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睡,他竟然就睡過去一天一夜。
中間我曾經(jīng)在張家宅院里晃蕩過,不知發(fā)生了什么,這座家宅變得極為空曠,前日熱鬧的各路人馬早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整個宅院里透著一股人去樓空的古怪。
我不小心摸進一處房屋,才將一推開門,就聞到一股子濃烈尸臭味兒,差點兒當場嘔吐。那味道讓我想起了第一次闖入東勝神教的經(jīng)歷,驚嚇得連忙跑回了之前的屋子,再不敢出去。
那些人的大亂斗結(jié)束了嗎?怎的死了那么多人?尸體又都去了哪里?難道一個人都沒有剩下嗎?
我不敢多想,也不敢揣測,只想等著白景楓醒過來,再行商量。
誰知剛推開門時,他已經(jīng)坐起身,一身衣衫凌亂,面色懵懂,回過頭目光窘迫地看著我。
我驚喜非常:“你醒啦?”
他揉著太陽穴,有些尷尬:“我這是……被人打暈了?”那往日里總是咄咄逼人的眉眼,此刻透出兩分呆笨。
我暗覺可愛,噗嗤一聲笑了:“我看你也沒受傷,也許是睡著了?”
“睡著了?”白景楓一邊揉著肩膀和脖頸,一邊古怪地看著我,“怎么可能有這種事?莫不是誰給我下了蒙汗藥不成?”他站起身別別扭扭地穿好外衫,與此同時還不忘左右打量屋子,似乎有些莫名其妙。
“這是哪里?你方才怎的那般驚慌失措?”他狐疑地看向我。
我驚魂甫定,進屋后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大剌剌喝了一口茶水壓驚,才說道:“咱們當然還在張家啦,只是——這宅子里,似乎發(fā)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情?!?p> 他不解,坐過來學著我喝了水,道:“怪了,我這是睡了多久?一下子肚子好餓?!?p> 睡了一天一夜,能不餓嗎?差點兒擔心他就這么睡下去,再也醒不來了呢!也不知干了什么事,能累成這副德行。
我笑吟吟從盒子里拿出幾塊桂花糕遞給他,“喏,早給你準備了吃的?!?p> “還是茉兒貼心?!彼ξ麥愡^來親了我一下,又若無其事地坐回原位,一口咬在桂花糕上,完了抬頭沖我一笑,“很甜?!?p> 我面紅耳赤,無言以對。
吃完東西后,在我的指引下,白景楓隨我再次回到了那氣味古怪的房間,只見得地面有不少干涸的血水和衣物,還有一些肢體殘骸,像是被動物撕咬后剩下的碎片。
“你說……發(fā)生了什么呀?”我捂住嘴巴,忍不住想要嘔吐,“難不成有猛獸闖進來了?把這些人吃啦?”
