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難之時,豈有懦夫,不退卻就是勇士,一個個勇士都轉(zhuǎn)為了抵抗之勢。叢林之中并不能一擁而上,而是幾個幾個一起,人數(shù)是不能占優(yōu)勢的,只能看各自的技藝,與各自對環(huán)境的利用了。
說實話,他們確實強大了,此刻他們并不認為弓箭是一件好兵器。
一場赤手空拳對抗矛槍的惡斗,這也只有勇士有這種膽量。
那些被刺中的人也不是白癡,伸手就準備奪下刺中自己身體的矛槍,盡管他們躲避不及時都中了招,但都沒有命中要害,只要能夠忍受其痛,還是有生還機會。
配合族人的反擊,他們一掌一根,把刺入的長矛都給拍斷了,忍痛抽出長矛。卻只聽見一聲大喝“傷者快撤!”
倒也及時,雖然這次的長矛能夠挨受得住,但是備不住另一批又緊跟襲來。
而失去長矛之人,同樣是順著叢林樹木的優(yōu)勢,彈跳隱退。
從未見過在這么狹窄之地,卻又這么有序地進攻與撤退,這第一波進攻算是贏了。
傷者連忙撲倒在地,換來自己的族人反撲而來,兩股勢力相戰(zhàn)于空中,騰出底部的空地讓傷者退去。
刺手空拳與長矛相抗,也不知族人是過于自信,還是另有高妙之處。
那長矛就像長了眼睛一般,專挑致命的地方刺,兇殘至極,也不知是這長矛生來就愛飲血,把人給帶得兇殘了,還是人本就兇殘,帶壞了長矛。
誰的身體不是肉長的,那一個個胸脯之上,還有著心臟跳動的起伏,竟然卻成了長矛的針對之處,他們是想挑開那跳動的胸膛,讓鮮血噴將而出,一種嗜血的冷酷。
何以至此?可又何不至此?
仇恨充分地釋放之時,處處都是利劍,處處都是穿心而過地吞噬。
族人一樣充滿了仇恨,況且他們是勇士,豈能讓長矛這么輕而易舉地刺入?有人用掌一拍,直接讓長矛往左肩上刺空而過,而后雙腳倒鉤踢去,直接把對方雙手握矛之態(tài)給破了。
這一腳順勢而上,往對手下巴襲去,對方只能抽矛回守一次。
那更強的勇士,則不知哪里來的勇氣,根本就不把長矛放在眼里,那長矛來時,他只自顧著用眼睛盯著對方,不知這是什么攻擊之術(shù),亦或防御之術(shù)?
而就在長矛將刺入之時,他眼睛都沒有眨一下,直接一個飛速下落,迫于對方的慣性,很快對方就躍到了他的頭頂,他順勢一伸手,緊緊抓住對方的雙腳,怒天大吼一聲,而后把對方拖拽落地,往地上直接摔打。
場面極其殘暴,把其他戰(zhàn)友都給逼退了打斗區(qū)。
這本來是一場群戰(zhàn),而就在這短暫的戰(zhàn)斗過程中,他們四處散落,群挑變成了分別單挑。還有一部分人沒有參戰(zhàn),但礙于叢林狹窄,還有打斗兇殘至極,不知如何插手,卻只能觀望。而他們即使就是觀望,也是緊握拳頭,并且怒目兇光,好像這樣都能夠參戰(zhàn)一樣。
那一對一,雖然沒有群毆混亂,但是攻擊與防守也都沒有章法,都是信手拈來。好似有某種力量在指揮他們作戰(zhàn)一樣,就連對方還未出招的攻勢,卻以被另一方的防守所料到。
這畢竟是一場戰(zhàn)斗,不管什么方法,最后總會有某種結(jié)果而終止,而這種結(jié)果通常都是以死傷為代價。
那一根根長矛,如同不嗜血則不快之狂魔,族人的勇士此時感覺赤手空拳并非明智,首先防守就不敢正面而防,都是以躲為防,進而尋找時機以求反擊。
但這畢竟不能一招制敵,馬上敵人的反攻又會到來。就像剛才那位被抓住雙腳的敵人,在地上幾經(jīng)摔打之后,他那長矛又狠狠地刺了過來,迫使那位勇士不得不放開他的雙腳。
不管是族人的勇士,還是對方部落的獵人,都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他們都有視死如歸的勇氣,不過你可別忘了族人是真的“強大”了。
這種斗狠是一方面,既然敢赤手空拳,就一定有他過人之處。
其實大家都不知道他們的過人之處在哪,甚至勇士們自己都不清楚,而他們相信他們就有過人之處,就能肉搏冷刃。
他們那犀利殘冷的眼神,勝過于那冷刃冰霜之氣。
此時何嘗不暗藏飲血為歡之氣,刃亦如此,人亦如此!
