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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行

149 大廈將傾

中原行 長云子 4172 2023-07-22 12:19:08

  “郭馨兒?”我目瞪口呆,沒想到會看到這樣一張熟悉的臉。

  可是,怎么會是她呢?

  我甚至想過會是花瑤,也萬萬不曾會是她呀。

  “見過小姐。”對方面帶微笑,竟然不急不緩地給我行了個禮。

  顯然,我愕然失措的樣子令她頗為愉悅,這似乎從某種意義上顯示了她的高明厲害之處。

  “怎么又是你?”我左右看了看,他們都守在門外。我這才松了一口氣,甚至不敢大聲驚呼,怕被外面聽見。又緊張兮兮地問道:“這是哥哥的意思嗎?”

  派這個妖女四處易容挑撥,對哥哥究竟有什么好處!我真是弄不動他。

  郭馨兒搖搖頭,笑道:“我原本也不告訴任何人,可是小姐非要闖進來,那便告訴小姐吧?!彼鬼α诵Γ斑@本是我的一樁私事?!?p>  她說著,站起身來,背對著我。

  墻上掛了一幅畫,一眼便瞧出是御景山莊的杏花時節(jié),花開滿山,春意盎然,顯然是山上某人為浮山杏花時節(jié)所作。

  “十年了,自那位主子死后離開御景山莊,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回來過?!彼剖窍萑肓嘶貞洠驼Z,“后來輾轉(zhuǎn)反側(cè),為閣主效命,更是難有機會回來?!?p>  私事,十年?

  我隱約明白了她的來歷和出身。

  “你曾經(jīng)是御景山莊的人?”這個我真的沒想到,卻又覺得異常合理。

  “馨兒這個名字,其實是有來源的?!惫皟罕硨χ?,聲音平緩而充滿歲月的的痕跡,“有一件事小姐恐怕不知道。我曾經(jīng)在御景山莊,服侍過前莊主白連城的堂妹。”

  我皺了皺眉,弄不清她的意圖。

  不過我曾經(jīng)聽云牙兒說起過,白連城有個堂妹名喚白瑾,是個了不得的厲害人物。或許郭馨兒服侍過的就是她?

  “那個時候,我還有一個名字,叫元香。”她感概般說道,“如今這御景山莊認得我元香的,恐怕也沒有幾人了?!?p>  她像是在訴說一件旁人的故事般,語氣里透出淡淡的懷念和惆悵。

  “所以,掉包平日里假扮秦疏曼的丫頭,混進來取而代之,對我來說并不是什么難事?!彼K于解釋了自己出現(xiàn)在這里的原因。

  但我還是不太明白,如果不是哥哥的安排,她出現(xiàn)在這里作何。又和真正的秦疏曼,或者說槿月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

  “那么,真正的秦疏曼果真是去了半江樓,做那個天下第一美人槿月?在御景山莊,秦疏曼則謊稱自己身體不適,不宜見客?”我越發(fā)覺得這些事情不簡單,似乎藏著某種不為人知的陰謀。

  若非如此,秦疏曼為什么要換個身份駐守青樓?她分明是白莫寅的未婚妻,可以清清白白的嫁人……

  郭馨兒點頭,嘆息道:“這件事情說起來容易,其實可不簡單。但若是三天兩頭有小姐這般要來拜訪的人,也得花些精力打發(fā)不是?”

  這倒是說到點子上了。

  我正色道:“那你邀我進來,告訴我真相是為何?你又有什么目的?哥哥知道嗎?”

  “這也是我想對小姐說的?!惫皟嚎聪蛭?,終于道明了她的意圖:“其一,我若是不見小姐,小姐定然不會甘心,與其三天兩頭與你周旋,倒不如敞開見面來得輕松。其二,閣主和莫寅公子有約,計劃引武林眾人覆滅御景山莊,小姐還是早些做好后續(xù)打算才是。”

  “什么?”這話說得直白而嚇人,我后背發(fā)涼,心里撲通撲通直跳,“聽你的意思,你們勝算很大?”我語氣中試探意味濃厚。

  心下暗暗揣測:到底是做了什么,讓他們認為絆倒天下第一的武林世家,能夠胸有成竹?

  “不然,小姐以為沈二爺為何突然應(yīng)邀去武當山,參與聯(lián)眾討伐一事?”郭馨兒遠不如我這般驚恐,她柔柔一笑,看我的眼神高深莫測,“沈二爺作為武林中舉足輕重的人物,可不是會貿(mào)然行動的人。”

  我不解地看著她,難不成,沈二爺也跟哥哥、白莫寅合伙了?