“不是猛獸?!卑拙皸髁ⅠR否定了我的猜測,緊緊盯著地面,“是毒藥,消骨化尸的一味毒藥罷了?!彼f著,目光逐漸凝結(jié)。
我忽然意識到,這江湖上最會用毒,又最可能出現(xiàn)在此處的,還能是誰呢?看著白景楓緊蹙的眉頭,很顯然,他也懷疑到自家兄長的頭上去了。
畢竟花瑤,便是用毒的頂級高手。
有些事情說來復雜,細究卻極為簡單。我和白景楓出城來此,一方面是聽聞岑可宣逃跑,白莫寅已經(jīng)率先出城尋找,另一方面,涑蘭尋寒越而去,我不欲同行,且個人私事毫無頭緒。最后的最后,便是我和白景楓才互相表明了心跡,想要好好呆在一起,趁機出城游玩一番,享受一下郎情妾意的歡愉。
如此,此番出城,目的皆已達到,甚至還有一些意外的收獲。比如郭馨兒允諾我,幫我再見哥哥一面。
只是這些,都暫時不能同白景楓說。
經(jīng)過商量,白景楓決定按照他二哥的安排,回碧柳園等候消息,既然岑可宣已經(jīng)找到,他也無意于留在此地,對于張家的這廂廝殺,他似乎并不想去深究。
亦或者,他不想去與兄長對質(zhì)。
我想起郭馨兒與我的約定,拉著白景楓撒嬌道:“再等兩日如何,我還想去明音寺聽聽佛音?!?p> 白景楓摸摸我的臉,忍不住笑出了聲:“你這是怎么了,前幾日還沒聽夠么,如今又想聽?”難得他在這滿是尸臭的地方,還有閑情逸致與我談笑取樂。
我一本正經(jīng)道:“這血腥令我害怕,我還是想去寺廟燒香祈福,消災免難?!睓M豎沒有其他緊要事情,碧柳園內(nèi)也有舉足輕重的人物坐鎮(zhèn),白景楓衡量一番,很爽快地答應了我的提議。
回去的路上,我們并沒有原路返回,而是漫無目的地放慢了腳步,兩人手拉手散步在牡丹山下,沐浴清風,享受安寧。
走著走著,卻發(fā)現(xiàn)了一些奇怪的痕跡??蔹S的草地上,車轍的痕跡很重,撿起地上一片破碎衣服,布料卻是上好的。
我道:“有人來過這里,許是急忙逃走的張家人?!备髀啡笋R緊追不舍,又相互爭斗,也不知這倒霉催的張家人,有沒有逃過這一劫。
“跟去看看。”原本沒打算追究的白景楓,竟也開了點興致。
我們循著痕跡找過去,走了好半天,才在茂密的樹林深處發(fā)現(xiàn)了一處荒廢的道觀。道觀里沒人,卻有燒過的柴火,有人來過的痕跡。
我們又圍著道觀找了一圈,發(fā)現(xiàn)道觀背后的一處茅舍。茅舍雖有些破舊,卻很明顯被人打理過,門口放了一個木架,木架上滿放的許多瓶瓶罐罐,地上堆積了灶火干柴。
湊近時,先是聞到女子身上的幽香縈繞附近,清脆的銀鈴聲,亦仿佛隨著輕緩的步伐,一陣又一陣傳來。
“什么人?”我們聽見一個女子的聲音。
我和白景楓同時轉(zhuǎn)身,瞧見一名月白衣衫的女子抱著藥罐子看著我們。
竟然是不久前才見過的的花瑤。
此時山間微涼,空氣里透著清新濕潤,她微微笑著站在我們面前,透著似仙似妖的靈氣,惹得四下的塵埃都仿佛澄澈了兩分。
她的腰間掛了一串小巧精致的銀鈴,隨著走動輕微地晃動著,而我們方才聽見的聲音,便是從這玲瓏小物里發(fā)出的,似泉水擊石,清脆悅耳。
我想起了昔日在冷杉林遇見她時的驚艷和喜歡,這個宛若仙女的美人姐姐,為何在白景楓口中,是個惡毒的蛇蝎女子呢?
“你怎的會在這里?我二哥呢?”白景楓再次拿出了他那不客氣的語氣。
花瑤柔和一笑,道:“怎的三公子最近見我,都問我同樣的話?我的回答還是那樣的,就在此處試藥,同時——救人?!彼f著,拿著手里那一罐藥材就往茅舍里走去。
我和白景楓跟了上去,見昏暗陳舊的茅舍里,一名男子躺在里面的床板上,眉頭緊蹙,緊閉著雙眼卻時不時抽搐,像是在昏迷中做著什么噩夢。
“他是誰?”我問道。
“張家長子,張敏之。”花瑤笑吟吟回道。
“你拿他試藥?”我驚呼出聲,看見張敏之奄奄一息,臉色發(fā)青的模樣,忍不住說道:“他可是洛陽首富之子,你就不怕把事情鬧得人盡皆知后,不好收場么?”