族人中的一人突然驚叫一聲,吶喊中暗含了絕望。大家還以為這是倒地的前夕,士氣瞬間泄掉不少。
可生死關(guān)頭,只要有最后一息,就得拼死抵抗。
確實不妙,那鋒利的矛槍頭,真就刺入了他的肉體,而那聲驚叫吶喊,讓他的所有退縮都宣泄了,因此他并沒有退縮,他在這矛槍頭一分一毫地刺入過程中,雙手劈斷了矛把,順勢而來的卻是對方轉(zhuǎn)用矛把再刺。
他強忍著疼痛,抽出自己身上的半截長矛,調(diào)轉(zhuǎn)矛頭,也來了一個以死相抵。
這或許是一個巧合,也或許暗含了某些道理,兩軍相戰(zhàn),沒有贏家,勝戰(zhàn)也是輸家!
那矛把雖鈍,一樣刺入了勇士的肉體,而勇士手中的長矛更是掀開了對方的皮囊,鮮血四濺!
兩人雙雙倒下,而那一聲驚叫吶喊還余音未絕,像是一聲拉走兩人性命的長索,繞著樹林轉(zhuǎn)悠之后,緊急之下,下了一個套索,索命消散。
這不是一場預(yù)料之中的戰(zhàn)斗,他們本無戰(zhàn)斗準備,雙方有人倒下,自然就有撤退之意,情急之下,族人幾人奔躍過去,背起倒地之人往回撤。
那位勇士的鮮血在那人肩上流淌著,不知為何,這位勇士此時感覺流在自己身上的血與其他的血液不一樣,他自己并不知道哪里不同,但是在他的肩上觸及這鮮血的溫度時,讓他感覺非常不舍。
而后族人中傳來一聲“快撤”。
這場戰(zhàn)斗算是失敗了,至少沒有贏,他們的強大好像并非無往不勝,好像也要有犧牲,終究他們還是顧及了自己勇士的生命而停止了戰(zhàn)斗。
對方自然也要回撤,倒在地上的獵人同樣需要救治。
那剛才作戰(zhàn)之時,都有視死如歸的勇氣,而此時同樣面臨著對生命的思考,對同伴的不舍,那被自己的武器長矛刺入胸膛所灑出來的熱血,一樣地鮮紅熱烈。
看著那長矛折斷的痕跡,他們深深領(lǐng)略了對手的強大。
所有的思緒都無法改變什么,因為在他們心里,依舊這么認為,若是再次碰見,一樣會殊死搏斗。
待各自奔離戰(zhàn)場較遠之后,馬上給各自的傷者止了血,他們的叢林救治之術(shù),從來都是十分見效。
而雙方倒地之人,雖然止住了血,但是都已經(jīng)非常虛弱,生死還得聽天由命。
他們之間從來都沒有因為同類相殘,而血濺戰(zhàn)場,他們不知道這到底代表了什么,但他們依舊認為再次相遇一定再次殊死相斗。
可這事在他們戰(zhàn)斗之人之間的看法是一回事,到了各自的部落,部落的人看法又是另一回事。
族人一見自己的族人傷得這么嚴重,定然會問緣由,因為沒有人能夠想象出,這么多人出去打獵,會弄成這個樣子,這得需要一個多么強大的獵物?