  不合理啊,御景山莊究竟妨礙了這些人什么道,個個想要置之于死地。

  “這么說吧,沈二爺身邊,既有你哥哥的人,也有白莫寅的人?!惫皟旱溃骸伴w主的暗線很多,還有我這個曾經(jīng)在御景山莊待過多年的侍女,再者,白莫寅可是御景山莊的二公子。其聲望和根基何其牢固,你怎知這山莊內(nèi),有多少人會明的暗的與他里應(yīng)外合呢?!?p>  “這不是太奇怪了嗎?”

  “哦?”郭馨兒挑眉,“有什么奇怪的?”

  我分析道:“白莫寅在御景山莊根基如此穩(wěn)固,又是白家子孫,他到底為何要聯(lián)合外人毀滅自己的家族?他能得到什么好處,你又為什么告訴我?”

  只聽過引外部勢力協(xié)助自己爭奪家產(chǎn),坐穩(wěn)第一把交椅的。哪有人聯(lián)合外人全面絞殺,將自己出生的家族趕盡殺絕的?

  “莫寅公子那樣的人物,他的想法我等倒是無法知曉。不過有一件事情我需提醒小姐,我之所以敢將這些告知小姐,是因為一切結(jié)局已經(jīng)注定。因果報應(yīng)環(huán)環(huán)相扣,我縱是告訴了小姐,也無法改變。與其垂死掙扎,不如早些脫身,偷偷回西域去。”

  郭馨兒緩步走到琴邊坐下,回頭沖我微微一笑,“又或者,你若是舍不得,便把你那個小情人白景楓給帶上?!?p>  她一言一語平淡卻篤定,叫人聽得心驚肉跳。我甚至沒由來的為此感到憤怒。

  “你既然出身御景山莊,對曾經(jīng)的主人沒有半點情誼?”我實在不喜歡她那副高高在上,輕描淡寫的語氣,“怎好似說得半點與你無關(guān)。”

  “我的主人已經(jīng)死了?!惫皟狠p聲道。

  我明白,她指的是白瑾,那位她曾經(jīng)服侍過的奇女子早已經(jīng)不在人世。

  “可御景山莊遇到劫難,對你又有什么好處?你告訴我這些,又是為什么?”我不僅又驚又怒,存太多的疑問,更不理解她此刻的態(tài)度,“你既然與兩邊都有淵源,難道真的能獨善其身嗎?”

  她到底在這場斗爭中扮演什么立場,又想要做些什么呢?

  “我不是無動于衷。但是——”郭馨兒聲音沉沉,宛若秋風,“小姐,你能勸阻你的親生哥哥收手嗎?”

  我頓時噎住。

  一切已為定局,郭馨兒是因為認定了這一切無法阻止,才會冷漠至此。

  沉默片刻后,她開始撫琴。

  流暢的琴聲如高山之水般傾泄流淌,在這空寂的屋子里繚繞回響。我曾經(jīng)聽過槿月?lián)崆?,郭馨兒似乎在刻意模仿她的手法,相似度極高,細聽才能品出些不易察覺的差距。

  方才那一通驚人的話似乎并未擾亂她的心緒,她的琴聲清幽寧靜,顯示出某種獨自享受奏樂的樂趣。

  她分明已經(jīng)心如止水,而我卻心亂如麻……

  “即便最終不得不面臨四面楚歌的局面,我和景楓也絕不會逃避!”我對著她的背影,像誓言一般一字一句道,卻不知是說給她聽,還是說給我自己聽。

  琴聲緩緩止住,房間里靜得嚇人。

  “所以我才要告訴小姐,勸你早做打算?!彼O率稚系膭幼骱螅瑓s并未回身看我,“你怎么不想想,混進御景山莊的人,只有一個我嗎?”

  我瞬間明白過來。

  在御景山莊之上,既然有哥哥的人,自然會有沈二爺?shù)娜?,更何況,還有暗自效忠白莫寅這個白家二主子的人。

  一旦這些人聯(lián)合起來,里應(yīng)外合,整個御景山莊豈非是有了一個巨大的窟窿,一戳就破了嗎?

  “他們……究竟想要置御景山莊于何地?”我忍不住問道,太過緊密的配合讓我不由得打了個冷顫,“連續(xù)兩任莊主離奇死亡,他們還不罷手……是非要殺了景楓和譚夫人?”

