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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陷落

19.立夏

青山陷落 隔夜玫瑰 1833 2022-03-28 20:35:27

  對他是什么情感?

  路晚弄不清楚,反正她享受和他獨處的時光,想見他,許多時候都念著他,連中午吃的什么都想和他講,如果他愿意聽,她甚至可以認(rèn)真地把碗里有多少顆米飯數(shù)清楚,然后告訴他。

  時常會心頭一動,她這般無聊的人,能有他一起消磨歲月。

  教室靜得只剩樹影搖晃的聲響,學(xué)生們都低著小腦袋認(rèn)真作畫,簡依青卻緩步出門來,到了路晚面前。

  她不知何時出現(xiàn),神情狡黠地探出頭來,手里捧了一杯冰沙,杯身附著的水汽順白皙的手心流淌而下。

  簡依青眼含笑意,伸手想撫摸她的臉,卻陡然停止動作,那雙大手沾了粉筆灰跟水彩油墨。

  顧不得說其他,路晚從塘邊攤販那處沿路小跑而來,眼見著澆蓋了果肉醬的冰沙就要融化了,她舀了一勺,踮起腳湊近他。

  “啊……來張嘴。”

  簡依青聽話地輕啟薄唇,眼睛安靜地彎起,纖長睫毛下掩映著柔柔的光。他的臉漂亮得不太真實,云霧飄然中,她抓住了最圣潔的光。

  “好吃嗎?這是我最喜歡的口味?!?p>  瞧見他點頭,路晚就著他吃過的勺子嘗了一口冰沙,果香馥郁,綿綿的口感逐層堆砌,清甜度和爽感快要爆炸。

  白日的天幕越發(fā)明亮,她很喜歡看他笑,他不常笑。

  夕陽西下,飄起了聲聲清脆的童謠,簡依青拿著書本轉(zhuǎn)過窄巷,總是能瞧見那抹纖瘦的身影,她很樂意來等他下課,偶爾會張開雙臂等他抱,但更多時候會飛跑進(jìn)他懷里,素色裙擺滑成的圈很漂亮。

  她不善言喜歡,同他一樣。

  飯菜上桌后,路晚推開了小木窗,香氣和熱氣都從這一方小天地越飛越遠(yuǎn)。

  “你和學(xué)堂那位年輕的先生最近走得很近?”

  “來鎮(zhèn)上之前,我就已經(jīng)和徐煜城分手了,而且沒有告訴您?!甭吠矸畔率种械耐?,咀嚼的動作也變緩,“您會生氣嗎?”

  “這是你自己的日子,婆婆怎么會干涉?人一輩子那么長,和誰過得舒心,那就和誰過?!?p>  舒紀(jì)紅夾了一筷子菜放進(jìn)路晚碗中,衣袖輕拂,帶起淡淡皂香,她近來精神不錯,瘦弱干枯的臉添了幾分福色,頭發(fā)已經(jīng)花白,卻總是梳理得那么好。

  “你既然和那位先生在一起了,就要好好過,你性格乖張,別去欺負(fù)人。”

  “外婆,我才是您的親孫女??!”

  “只是順口提一句?!?p>  舒紀(jì)紅笑了笑,眼角的皺紋隨之輕彎,是一個美麗的弧度。

  由春入夏。

  是彌漫了整片天空的小雨,樓房和行人都只剩模糊的輪廓,路晚站在薄霧中,溫?zé)岬臐窀袧B進(jìn)了她全身。

  屋檐下,簡依青俯身為匆忙而來的路晚拂去周身雨水,雨滴潤濕了她的睫毛,小鉆石般晶瑩,他凝神地看著她,手指越發(fā)溫柔。

  她永遠(yuǎn)比他要主動,踮起腳來,冒失地將吻落在了他唇邊。

  “阿青,和你接吻是苦的。”

  這算是跟他的初吻,不太好的體驗,路晚頗為誠實,蹙了蹙眉,嘴角也跟著耷拉了下來。

  簡依青沒有回吻她,他用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下唇,所有歡喜都從眼底浮出。

  “立夏嘗三鮮!我外婆今天要做紅米莧啦!”路晚很是歡迎這季節(jié),她張開雙手高高地?fù)P起臉,伸出鮮紅的舌頭去接雨絲,“阿青,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門外有人拉著推車飛跑而過,木輪滾動的聲響淹沒了她的的聲音,簡依青大概還是聽清了,他瞳孔一縮,下意識地后退,差些淋雨。

  “嫌棄我家沒有你這兒好?”路晚握住他的手,不準(zhǔn)他逃。

  簡依青忙不迭搖頭,他皺著眉,連視線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放。

  “沒關(guān)系的,順便吃頓晚飯而已?!甭吠憝h(huán)住了他的腰,將臉貼近他心口,用自己的體溫?fù)嵛克?,“是我外婆,沒有其他人了。”

  雨天里他的身體越發(fā)低溫,甚至于在發(fā)顫,路晚將他抱得更緊,不知那是為何。她細(xì)聲哄他,像待個孩子:“不去不去,我都依你。”

  水洼濺起漣漪,男人和女人共撐一把傘,緩步走出了巷子。

  忽略那有些強撐的精神狀態(tài),簡依青到底還是答應(yīng)了。

  燈火闌珊,三人圍坐,白瓷小碗里的莧菜拌飯是粉紅色的,適合拿來哄挑食的孩子。

  心思不在那飯上,路晚用小勺舀起一只餛飩來仔細(xì)端詳,面皮呈透半明狀,薄紗一般,依稀可見內(nèi)里嫩紅的肉餡。她深知這其中的滋味,湯汁爽滑,皮薄而勁道,餡兒也是鮮美得剛好。

  舒紀(jì)紅并未向簡依青問些什么多余的問題,她蒼老的眼里裝滿了慈祥和藹,看他跟看路晚并無二般。

  梅酒還是去年釀造的,果香濃郁,清冽酸甜,入喉后卻微微發(fā)熱。興味正濃,路晚輕酌了幾口,面頰就染上紅潤,想來已是到了微醺的狀態(tài),舒紀(jì)紅便勸她不要再多喝。

  簡依青只抿了一下,他盯著酒杯,眼里蒙了一層霧。

  雨后的月亮最為清雅皎潔,路晚纏著簡依青,偏要親自送他回家,后頭,還是他踏著月色把醉熏熏的她帶回了家。

  路晚躺在床上,酒勁兒未褪,再憶起方才那個吻,她越發(fā)燥熱。

  煙水之氣彌漫,修竹荷塘無言,男人將女人吻得腿軟站不住,他將她抱在懷中,跟抱小孩那樣輕松。

  微涼與潮熱交織,最大程度地帶起了靈魂深處的戰(zhàn)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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