而得之是因為兩個部落之人相斗,全族人都沸騰了,族里有的是勇士,血氣方剛之余,他們可從來沒有真正與人交戰(zhàn)過,他們從未想過需要與人交戰(zhàn),也從未想過,自己族人的強大,竟然還會讓對方族人打成這樣。
那曾經(jīng)是有過摩擦,可那都是搶搶東西而已,誰贏了歸誰罷了。
是的,一直以來,他們都這么認為,那一次次搶來的獵物,都是因為誰贏了歸誰罷了,好似一個約定俗成的規(guī)矩一樣。
因為對方總會在關(guān)鍵時刻收手,放棄自己的獵物,放棄自己的狩獵范圍。
甚至還有人說:“他們這是怎么啦?難道不知道咱們的強大嗎?”
不知這是一種定式思維,還是覺得強大就不會受傷一樣?
勇士們一樣是肉做的!
阿云走近看了看,搖了搖頭,說:“偌大一個叢林,容得下兩個部落狩獵。”
阿云根本就沒有地位,他的這句話是一句肯定的意思,可是這句肯定的意思,卻好像沒有幫任何一方,又好像把兩方都給傷害了。
馬上就有人回道:“但是兩個部落都喜歡某個地方狩獵!”
這或許就是矛盾之處,人都喜歡好東西,你喜歡的我也喜歡,愛好就那么一致,這可怎么辦?那就看誰厲害,誰強誰得?或者就把好東西給撕了,誰都別想得到?要么就雙方自相殘殺,讓好東西安然無恙?
這力量的對峙,就會產(chǎn)生這幾種結(jié)果,每一種結(jié)果都在尋求一種平衡,可這種平衡是大家想要的嗎?是嫌那同伴流淌出來的鮮血不夠熱乎嗎?
不知為何,反正只要勇士們的勇氣還在——他們可是受到“首之神”的庇佑——他們就不會去尋求問題的答案,甚至他們連問題都不會去問,他們只知道若是雙方再次相遇,依舊以死相搏。
突然一人,惡狠狠地盯著阿云,說:“那處有烤好的肉,那種味道才能讓你少說話。”
阿云不知為何,突然感覺這個部落生疏異常,或許他真的不懂他們,又或許他真的不懂“但是兩個部落都喜歡某個地方狩獵!”這句話竟然天真質(zhì)樸到無解,天真質(zhì)樸到如飛蛾撲火一樣。
阿云還真聽話,他真就默默地離開了,真就去取了那烤好的肉默默地啃食著。一種美味入嘴后,帶來的是許多思緒的煙消云散。
“不開心之時,就應(yīng)該多吃!”這是多少人的感受,女人感受更深,那長胖的身子能夠填塞更多地不開心。
這日子一晃又過了幾天,那位勇士還沒有醒。在阿云看來,讓這位勇士醒來有點懸,因為在這里他們自稱為醫(yī)術(shù)的醫(yī)術(shù),讓阿云感覺不到任何的高明之處,那就是一分救治加九分祈禱!
阿云也不是不信祈禱,因為他見著了仙尊,另外他還是最長壽之人,一種種無解的現(xiàn)象,難道不應(yīng)該相信祈禱?
不過美味依舊,煩惱甚少!
阿云其實知道有莊子這么一個人,至于如何得知這么一個人他自己也不清楚,或許就是一次思索而得,或許就是一次夢中而得。他此時就有那么些許感覺,周莊夢蝶,亦真亦假,如夢如癡!
阿云還是不知道自己來此到底有什么用,他有時候想,即使自己不來這里,在任何地方只要能夠活那么些年,就是耐活,命硬,也能收獲許多,也能想法深刻。
但這毫無用處,不能解決問題,誰能改變大家一致的喜好?
他又摸了摸自己身后的印記,心想:“法戀,不是說好的一切讓我來承受嗎?怎么最后我卻成了一個旁觀者?”