  “何地?”原本背對著我的郭馨兒回過頭來,眼睛里的笑容帶上了一絲不可探測的深意,“我猜……是永無翻身之日吧?!?p>  永無翻身之日……

  這句話像噩夢一般,在我腦中久久縈繞不去。

  那日,我整個人失魂落魄地離開了秦疏曼所住的小樓,出門時甚至差點兒跌了一跤,若非有云牙兒眼疾手快扶住我,我已經(jīng)摔了個大馬趴。

  云牙兒不比楚良,是個心思細膩的丫頭,她很快看出了我的反常。

  回屋后,眼看著楚良守在門外,云牙兒卻跟著我進了屋,關(guān)好門后為我沏了茶。

  我心煩意亂,正想叫她出去,她卻忽然說道:“林姑娘見了秦小姐后,似乎心神不定,不知是不是知道了一些不好處理的事情?!?p>  我一愣,打量起這個云牙兒來。

  照理說,我去見了所謂的“秦疏曼”,即便真的被她瞧出心神不寧的,那也頂多以為是女兒家的爭風吃醋來,她竟能猜到其他的方向。

  我試探道:“你對這個秦姑娘知道多少?”

  云牙兒猶豫了片刻,道:“該知道的,我應(yīng)該都知道?!?p>  “噢?”我狐疑地看向她,還真不相信她的說辭,于是決定詐一詐她:“這么說,你知道樓里面的秦姑娘是其他人假扮的?!?p>  云牙兒見我已經(jīng)說出了口,便也不再掩飾,承認道:“這件事情,雖說算不得人盡皆知,不過也不是什么守口如瓶的秘密,畢竟秦姑娘身份特殊,的確不便長留御景山莊。特別是秦壇主,還有二公子身邊的人,大都猜到了一二?!?p>  我還以為她知道多少呢,原來也就知知道了第一層。

  這個假“秦疏曼”早已經(jīng)被人掉了包,被郭馨兒取而代之了,也不知整個御景山莊又有幾個人知道呢?

  保不齊,只有我一個人。

  “你既然知道,就應(yīng)該明白我此刻的心情。秦姑娘作為秦壇主的女兒,尚且可以在外左右逢源,為御景山莊效命。而我……”我起身望向窗外,故作憂愁地道:“我空有一身武功,明知心愛之人正去往危險之地,卻日日在這里無所事事……”

  “林姑娘,你在御景山莊平安等候,少主心中安寧,自然——”

  “心中安寧?”我驀然回身,又一種憤恨的神態(tài)反問道:“不與他同甘共苦,共度難關(guān),我如何有資格與他攜手一生?如何配得上他的一往情深呢?”

  “林姑娘……”云牙兒愣愣看著我,似乎被我說動了。

  我方才不過是半真半假稍作試探,卻沒料到能讓云牙兒這個丫頭聽進去,我當下靈機一動,道:“云牙兒,你是從小服侍你家少主子長大的,你該明白我的心情才是。這些日子,局勢越發(fā)危險,你難道不擔心嗎?”

  云牙兒猶豫道:“我自然是擔心少主的。不過少主自小驍勇善戰(zhàn),且他已經(jīng)下了命令,叫我看護好林姑娘?!?p>  “他往日如何驍勇,那都是在御景山莊的庇護之下,不論捅了多大的簍子,有他的父母兄長去替他擺平善后,可如今呢?如今出事的可是整個御景山莊??!”

  云牙兒終于慌了,“你是說,少主這次去武當山,會有生命之危?”

  我見她已然亂了心神,立馬趁機循循善誘道:“如今江湖各大勢力已經(jīng)集結(jié)起來,大有合圍御景山莊之聲勢。唯武當、少林、崆峒各大主流門派,尚未表態(tài),如今沈二爺已經(jīng)出面,甚至親上武當山商討應(yīng)對之策。倘若結(jié)果不好,那景楓豈非是送上門去找死嗎?”

  “可是……他們既還是商量,說明并未打算與御景山莊為敵,少主和秋先生前去,未嘗不可周旋一番?!?p>  我嘆了口氣:“局勢比人強,御景山莊積怨太久,得罪的人太多。眾怒已犯,更遑論虎視眈眈者何其眾多,這股風吹起來了,想要滅,卻有無數(shù)的人不會讓它就這么滅下去?!?p>  “那……若是他們商討后決議討伐御景山莊,少主此刻前往豈非單槍匹馬,深入敵營?”

  “正是!”我握住了云牙兒的手,目光懇切地看著她,“沈二爺也好,武當山也罷,他們雖是武林正道,可未必不會行殘害他人之事。你想想十幾年前的那場大火,被眾人逼死的武當?shù)茏右自瞥图犹m族女子……只要認定你為害武林之罪,那么他們殺起人來照樣毫不手軟,哪有什么正義可言!”

  我一番說辭下來,云牙兒真的慌了,“那我們……我們要怎么辦?少主萬一有個三長兩短……”

  “我有一個法子,你附耳過來,我說給你聽。”我招招手,向云牙兒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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