我真是驚訝于這個蛇蝎美人的惡毒和大膽,甚至是可以說是狂妄,“還是說,這是白莫寅吩咐你做的?”
“我二哥怎會做這等事情。”白景楓立即插嘴道。
我張嘴要反駁他,心說難道你以為你二哥是什么大善人不成?
白景楓似明白我的意思,解釋道:“我二哥不會用這么麻煩的方式?!彼櫫税櫭?,補充道:“太顯眼了,容易引火上身,且后續(xù)麻煩不斷?!?p> 他說完,不大高興地掃了一眼花瑤,“多半是這個女人擅做主張?!?p> 花瑤這個魔女仍舊笑意吟吟,既不否認也不辯解,卻已然轉(zhuǎn)身搗鼓起自己的藥水,淡淡說道:“話都已經(jīng)說完了,二位若沒什么事情的話,那就請便吧。我要配藥了,恕不奉陪?!?p> “是誰給他下的毒?張家別苑里死了很多人,是你殺的么?”許是有白景楓在場,我的膽子也大了起來,竟跑到花瑤的面前質(zhì)問她。
花瑤抬起頭,用一雙空靈柔美的眼睛看著我,含笑不語。
“你回答我呀,還是說,你也不知道是誰干的?”我著急地想要再問,甚至忍不住去抓她的手,被白景楓一下子拉著往外走。
我不解,一邊被拖著越走越遠,一邊頻頻回頭張望,嘴里問他:“干什么拉我走,我還沒問完呢?!边@家伙越發(fā)喜歡礙我的事。
他道:“你離那個女人遠點,少招惹她。”
我一愣,原來他是擔心我惹到那女人,今后很麻煩。心知他的想法很是有理,心里卻不痛快。
白景楓陪著我出了道觀,走了沒兩步,見我神色不大好,以為我還在介懷,自作主張地安慰道:“你不用管那個女人,她雖然惡毒,但腦子卻是聰明的,用藥也是出神入化。她既然在這里救人,這人便死不了,頂多留下點后遺癥,也不至于把那姓張的怎么樣?!?p> 我嘆息一聲,道:“你覺得我在介意什么?”
白景楓自然不十分明確,猜測道:“你不贊同她的做法,覺得沒有人性,同時容易引起很多麻煩?!?p> 我搖搖頭:“她引起什么麻煩,與我有何干系?既然是花瑤自作主張的事情,便是你二哥,多半也不會受到太多牽連的。更何況,似乎也沒幾個人知道她是你二哥手下的人?!?p> 是的,花瑤是七星閣的招牌殺手之一,這知道的人不少,但她是白莫寅的手下,知道的人卻幾乎沒有。
即便曾經(jīng)花瑤跟著他在洛陽城招搖過市,引起諸多議論,也從未有人想到過,莫寅公子身邊的美艷女子,竟然是傳說中用毒最是厲害的女殺手花瑤。
“那你為何……”白景楓更是不解了。
我又是一聲嘆息,放緩腳步解釋道:“我也說不上來,就是覺得很多事情,自己只能眼睜睜看著,根本無能為力。比如這個張大少爺,我心中明白不應該將他交給花瑤,畢竟她心懷歹意,誰知道會做出什么來?”
白景楓張口欲語,我阻止他,繼續(xù)說道:“可是除了花瑤,又有誰能救他呢?我與這張公子非親非故,把人帶走又要往何處去?他若是因被我?guī)ё叨鵁o人醫(yī)治導致離世,我又該如何負責?”
