始我還跟著他,沒過一會兒,我發(fā)現(xiàn)這家伙純粹就是在亂跑,毫無目的。
我喘不上氣了,拖著他的胳膊邊跑邊問他:“你究竟搞什么呀,不是說要找花瑤么?還是有什么別的事情?”
突然,兩個人的腳步忽然止住。
一個白衣人影出現(xiàn)在了我們面前,在空寂的院落里,那雙寒眸宛若孤冷月夜里的星辰。
白景楓捏緊我的手,叫了一聲“二哥?!?p> 我一驚,那白衣人目光冷冽地看過來,竟真的是那位不得了的人物。
“回去,景楓?!卑啄Z氣極為平淡,目光深沉,看不見底。
“二哥怎會在此處?我聽說紫云宮的大護(hù)法也來了,所以過來看看怎么回事。”白景楓說道,“二哥可有找到那岑可宣?”
我聽到白景楓這些話,心里暗道:你這傻小子,還不知道你二哥跟你未來的大嫂,是如何在屋子里卿卿我我,纏綿悱惻的吧?
別說是他了,便是我親眼所見,說出去又有誰會相信呢?
我盯著白莫寅,越看越覺得這個莫寅公子真是冰冷漠然,又深不可測,怎么就會跟那小姑娘搞到一起了呢?
“已經(jīng)找到了。”白莫寅掃了我一眼,淡淡道:“這位姑娘身子無礙,你不要擔(dān)心太多,眼下此處混亂,你還是早些回碧柳園,莫要讓這些人找上門挑釁才是。”
他看我的眼神是從始至終的漠然,仿佛在看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陌生人。我緊張之余,反倒松了一口氣。
只要他不殺我,一切都好說。
白景楓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二哥,顯得有些猶豫。
那高高在上的莫寅公子竟難得的笑了,道:“我說她無事便無事,怎么,連二哥的話也不信了?”
不知為何,一向在旁人面前囂張跋扈的白景楓,在他二哥面前卻十分乖巧聽話,甚至從不忤逆兄長的意思。
人有千面,興許,我也未必完全了解自己的心上人呢。
“我自然相信二哥了,既如此,那我和茉兒就先行離開了?!闭f完,白景楓還真的帶著我往回走。
我邊走邊回頭,忍不住偷偷說道:“我們真的就這么回去啦?你這么聽你哥的話么,不去看看熱鬧去?”
反正我心里是不怎么信得過他這個二哥的,總覺得看不透摸不清的,叫人不敢靠近,也不敢揣測。
可是,白景楓這廝卻一反常態(tài)地一言不發(fā)。
這件事有那么難嗎?
“我是說,我們可以偷偷……”我的話還沒有說完,身邊的少年不知為何忽然就倒了下去。
“白景楓!”我驚呼一聲,嚇得三魂丟了七魄,連忙接住他的身子,去探他的鼻息。
好在呼吸仍在。查探他的身上,也沒有受傷,這究竟是怎么了?
我手忙腳亂的,想著要不要去把白莫寅叫過來?正打算起身,一個聲音道:“他沒事,不用擔(dān)心。”
我抬頭,竟是郭馨兒。
“你怎么來了?”片刻后又嗤笑一聲,道:“也對,今日這里熱鬧,你也該過來的?!?p> 郭馨兒沒有理會我的自言自語,垂眼看了看白景楓,說道:“他應(yīng)該只是累到了,你讓他休息一會兒吧?!?p> 我目瞪口呆地扶著白景楓的身子,不敢相信還有這等離譜的事情。
在郭馨兒的幫助下,我們把白景楓抬進(jìn)了一間空閑的屋子里,將他放在了一張干凈的床上。
張家主人都已經(jīng)逃跑了,想來一時半會兒,也沒人來攆走我們吧。
“真是笨蛋,竟然會累得昏過去?!笨粗拙皸鞒脸粱杷臉幼樱矣趾眯τ中奶?,用袖子小心地擦去他臉上的灰塵。
郭馨兒靠在桌邊看著這一幕,笑道:“癡男怨女,倒是年輕人應(yīng)有的經(jīng)歷,就不知結(jié)局會如何了?!?p> 是呀,她真是一語道破了我的擔(dān)憂,我忍不住問道:“聽這語氣,你年齡很大了嗎?”
郭馨兒噗嗤笑道:“小姐不妨猜猜看?”
我道:“我猜不出來。”
郭馨兒嘆息一聲,道:“我像小姐一般年輕時,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小姐明白了么?”
“二十年前?”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這個郭馨兒,難道有四十多歲了?可是她看起來,頂了天像個二十歲的年輕姑娘呀。
她見我不信,笑道:“我本就擅長制藥和易容,這有什么好驚奇的,你還真是個小姑娘?!?p> 我仍是不敢相信,一邊好奇地瞪大眼睛盯著她,一邊嘖嘖稱奇。
許是被我看得不自在了,郭馨兒突然起身,道:“你且在此處吧,再過兩日,你來明音寺,我?guī)闳ヒ娨婇w主,此后,你便早些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去。”說完,迅速關(guān)好門,離開了房間。
我呆呆看著昏睡不醒的白景楓,也偏頭靠在床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