不過他并不覺得一個旁觀者有什么不好,可能只是覺得仙尊怎能說話不算話,說好的來完成任務(wù)的,可這任務(wù)竟然沒有對接點。此刻他真希望自己能夠像仙尊那樣,來去無影,幻化之中神秘無限,若是那樣的話,他就可以有所作為,看到什么不爽,先讓自己舒心再說,那樣焦點就自然到了自己頭上,也自然需要自己來化解。
其實還有一事,就是在他腦海中漸漸淡化的阿鸞,他想著當初的誓言,句句真真切切,可還是耐不住時間的沖刷。那些誓言,在他現(xiàn)在看來,已經(jīng)毫無力量了,而當初竟然是支撐他的力量源泉,
他在想:“到底是因為我對阿鸞的感情淡了,還是阿鸞對我的感情淡了,又或許阿鸞還在嗎?這不應(yīng)該會是一場單相思呀!到底是兩情相悅的相思,能夠更加糾葛,還是單相思會更加深邃?”
他又想:“人真的奇怪,總是會一步一步地遞推,思緒也是一樣——想其物者最終都會變成想其為何想其物。”
他看著被他扔到地上的骨頭,說:“若是這些東西也有思緒,它們到底是應(yīng)該想‘為什么我不把它也吃了’,還是應(yīng)該想‘幸好沒有把它吃了’?”
不過誰會在意阿云,遠遠看去,阿云就是一位好吃懶做,無所事事的怪異之人,他既不是勇士,又不是謀士,既不能站在那廟堂之上,與族長他們共商大事,也不能操起弓箭,向獵物射擊,狂攬收獲的欣喜。
而那位勇士還未醒來!
這更顯得阿云的不重要,因為即使多日以來,那位并未醒來的勇士卻還有人在他的身旁,而阿云可就真像一朵云,飄然穿梭,卻又無人知曉,偶爾有人抬頭一見,不是覺得當時沒有遮住太陽,就是覺得不應(yīng)該烏云密布。即使陰天,照樣埋怨它的沉沉悶悶,郁郁寡歡之稠密。
不過兩個部落的仇恨可并未因為天氣如月之陰晴圓缺而有所改變。上一場戰(zhàn)斗,讓他們初嘗到了同類是可以相互殘殺的滋味,盡管滋味十分復(fù)雜,但是依舊是仇恨與怒氣的宣泄辦法。
在他們首長住處的墻壁上,那個被長矛留下的孔洞依舊還在,依舊如初地補充著他們的怒氣與仇恨,他們的那位同伴一樣還沒有醒來。
若是剛開始還只是搶搶狩獵范圍,搶搶獵物而已,轉(zhuǎn)而變成了狩獵途中的遭遇戰(zhàn),而到現(xiàn)今的主動尋求對戰(zhàn)。
兩個部落,每天都有那么一批人,天天就為了去找對方麻煩,以求一戰(zhàn)。
若是可以取名的話,那“職業(yè)戰(zhàn)家”應(yīng)該最為合適。
這一晃不知多少天了,族人的勇士與對方的獵人還未醒來。在阿云看來,這都算是一個奇跡。
不過這些“職業(yè)戰(zhàn)家”們還是有些收獲,他們不再硬碰硬了,專挑軟柿子捏,那些可以獨自一人出行的人可就遭殃了。
今天族人逮著對方部落的一個人,拉到族里面,就是一頓欺壓。他們不會對一個人動手的,因為也不會有那么一個人,傻到單人群戰(zhàn)。
當然這不代表他肚里的怒火與仇恨已經(jīng)消散,相反還集聚得更多了。到了族里,那自然少不了如同牲畜般地對待,一些極限的考驗都會上陣。
而他們自然不會反抗,因為那集聚更多的怒火與仇恨,讓他們能夠承受得住各種考驗,就如同臥薪嘗膽,總是等著有那么一天,重獲自由而雪恥屈辱。
族人何嘗不是也受此待遇,他們也專挑那些單人行動的族人下手,雖說族人是強大,可是單人群戰(zhàn)?這或許“強大”二字還真不夠,若換成“成神”可就能夠隨意應(yīng)對。
耐不住雙方的想法與行動都是如此一致,對待各自捕獲的俘虜也如出一轍。
這種摩擦看似無關(guān)緊要,可在阿云看來,總感覺有那么一股強烈的巨變正在醞釀。
就這樣相互打斗,相互俘獲,誰都沒有得到好處,就看誰沉得住氣。
有朝一日,哪個部落厭倦了這種日子,想來個一決雌雄,那時候就會爆發(fā)大的沖突。
照說強者總會想著怎么贏,而弱者總會想著怎么翻身,這可是人之常情。而恰恰就是這種人之常情可能就會有血光之災(zāi)。
這一點讓人有些后怕,難不成人之常情都不允許嗎?
