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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術(shù)

第六十四章 楓苑

嫡術(shù) 芥末奶昔 2713 2014-10-02 18:29:07

    屋外依舊喧囂不止,屋內(nèi)的沈靜璇逐漸鎮(zhèn)定下來。

  前一世被清風極盡溫柔地保護得太好,以至于重生以來的所有堅強,在見到清風的一剎那轟然崩塌。

  雙臂微屈,雙手緊緊地攥著被褥,埋頭在迎枕上,沈靜璇保持著這個姿勢已經(jīng)不止半個時辰。

  外面天色漸暗,秋香打著風燈尋來,推開門舉起風燈高高地照了一下,眼光一掃,便瞧見了床榻上的人。

  “表小姐——”秋香輕喚一聲,躡手躡腳走近,伸出手去,想要給沈靜璇蓋上被褥,目光卻落在了迎枕上。

  枕面上繡著的彩蝶明顯是濕的,秋香凝眉,有些擔心。

  沈靜璇依然趴著,聲音悶悶地傳來:“秋香,太子殿下走了沒有?”

  “走了,是來接七公主回宮的,奴婢只看到了背影?!鼻锵阋娚蜢o璇并沒有睡著,便轉(zhuǎn)身點燃桌上的蠟燭,將風燈吹滅后,走回床邊給沈靜璇把脈。

  “七公主說您病了,奴婢著急,不巧夫人那里剛好出了點狀況,到現(xiàn)在才能脫身。”指肚上傳來冰涼的觸感,秋香說完不再言語,仔細地分辨著脈搏的輕重緩急。

  沈靜璇的手心此時正向下叩著,為了方便秋香把脈,她推了推秋香的手,輕緩地坐了起來,手心上翻,發(fā)出幾不可聞的一聲嘆息。

  她的眼睛紅腫著,目光有些恍惚,粉紅的嘴唇被雪白的貝齒咬著,面上還有未干的淚痕。

  秋香瞧得心里難受,把脈的時候更加用心了,良久她才說:“風寒征兆全無,只是您的體質(zhì)偏寒,穩(wěn)妥起見,奴婢還是給您熬一點滋補的藥膳吧。表小姐如有煩心事,需要奴婢去辦的,您盡管吩咐。秋芬與百靈也歇息了一整天了,精神著呢?!?p>  沈靜璇看了看自己的手腕,被秋香的手觸碰過的那里,還留著些許溫度,感受著那溫度時她才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的手是如此的冰涼。

  體質(zhì)偏寒,這是應該的。秋月閣雖然面朝南,奈何身后就是高大的山體,擋住不少陽光。

  長年生活在秋月閣,她的體內(nèi)自然是積攢了許多的寒濕之氣,否則,她何至于跟清風成婚了三年后才懷上了孩子?

  孩子……孩子是激發(fā)她努力向前看的動力,聽到秋香要給她滋補,沈靜璇難得的應下了。

  秋香不過尋常一說,本不指望沈靜璇能點頭,此時她很是意外,因為她知道,沈靜璇向來是不愛吃藥的。

  沈靜璇理了理衣服,雙腳落地,就這么坐在床沿,她微笑著看向秋香:“我沒事,暫時就按現(xiàn)在的部署盯著該盯的地方就好?!?p>  “嗯?!鼻锵愦瓜卵鄄€,還在思忖著要不要說一說涼亭內(nèi)的那個人。

  顧著思考的她,精神有點不夠集中,站起身時猛地撞到了身后的桌子。

  “呲”的一聲,劇烈的搖晃,使得燭淚一下子灑向桌面,滴滴答答在桌面凝聚,像極了淚痕。

  燭火掙扎了幾下,晃得燭光里的人神色晦明難辨。

  最終焰芯穩(wěn)穩(wěn)地昂起火苗,明亮又安靜地照耀著這不大的屋子。

  秋香愧赧著請罪,沈靜璇沒有責怪,只是想了想連日來的事,輕聲囑咐道:“下次如果見到那個左眼眼角有痣的白衣男子,記得離他遠一點?!?p>  秋香詫異著抬起頭,見說著話的沈靜璇微微揚起了嘴角,唇上還留著牙齒的咬痕,且目光重新凝聚在了一起,不再渙散無神。

