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人3

　　此篇為面具人離開蕾城后不久的旅行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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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小的天空，烏黑如沙。

　　同樣狹小的陸地，綿軟如雪?！?p>　　古老的漁歌曾這樣記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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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具人，所乘木船加上那桿在濃霧中細長的掛燈，顯得有些幽寂。

　　“不知歸途與何處……”他聽著幾乎沒有流動的靜謐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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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槳滑動，濃霧被無形的手撥開。目之所及的不遠處出現(xiàn)了一座小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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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船嵌入泥岸。

　　之于小島之感——面具人可以察覺，這顯然是座沒有飽存任何他已知生靈氣息的島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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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在綿軟的土地上建一座高聳的建筑(地基難以鞏固的情況下）顯然非常不明智，但島嶼中心那突兀的建筑，無疑是座塔。雖是高塔，但又與文獻記載中那潔白的象牙塔不同。

　　塔身并非直立的筒形，而是錐形的倒置。從島外緣的泥灘瞭望，塔頂意外地沒有與黑色的頂云相接，像是從陸地搭上天空的橋梁被從中間撕裂開，強行扭曲作一個平臺。

　　這所謂漁塔的塔身，遠望時通體呈現(xiàn)幽亮的透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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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具人并沒有考察島嶼地貌的雅趣（畢竟只是約城鎮(zhèn)大小的島嶼），登島后便只是在自己繪制的地圖上標注了一些新的圖例與注記。

　　塔下，抬頭。他只見這漁塔像此方世界被遺棄的——莫說是其它，亦似巨型魔菇，總之是遺落之物。像是神明衪因無趣，而從無跡之巔置下之物。

　　當他試圖撫摸塔身，探究其材質(zhì)，卻被鋒利的殼刮破了手心，溢出一些同樣烏黑的血液。

　　塔身應全是用貝殼砌成。這類貝殼他不曾見過，許是島嶼四周獨有的貝類。

　　漁塔并無所謂“門”這類足以讓人類進入的縫隙。但其實組成塔身的貝殼間之隙的大小是奇異的等同的。站在塔外，可以感受到從中吹出的風旋，也許塔中是無風之地，也許塔中回旋上升的樓梯簇擁的是一巨型的風柱。

　　被鳴響風聲掩蓋的，是幾聲硬質(zhì)物的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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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漁塔周圍的白沙流散，露出多只環(huán)繞著塔的巨大貝殼。貝殼的厚度約有三人之高，若就面具人身高而言。

　　貝殼緩慢開啟，露出粘稠的蚌肉。那肉白的蚌肉具有黏糊的流動性。在面具人的注視下，每一只貝殼中開始聚起一個模糊的人形。

　　那是不具有智慧的，在外形上類人的生物。

　　面具人果斷地將它們劃入沒有生命即死物的界限。

　　它們沒有五官，只是一塊塊因神之娛戲無端被施加過大能量的蚌肉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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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具人并沒有逃離島嶼。

　　合格的旅人身上總是帶有火種。這是為了品嘗，不，應該是為獲取食物而準備。

　　他將木船無關緊要的部分拆下攏成木堆。點上火。

　　隨著火星的四散，不久，狹小的島上便飄起了濃厚的，大概許久不能彌散的海鮮的清甜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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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值得一提的是，在許久后面具人的回憶中，那座島上并沒有任何房屋和船支的殘留。任何。

　　但他也絕對不是登上島嶼的第一個“人”。

　　島上并沒有任何一支哪怕木船留下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