事實就是如此,一切因果與恩怨就是人之常情所產(chǎn)生的,而這種人之常情的無法改變,也就注定了人的恩恩怨怨與打打殺殺無法終止。
可若是人活著,卻擯棄了人之常情,那么這個人活著還有意思嗎?
問題就在這里,自古就有德高者,而他們就擯棄了人之常情,可他們一般貧苦一生,卑微之處,讓后來者聞見后,既佩服又不敢去觸及他們的思想,更別說去仿效他們。
摒棄人之常情到底有沒有意思?答案是一人擯棄人之常情,則會受盡人間苦楚,最終可真是犧牲一人幸福眾人。
可高尚真的就需要終其一生的犧牲來換取嗎?這樣的高尚,在后人看來,后人效仿之時難道就沒有瑟瑟發(fā)抖嗎?若是如此,那還會激發(fā)出從善如流嗎?我想最終也就都只能把善留在了口頭之上。
事實上,人之常情并非無解,既然一人摒棄人之常情不行,那么就眾人都摒棄人之常情,進而才能讓眾人全部浸潤在人之常情之中。
有人說,那么就強者想著幫弱者,而后弱者又支持強者,這樣不就行了嗎?這不也是人之常情嗎?不就沒有了恩恩怨怨與打打殺殺啦?
顯然這不是人的自發(fā)力量的流露,若不是迫不得已,強者不會幫助弱者,弱者也不會去支持強者,這不是人之常情。為何這么說?其原因是,作為生靈的人,他不會超出趨利避害的行為,超出了就沒有動力源泉,將出現(xiàn)永動機的現(xiàn)象,并且是自激增強的永動機。而這種現(xiàn)象一出現(xiàn),則意味著造物主的出現(xiàn),意味著宇宙源泉的出現(xiàn)——這說的難道不是虛空仙尊嗎?萬物來自虛空,虛空含萬物。
所以這不是人之常情,如此看來人可真悲劇,想要大家都好的前提是成神!
這讓人得知后,無不絕望而無奈。好在仙尊給人留了一條路,這條路既不讓人承受神的孤獨,又能讓人享受人的樂趣。答案很簡單,就是眾人成神,人人為人。就是人與人之間互為人對待,則整個人類就成了一尊神。
可“人與人之間互為人對待”短短幾個字,實現(xiàn)起來可比登天還難。
這不,對方部落又來找族人麻煩了。在族人看來,他們是自找無趣,就那么點本事,還想來族里面挑事?
只見他們剛?cè)肓俗迦俗√?,族人馬上就沖了過來,若不是有人有疑心,早就干起架了。
只聽見一聲“不知他們又耍什么花招?!弊屗腥硕及察o下來了。
那人倒也相貌平平,同樣只是勇士中的一員,也不知為何唯獨他就有這種想法。
在阿云看來,這又是有了分化的征兆。
一群人看上去啥都一樣,其實并非一樣;而一群人說出的話都是一樣,那才是真正的一樣。
這人上來就問:“你們來干什么?”
對方倒是說得響亮,說:“我們來要人的,我們那么多人都被你們抓來了,別以為我們不知道。”
這話讓族人聽后,心里不禁發(fā)笑,因為哪有這樣要人的,再說族人不也有人落入他們的手中嗎?若是來交換的,那還說得過去。就目前的情況,分明是來搶人。
這天空烈日炎炎,火辣異常,他們頭上的汗滴像是被點燃的心火烤出來的肉油。
心火已被點著,自然處處噴火。
只聽見族里有人說:“你們不也抓了我們的勇士嗎?”
可對方卻執(zhí)言否定,說:“我們沒有,誰知道你們的勇士被什么叼走了,只怪學藝不精!”