白景楓聽完,竟也是嘆息一聲,摸了摸我的頭道:“天下間這等事情太多了,你哪里管得過來。況且,花瑤雖行事心狠手辣,卻也不是喜歡殺人取樂的,不出意外,這張大公子不會死的?!?p> 不死也得半殘吧,更不消說中間得受多少罪。我心里想著,卻到底沒說出口來。
如此,我倒是發(fā)自真心的想要去明音寺拜拜佛了,壞人太多,真是叫人惶恐不安。
入住明音寺的那晚,我和白景楓手牽著手,沿著定水鎮(zhèn)的河岸邊緩步而行。頭頂是漫天星辰,腳邊的水里波光粼粼,在一聲聲梵音縈繞中,我與他都沒有說話,享受著這片刻的安寧。
我們在水岸邊坐下,半晌,他嘆息一聲:“若年年歲歲如今日,該是多好?!?p> 我靠在他肩頭,微微笑著,卻難以回應。世事難料,我也只求今日的良辰美景罷了。
“糟了!”白景楓一拍大腿,打破了此刻的寧靜,“我忘了問花瑤,關于你的毒——”
“放心吧!”我握住他的手,眉眼帶笑,“我真的已經(jīng)好了,沒事了,不會再發(fā)病了?!边@家伙,竟然還想起了這樁事。
“可是——”他欲再說些什么。
“可是花瑤那個魔女,雖說是你二哥的屬下,卻極其危險,你白日里做得很對,那種蛇蝎美人,的確少接觸為妙。”
“倒是你——”我伸出手指輕佻地挑起他的下巴,沖他眨眼睛,“你給本姑娘解釋解釋,那兩日你都跑哪兒去了,見不到人不說,竟然能累得暈過去。”
“這個……”他開始支支吾吾起來。
這表現(xiàn)就有點兒意思了。我一言不發(fā)地盯著他,只待他的解釋。
白景楓猶猶豫豫了半天,最后才別別扭扭地承認道:“那飛賊輕功確實厲害,還故意使詐,叫我白白追了許久,自然是有些消耗體力的?!?p> “噢?”我狐疑地看著他,“可是我怎么聽說,那小飛賊在紫云境就差點兒死在你手上,武功與你相差懸殊,根本不是你的對手。怎的,他如今竟還有本事用輕功戲弄我們白三少爺了?”
白景楓咳嗽了一聲,道:“這小飛賊是神偷吳崖子的徒弟,武功雖平平無奇,輕功卻的確不凡。便是我……也奈何不了。”
“原來是這樣啊。”我故作恍然大悟地道:“累成那個樣子,可真是太難為你了?!?p> 我目光真誠地看著他,心道:我才不會相信你的這套鬼話呢!這小子就不敢承認,他其實騰出時間去偷偷跟蹤調(diào)查涑蘭去了!
也好,他既不愿意說,那我便暫時不給他拆穿吧。
我面色不改,心里卻想捂嘴偷笑:白景楓可真是個笨蛋!這天下間,除了涑蘭,還有誰有這本事和閑情逸致,把劍法出神入化的白景楓三少爺耍得暈頭轉(zhuǎn)向,累到睡上整整一天一夜也醒不來的呢!
他那點兒小心思,還想瞞住本姑娘我?
嘖嘖!我搖搖頭,輕柔地靠在他心口,聆聽他平穩(wěn)有力的心跳聲,享受著此刻的溫存,也享受這難得靜謐的夜。
來日方長,我和白景楓之間,對彼此的了解,彼此的心思,還有許多都未曾戳破呢!
次日晚上,白景楓早早睡下,我與郭馨兒在院中的一處角落見了面,在她的幫助下,我偷偷易容,摸進了明音寺的一處小閣樓。
遠遠看見一個青衣男子背對著我而立,高大挺拔,肅穆神秘,那背影熟悉到令我落淚。
然而,我卻不能與他相認。
“這位公子,可需要買一些茶水喝?”我小心翼翼走過去,偽裝成寺院中賣香和茶水的農(nóng)家女孩,用最陌生的聲音,和自家哥哥說話。
白日天熱時,不少農(nóng)家小姑娘在附近賣茶水、鮮花、瓜果之類的,郭馨兒倒也聰明,沒叫我偽裝成一個小尼姑,那我可不會裝了。
哥哥站在閣樓上,正一個人看著遠方的和尚撞鐘,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出了神,半晌才回過頭,淡淡道:“不必?!?p> 在夜晚的寺廟閣樓里,淡淡的月影落在他的衣間,幾支斑駁的竹影宛若天生映在了他的寬袖和脊背上,有夜的孤寂,也有竹的幽冷。
枝椏橫斜,冷月如勾。
我的哥哥,竟然此刻就在我的面前,觸手可及,卻高不可攀。
他根本沒有看我,一個寺廟里偶然路過的農(nóng)家少女,怎么可能引起哥哥的側(cè)目呢?