  本想說的話,就這么被堵了回去。秋香反復思量著為何要遠離,總以為是表小姐察覺到了對方的惡意。

  惡意嗎?秋香努力地再想了想,知道此時不便提及涼亭內(nèi)的那個男子,只得暫時作罷。

  沈靜璇梳洗一番,隨著秋香去了花廳。

  廳內(nèi)燈火通明,屏風一側(cè),沈家女眷在極力地招待莫家的女眷。

  席上并無吳家人,想必已經(jīng)被錦妃嚇回去了吧?短時間不敢再鬧了就好。

  吳姨娘這顆棋子,今后還有用,只是此時,沈靜璇的精力不在這上面。

  她并沒有立馬過問到底是怎么處理吳姨娘的,總之不會趕盡殺絕就對了。

  文臣起家的安國公府,做不得那些打打殺殺的事情。

  莫家的男人們,今日不曾來安國公府,也就不必驚動老國公爺出面撐場子。

  故而屏風的另一側(cè),只有沈大爺與三爺在應付著柳家的幾個男丁,場面倒也未曾冷清下來,顯然,柳三光是個會得來事的。

  柳子卿悶聲用膳,心事重重;柳子卯卻有些神不附體,一直盯著屏風。似乎只要他再用力盯一陣子,就可以看清楚屏風那一側(cè)的某個身影了。

  沈靜璇進了花廳用膳,與夏氏等人說了會話,隨后才向莫欽嵐屋內(nèi)走去。

  方才秋香說出了狀況,她也沒有細問,想著親自過來看一眼不就清楚了。

  小碎步急乎乎地走著,沈靜璇來到屋門口站定,掀起門簾便看見沈駿杉呆坐在床邊,不知在那里想著什么。

  父親與長大的女兒之間,雖說也要避諱,但只要不是單獨相處,倒也無礙。

  沈靜璇前來探病,有著丫鬟在場,自然不需要顧慮太多。

  她無聲走進,喊了一聲父親,隨后站在床邊,詢問的目光看向秋香。

  秋香哪能不明白,便輕聲說道:“方才夫人吐藥吐得厲害,濟善堂的大夫被王妃留在了府上,宿在了客房里,怕夫人夜間再次發(fā)作?!?p>  沈靜璇點點頭,音量提高了些許說道:“那你今晚就守著夫人,我那邊還有秋芬,一晚上沒什么將就不了的。有什么不對,立即通知我。心絞痛既然是陳年舊疾,想必一時半會也好不了,你可要警醒著?!?p>  她說話的音量不低,尤其是提到陳年舊疾時,她很是用了點力氣。

  她孩子氣地用這種方法提醒著父親:母親的病,你就是罪魁禍首。

  留下秋香在外面的隔間守著,沈靜璇言罷轉(zhuǎn)身離去。

  直到沈靜璇退了出去,沈駿杉才回過神來,對著尚未醒來的莫欽嵐念叨著:“阿嵐,你看到了嗎?月兒比你還美。不過你不鬧的時候,也很美。”

  “阿嵐,你說,我們怎么就走到了這一步?如果你三妹還在世,三妹一定會攛掇四弟替你出氣,讓他不認我這個兄長的吧?”

  “你們莫家的姐妹,真是獨一無二??墒前梗艺娴氖軌蛄?,你不鬧,多好?!?p>  “月兒快被岳母帶走了,你再不醒來,我也留不住她。”

  “阿嵐,馮萱就要進府了,等你醒來,又會鬧的對不對?阿嵐,你可不可以不鬧?我很怕你啊?!?p>  沈靜璇并未真的離去,她一直站在門口,聽到了沈駿杉的傾訴與控訴,一顆心難受到了極點。

  大廈將傾,螳臂當車,何其困難?父親為什么還沉迷在兒女私情上不肯醒來?

  沈靜璇很無力,能讓她借力的沈家男性長輩,只有她四叔沈駿楓了。

  嘆息一聲,叫秋芬跟著,沈靜璇去了東邊的庭院。

  東跨院與正院緊挨著,中間開了一扇月門,門上方的梁上,有著沈駿楓親筆寫上的四個大字:朗楓雅苑。

  進得院子去,入目的便是微弱燈光下,紅如火焰的楓樹林。

  風一吹,楓葉沙沙地響,越發(fā)顯得此處人煙罕至。

  沈靜璇讓秋芬去通報一聲,很快便有一位少年走了過來,書生打扮,腰間卻挎著把劍,頗有幾分附庸風雅的意味。

  然而,沈靜璇知道,這位眉目溫和、聲音清朗的少年,絕不可以被輕視。

  有句話說,能夠麻痹敵人的偽裝就是最上乘的偽裝,附庸風雅,不過是偽裝,且是相當上乘的偽裝。

  見過這位少年的人多半會一笑而過,只覺得有什么樣的主子就有什么樣的仆人,卻不知這少年,實際上是個真正的絕世高手。

  有多高?能孤身一人,從大牢中將囚犯救走算不算?

  見出來的只是這位少年,沈靜璇有些失落地問道:“四爺不在?”

  “您就是靜璇小姐吧?四爺是不在,卻留了本書,說若是今晚您來朗楓雅苑的話,就讓小的將此書給您。”少年微笑著,果真遞過來一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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