“你們?nèi)暨@么說,那可是來找死的!”站在前頭的那人怒火沖天地說。
話說,既然敢赴宴就不怕鴻門宴。這分明就是有備而來,可再如何準備,也不至于敢于在族里叫囂吧。不等族里的人回話,就紛紛準備了武器應(yīng)戰(zhàn),這刀兵相見,對方部落一定是吃不了兜著走,因為單從武器來說,族人就更勝一籌,更何況族人個個驍勇善戰(zhàn),人數(shù)也占絕對優(yōu)勢。
不然“強大”二字,難道是空穴來風?
阿云早已嗅到殺戮的氣味,這次他不再靠近了,可能不光是因為烈日炎炎,更多的是不敢靠近那團喧囂地燥熱心火。
像這種情況,根本就不用人命令,只要是個勇士,只要手握了武器,就知道往前殺去,就能釋放心中心火,這燃起的熊熊心火,只能依靠對方的血液才能澆滅。
他們沒有過多思考,當握住武器的那一刻,就個個跳躍飛起,伸展著各自的武器,向?qū)Ψ讲柯涞娜巳簹⑷?。那種如洪流一般的斬殺之氣,奔流著沖向?qū)Ψ?,有的人借著族人之勢,在空中來了二次騰躍,直接跳到對方部落人群之中。
這可是爽快的一次殺戮,大汗淋漓之時,就希望摻雜些血水的熱烈,這才是勇士們最興奮,最刺激的一刻,他們感覺將與神共舞,是那庇佑他們的“首之神”。
榮耀而熱烈,刺激而期待!
有人大喊:“勇士們,盡情地殺戮吧!”
聲音威震四方,可又寒寒栗栗!熱與冷,威與微,想必對方部落馬上就會被淹沒在熱血之中。
阿云根本就不愿意多看一眼,這對對方部落來說,就是一場滅頂之災(zāi),并且是自動送上門的滅頂之災(zāi)。
世上哪有這么笨的部落,都說傻人有傻福,傻部落可沒有人知道會是什么結(jié)果。
刀光劍影之下,還有一些弓箭射來,同樣還少不了投石,甚至還有人在后方采用了火攻,這是讓一口就活吞了對方。
而這就是“強大”之勢,族人就想一口吞掉對方。
或許族人在出擊的那一刻,心底就已經(jīng)暗藏了必勝的欣喜。因為這種火力沒有人不相信不會勝利,沒有人不相信這還有什么疑慮。
要知道這可并非有準備的一戰(zhàn),而是臨時開戰(zhàn),從獲取武器,到開戰(zhàn),速度著實驚人。
對方部落的神情模糊,沒有人能夠辨識他們的表情,應(yīng)該是被嚇蒙了。
或許在嚇蒙的過程中被戰(zhàn)死,那是沒有痛苦的,是一種最快速的麻醉,甚至是一種戰(zhàn)場對戰(zhàn)士的優(yōu)待。
然而事情卻像彗星撞地球一樣,聲響與動作那可是有翻天覆地之勢,而當彗星劃過之后,天仍然是天,地任然是地。
只聽見一聲轟響,塵煙四起,族人落入了戰(zhàn)場,在塵煙之中,他們根本看不清敵人,就憑借著記憶與勇氣,還有那么一肚子怒火,向四周砍去,刺去,混亂至極。
他們沒有聞見殺戮的熱血,只聽見族人震天般的熊熊喊聲,酣暢淋漓。
“勇士們,殺個痛快吧!”
塵煙之中,還有鼓舞士氣之語,可刀槍利劍拼了半刻,絲毫沒有聞見熱血之味。在煙塵之中,好在他們熟悉他們的勇士,沒有聽見對方部落之人的任何慘叫,可卻時不時地與自己的勇士們有了兵器相接。
那兵器撞在一起的聲音,讓他們自覺地退讓,刀槍無眼,有時候也會有誤傷,幸好自己的勇士,在激戰(zhàn)之時,可以憑借自身對攻防的感受,能夠隱隱感覺自己某處即將受到攻擊,而轉(zhuǎn)而守住利害之處。不然這場戰(zhàn)斗,可成了真正的自己打自己。
族人成了真正的傻子?