我卻忍不住偷偷看他。
許久不見的哥哥依舊神情淡漠,眼神空空蕩蕩,令我心里忽的一疼。
想起來,我已經(jīng)整整兩年多沒見過他了。
“夜間天涼,公子還是莫要在這邊呆太久了。”我忍不住多叮囑了一句,語氣里透著關心。
哥哥抖了抖袖子,竟多看了我兩眼,忽然道:“小姑娘多大了?”
他從來不是一個愛多話的人,也不是同情心泛濫的人,此刻突然問我年齡,令我不由得緊張起來,結(jié)巴道:“我十七歲了?!?p> 哥哥不知道想起什么,竟沉默了片刻后,淡淡說道:“我有個妹妹,也差不多這般大小了?!?p> 他怎的提起自己有個妹妹來了?莫不是察覺了什么?腦子里正想不明白,卻見他從袖間掏出些碎銀子遞給我,道:“把茶水留下吧。夜深了,你也快些回家去?!?p> 這突如起來的溫柔叫我眼眶濕潤,我想起了平日里哥哥對我的關心,雖不多,卻也算溫和,此刻更加懷念起來,恨不得立馬與他相認。
然而想起與郭馨兒的約定,我強忍著沖動點點頭,小跑著離開了這處閣樓。
直到走了很遠,心情仍不能平復。
“你的小情人在找你呢,快回去吧,免得露餡兒了?!惫皟和蝗怀霈F(xiàn)在我身后,背靠墻角跟我玩笑。
白景楓沒睡著?那家伙還真是不省心!
收拾好混亂的情緒,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郭馨兒,她穿了一身漆黑的夜行衣,明艷的紅唇宛若鮮血染紅,雙眸漆黑暗藏殺機,怎么看都像個女殺手。
“你真是奇怪,好像什么都知道,卻好像也對什么都不在意。我是說,至少目前遇見的事情,似乎都與你無關,你就像個看客一樣,卻又湊得那么近,摸得那么清楚?!?p> 郭馨兒笑道:“我和霍輕原本就是閣主派來中原的探子,把各門各派的恩怨打探清楚是我的本分。倒是小姐你,為何一直瞞著你那小情人,不告訴他你的真實身份呢?”
見我沒吱聲,她繼續(xù)道:“聽姐姐一句話,瞞得越久,日后他知道了,鬧出的矛盾便越大。比起你真正的身份是誰,我相信他更介意心愛之人一直在欺騙他,隱瞞他,不相信他?!?p> 這些話說在了我的心坎上,可我有我的顧慮,只能避重就輕地調(diào)侃道:“你這話說的,倒像個過來人?!?p> 她笑看著我,沒有繼續(xù)說話,默默幫我祛除了臉上的易容痕跡后,便打算去哥哥那邊復命。
“我先走了,日后有緣再見?!闭尥戤叄遗c郭馨兒道別,匆匆往回趕去。
遠遠看見白景楓站在庭院里,眉頭緊蹙間,在與我對視的那一剎那松懈下來,“你去哪兒了?大半夜的,怎的屋里又不見了人影?!?p> “有些悶,去那邊閣樓上吹了吹風?!蔽逸p笑著解釋道。
“吹風怎不叫上我?!彼瘟斯挝业谋亲印?p> 那夜,我終究沒有聽郭馨兒的建議,向白景楓闡明我的身份。
也許終有一日,我們會攤開這一切,但我總希望那一日來得晚些,再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