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城。
聽上去很明媚的地方。其實與金光城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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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面具人誕生之地。
是他早已模糊,久遠非常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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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城的歷史悠長,而在這個歷史之下,是難免的不可更改的制度。
這體現(xiàn)在諸多方面。
嬰兒早在出生之前,未來的成長規(guī)劃便早已訂好。
每個人頭上結(jié)出的花芽印記,代表著他將具備的能力。藍色的玫瑰,代表他智慧非常,彩色的玻璃花,代表他具有驚人的藝術細胞。還有其他各種顏色,譬如綠色代表親近自然與動物,白色的雪蓮,代表在科研方面將有驚人成就。
這所謂的印記,又與方方面面相關聯(lián)。
蕾城具有異常龐大的考試體系,教育、科研、軍務等,任何方面都滲透著。與五彩繽紛的花蕾相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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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城像是一個永不破碎的、堅不可摧的玻璃花黃,將所有花蕾罩于其中。
人們并沒有所謂的親情、友情、愛情之類可言。這些是恐怖的東西,是虛偽的、虛假的、恒久不可相信的變化之物。
當花蕾稍微綻放出一些光芒,或褪去鮮亮的色彩變得斑駁,那他將在花匠、待放的花蕾、給予新花的養(yǎng)料其間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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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記憶力不佳,面具人還是知曉自己是沒有父母的,就像是那憑空誕生的,城市以一己之力排泄出的廢物。是灰臟的河水、煙黑的天空的顏色。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憑依“人”這種身份,他好像和其他所有花蕾都不一樣。
蕾城中從未誕生出過在黑與灰之間變幻的花芽印記,甚至所謂的機關人員也弄不清他身上到底有什么具體的能力。
他就這樣渾渾噩噩的在這漂亮的大城市生活著。孤兒院勉勉強強著,還是會給他提供一些膳食的,不至于餓死。顯然和其他擁有漂亮顏色的花蕾不同,他的吃食總是一成不變的灰色面包邊角料,讓人提不起食欲。
唯一能讓他稍微提起興趣的,是每周定期的能力檢測。他的眼中是看不見色彩的,屬于面具人的世界是黑灰色的。但是各種花蕾的異能力在他的眼中可以呈現(xiàn)彩色——那些藍色的水柱、鮮紅的焰火、圣潔的冰雕、生氣的植物、活潑的動物……
而自己始終顯現(xiàn)不出來什么能力,最后只會被相關的工作人員斥責。待他轉(zhuǎn)身之后,卻總是聽見身后的人談論自己:“怪了,我們孤兒院有這樣一個人嗎,為什么我一點印象都沒有?喂,上次不是你給他們檢測的嗎,你有沒有印象?”“額,我也不記得。他的臉可能太大眾了吧,比較難讓人留下記憶的點?!?p> 面具人總覺得,只是孤兒院為了激發(fā)他的能力用的激將法。雖說他長得不算俊美,但應該也算是獨特且怪異的。
胃小導致的消化不良讓他看起來瘦骨嶙峋,蝴蝶骨已經(jīng)凸出異常。皮膚的顏色既不像蕾城所處的東方大陸大多數(shù)人口那樣偏黃,也不像西方大陸那類亮眼的白皮膚,更不是在草原上奔跑導致的那一類黑皮膚了。他的皮膚散發(fā)著明顯的灰色調(diào),而血管看著是不明顯的金黃。厚重的眼皮和死魚眼,加上不和諧的下垂眼梢,雜亂的中長黑發(fā)——這些多少會讓人覺得他不太精神,或者有些孤癖。但叫他自己說,他甚至覺得自己像是科研記錄里的喪尸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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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愿離開蕾城后,面具人便開啟了自己漫長的流浪之旅,到現(xiàn)在已達數(shù)百年。他也在其間逐漸意識到自己應該不算作人類。哪有人類會活這么長啊,是吧?
他的能力,即變幻黑霧,他可以從黑霧中制出自己需要的奇異道具,也可以用來儲存一些東西防止腐壞。最重要的是,他因此不記得自己真正的臉,黑霧變成了他的無數(shù)張面具。
他好奇著,但也不打算去弄清:自己究竟是黑戶本身,還是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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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終究會旅行下去,在這個不大不小,也許沒有邊際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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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在窗邊撿到了一朵正在枯萎的花?!?p> “神的靈感出現(xiàn)?!?p> “衪抬起畫筆,畫下了這鮮艷與枯黃并存的,像是生命力如水般滴在了銹跡上的,渺小的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