煙塵漸散,勇士們看清楚了戰(zhàn)場,敵人早已不知去處,戰(zhàn)場上一個個勇士揮舞著武器,在自己跟自己傻傻地操練。
這可是奇恥大辱,傻傻的奇恥大辱。
待煙塵散盡,勇士們各自都站立原處,不敢多走動,沒有人愿意接受這個結(jié)果。而此時族長才來,這或許還算是好結(jié)果,至少族長沒有被卷入。
族長一看,大家身上的煙塵,還有早些時候,那驚天動地的動靜,他本以為會有人去匯報,可一直等不到人,就這么會兒,就聽見聲響弱了些,他便驚奇地過來查看。
就眼前的一幕,他大概猜到發(fā)生了什么,可這個大概可大了去了。
他說:“瞧你們操練些什么?”
在他眼里,還以為剛才短暫的時間,是族里勇士們的一次操練。
“看看你們身上的煙塵如此之厚?你們的速度呢?怎能容得下這么多煙塵落在自己的身體上?”族長一眼就看到了不滿。
這或許身為族長,就一定有非常人的犀利眼神。
或許也是由于他們那高高在上之時,也就是社會形成之初,所獨具的能力,這種能力還在延伸與擴展,因為在勇士之中,也有了部分分化。
有的勇士也懂得越來越多了,可沒有關(guān)系,只要還有英勇之氣,再怎么分化,關(guān)鍵時刻他們也會殊死搏斗,也不至于身上的煙塵落得如此之厚,被族長這么一說,他們心里感覺有愧。
待族長經(jīng)過一人,那人輕聲地說:“剛剛有敵人來犯?!?p> 由于他的聲音過小,族長沒有聽清楚,于是他怒道:“大聲點,一個勇士,說話都沒得力氣!”
那人馬上站直了,重新喊道:“族長,剛才敵人來犯!”
這次算是全場人都聽清楚了,大家這才醒悟,這場戰(zhàn)斗來得太快,去得也太快,并且一個敵人都沒有留下。
阿云這才再次觀望,他一看也驚訝道:“這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啥也沒有留下,神出鬼沒呀!”
這一驚訝,倒是如同烈日下的一絲涼風,吹拂著一句詩意“我輕輕地來,正如我輕輕地走,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p> 阿云也感覺難以置信,因為剛才還是震天的殺戮吶喊,而如今卻平靜似水,戰(zhàn)場上連一個敵人都沒有。
“敵人呢?敵人呢?”族長大喊道。
他話中帶著質(zhì)問,可又不得不信,因為沒有人會在這么多人面前撒謊,也沒勇士會為了自己身上多了些煙塵所受到的責罵而撒謊,因為那比身上的煙塵更不配做勇士。
大家沉默了,這種沉默是一種思索,他們也在想敵人的神出鬼沒是何原因。
突然后方有人大喊道:“不好啦……那些抓來的敵人不見了!”
族長聞聲而動,眼珠子在眼眶的位置像黏住了一樣,這樣轉(zhuǎn)頭時,他的眼神就隨著頭的轉(zhuǎn)動而橫掃一切,可真像一道兇光,把所有的惱怒都從這道兇光之中射出。
他大步地走向關(guān)押對方俘虜之處,還有些俘虜已經(jīng)聽從于族人,就給予了他們一定的活動區(qū)域,但整個區(qū)域還是很緊湊,就在族人的后方。
而族長踏步之時,也感覺腳下的聲響有些異常,但并沒有引起他的注意。
到了俘虜之處,正如大喊之人所喊,所有俘虜都不見了。
可這里卻有些跡象,那不遠處有一塌陷之地。
大家湊近一看,原來是一個地道。
“嚯!他們可是煞費苦心呀!”族長站在坑道邊緣說。
這可真是只要有心,鐵杵磨成針。相比族人部落,手握著強大,卻沒有絲毫作用,關(guān)在自己家里的俘虜都被劫走了,而自己的勇士卻還有不少在對方手中。
剛才那一戰(zhàn),倒是成了“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像被耍猴一樣。
勇士們說:“他們耍詐!”
緊接著一位勇士跳入了坑道,朝著坑道深處瞧了瞧說:“想必他們就是從這里逃走的?!?p> 這自然是句廢話,可此時不說廢話,就沒得話說了。
其他勇士靜默著,就等著族長發(fā)話。這可是奇恥大辱,只要族長發(fā)話,“上刀山下火?!倍夹?,都是兩只肩膀扛個頭,大不了又殺過去,總不相信,殺到他們家里,他們還有逃跑之路。
阿云遠遠地聽見他們的喊話,隱隱約約感覺對方逃走之法已經(jīng)查明,不過此時他并沒有直接去看,而是更加仔細地聽他們的談話。
族長好像想起了什么,于是又大步地往回走,又來到剛才的落塵之處。
他踏步落腳,仔細地聽著自己的腳步聲,這次他認真了,他的敏銳確實強于常人,與第一次感覺的異常聲一樣,極其普通,盡管在自己的腦海中搜索不到與之匹配的推斷,但他卻會把這聲異常,隱隱藏在腦海之中的某個角落,待到合適之時,它會自動地與隨之而來的現(xiàn)場信息相互碰撞,而后形成一種匹配的推斷。
他的踏步舉動引起了族人的驚奇,族人的勇士馬上意識到這聲音之中有些蹊蹺。
緊接著勇士們也跟上去踏步聽聲,可是人多了聲音還雜亂了,根本聽不清一聲完整的踏步聲。
好在勇士們也是經(jīng)過訓練的,嘈雜與整齊的轉(zhuǎn)換,只需要他們之間的一次心領(lǐng)神會。
很快他們的踏步變?yōu)榉浅UR,一聲聲巨大的踏步聲,把剛才族長的踏步聲放大了許多倍,沒有人聽不清楚踏步聲。
阿云離得很遠,可這踏步聲卻震得他感覺耳朵有些不適。
而這種不適,讓他感覺這種踏步聲都有些不實。
阿云自言自語地說:“這聲音有力而不實……”
阿云還在調(diào)節(jié)耳朵去適應(yīng)這種聲音,可突然聲音卻停止了,這讓阿云好奇地望向那邊,只見族長在說些什么。
族長這邊跺了跺腳,說:“咱們腳下是空的,這分明就不是實地的聲音?!?p> 這么多次踩踏,大家早已感覺聲音不同,可誰敢想象這地下是空的,再說這塊熟悉的土地,有什么變化難道他們自己不清楚嗎?
“他們竟然在我們腳底下耍動作?”有一位勇士說道。
話音當中,這位勇士既有佩服之意,又有仇恨之意。
他緊接著著說:“想必那些煙塵就是他們逃跑時的煙幕?!?p> 這是自然,現(xiàn)在大家心里都很清楚了,好在自己的人也有些本事,煙塵之中并沒有讓自己的人受苦,盡管也有幾個稍有擦傷,這已經(jīng)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他們的手中都緊握武器,心中有愧可卻說不出來,這其實更加激起了他們復(fù)仇心里,他們感覺沒有什么可以雪恥其辱,唯獨一戰(zhàn)。若是剛才那一戰(zhàn)的進攻算快了,此時的他們就想在一咬牙的時間里,滅了對方整個部落。
而就在這時,他們又自發(fā)地跺腳,每位勇士都如此,整齊而威嚴,他們并沒有其他之意,只覺得這是一位勇士應(yīng)該表達的堅定決心。
族長聽出了其中之意,他們用腳述說了一句“他們要打過去”。
而就在這跺腳聲中,煙塵再次騰起。
這次的煙塵比上次的還大,但是沒有人喊叫,也沒有人慌亂。
并且在這煙塵之中,他們所有人都在下落,他們知道,這只是他們的腳步跺開了這坑道之門,現(xiàn)在正一同掉入坑道之中。
所有的勇士,都感受到,剛才所經(jīng)歷的一戰(zhàn),那是“強大”與“堅持”的一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