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大勇從小趙那里得到消息,帶人趕回店里的時候,時間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了。
他風風火火走進店里的時候,身后還跟著五個穿著黑色風衣,帶著鋁合金球棒的年輕男子。這架勢,把留在店里的小吉和劉知一等人給嚇了一跳,還以為是哪里的雅庫扎打上門來了。
孫大勇進門后在店內(nèi)掃視了一眼,見李廣志和黎曉牧兩人果然不在,便對小吉問道:“小吉,廣志哥和黎哥去多久了?有消息回來么?”
小吉有些茫然的搖著頭道:“他們七點鐘就被車接走了,也沒打過電話回來?!?p> 孫大勇有些焦躁的追問道:“你們沒安排人跟過去在那什么會所的門口等么?”
小吉支吾了兩聲,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劉知一這時在一旁接口解釋道:“李經(jīng)理走的時候特意交待了,說如果孫經(jīng)理你回來了,讓你千萬不要跟著過去。然后又讓大伙兒照常營業(yè),所以當時我們也就沒想到要派人跟過去了?!?p> 他躊躇了一下,又繼續(xù)道:“我們這些人都沒有處理這種事情的經(jīng)驗,也不知道該做些什么。孫經(jīng)理,現(xiàn)在既然你回來了,還是你給大伙兒拿主意吧?!?p> 劉知一這人外表雖然矮小木訥,看起來不怎么起眼,但畢竟有個RB名校碩士的身份,店里的人對他或多或少都有幾分尊敬。
再加上平時李廣志對他的態(tài)度表現(xiàn)得也是頗為倚重,所以,他現(xiàn)在站出來代表大家說話,其他人在一旁都沒有出聲
聽到他這么說,孫大勇也就沒再繼續(xù)追問。他平靜了一下情緒后,對面前的兩人道:“那就這樣吧,你們按廣志哥的吩咐照常接待客人,我現(xiàn)在帶人去那什么會所門口等消息。”
聽到他這話,劉知一馬上出言反對道:“孫經(jīng)理,李經(jīng)理專門叮囑過的,讓你......”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孫大勇給打斷了?!澳鞘菑V志哥不懂這里頭的套路!這事兒你們就別管了,聽我的!”接著他又解釋道:
“RB的黑幫火拼基本上不會動槍,一般用的也就是球棒和RB刀。如果真出事動手的話,以廣志哥和黎哥的身手,堅持個半小時不成問題。所以我現(xiàn)在必須到現(xiàn)場去等著,真要是有什么萬一,還能沖進去救人?!?p> “你們放心,只要沒出事,我就只在外頭等,肯定不會進去的。”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在店里環(huán)視了一圈后問道:“怎么沒看見大力?他也跟著一起去了么?”
小吉回答道:“沒有,大力哥說他在店里憋了一天,有點待不住了。下午黎哥和我從迷の屋回來的時候,他就一個人跑出去玩去了。”
孫大勇聞言,不由得在心里頭翻了個白眼。這還真是運氣不好,高大力可是他們中間戰(zhàn)斗力最強的打手人選,偏偏卻這時候正好不在。
就在他正要準備帶人出門的時候,店門此刻恰好被人推開,黎曉牧低著頭,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從外頭走了進來。
孫大勇有些錯愕的愣了一下,下意識的朝黎曉牧的身后看了過去。
走廊里空蕩蕩的,看不到第二個人影的存在。進來的,就只有黎曉牧一人!
有些迷惑的他兩步?jīng)_到黎曉牧面前,急切地問道:“黎哥你是一個人回來的?廣志哥了?他怎么沒和你一起回來?”
黎曉牧抬頭看到孫大勇,有些如釋重負的嘆了口氣道:“大勇你回來了?你回來了就好。今晚上這頓飯吃得我是稀里糊涂的,都不知道這井上組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么藥,正好你和我一起琢磨琢磨?!?p> 接著,他把孫大勇拉到一邊坐下,將之前宴席上所發(fā)生的事都給他講述了一遍,尤其是最后那段李廣志和井上俊彥兩人一起吃河豚肝的情節(jié),更是被他描述得尤其的詳細。
說完之后,他又忍不住感嘆了一句:“平時看廣志兄弟對人都是和和氣氣的,還真沒看出來他是這么個霸得蠻的狠角色!大勇啊,不怕老實跟你說,我那時候真是嚇得腿都軟了。河豚肝這種東西,那還真不是一般人敢吃的?。 ?p> 孫大勇對于黎曉牧說的這個事情倒沒覺得有什么好值得驚訝的,畢竟他早就從高大力那兒了解過,李廣志這人發(fā)起狠來會是個什么表現(xiàn)。
他有些半信半疑的對黎曉牧道:“黎哥,照你剛才說的情形看,那個什么井上組長對廣志哥應該是沒什么惡意咯?”
黎曉牧有些尷尬的苦笑道:“他夸廣志是有資格做他伙伴的男人,然后又把我這個膽小鬼給打發(fā)走了,只留下廣志和他談合作。我看啊,這個井上俊彥對廣志似乎還是蠻欣賞的,就算是合作談不攏,應該也不會對他怎么樣?!?p> 孫大勇聽他說得比較篤定,心里的擔憂也因此減輕了不少。
自從他得知李廣志二人被山口組的人接走這個消息,心里就一直有些提心吊膽。他所擔心的倒不是山口組的企圖,而主要是李、黎二人,尤其是李廣志的人身安全。
上回在那個小飯館里,李廣志給他們兩兄弟講述了如何做大無料案內(nèi)所這門生意,然后再以此為經(jīng)濟基礎,推孫大勇上位,最后收編怒羅權(quán)的一攬子計劃后。孫大勇那時的心里,就已經(jīng)有一種叫做野心的東西被這個計劃給激發(fā)起來了。
他最近這一段時間一直都混跡于怒羅權(quán)的那一幫老兄弟圈子里,以雜志社招分銷隊伍為名目,很容易就招攬了三十多個年輕力壯的怒羅權(quán)成員。
孫大勇他自己原本就是怒羅權(quán)里的老四,又因為殺人坐過三年牢。在怒羅權(quán)的殘孤二代和三代年輕成員里,他的威望和地位都有一定的基礎。
再加上他現(xiàn)在因為有了案內(nèi)所這邊的收入,花起錢來也很是大方。所以,招來的這三十多個好勇斗狠的年輕黑幫成員,在短短一個多禮拜的時間里,基本上對他就是言聽計從了。
但是,在他得意于自己的成果,享受這種一呼百應的地位的同時,他也很清醒的認識到,自己能做到這一步,主要還是得益于李廣志的幾個點子。所以,無論是為了報恩也好,還是為了能夠得到更多的指點也好,他都必須要保護好李廣志的安全。
所以,即使他現(xiàn)在心里的擔憂減輕了不少,但他依然無視了黎曉牧的勸阻,帶著他的人往勝心會所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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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心會館園林的西南角,一間獨立建筑的茶亭內(nèi),李廣志和井上俊彥二人正隔著一張?zhí)俚竦牟鑾紫鄬Χ?p> 這是一間四疊半大小的標準茶室,屋內(nèi)的裝飾十分樸素簡潔。除了正對門的墻上掛了一張“和敬清寂”的字軸外,唯一的裝飾就只有墻角一只插著臘梅的花瓶了。
那名叫做舞子的混血美女,在將茶室里的茶具準備好后,又準備好清水伺候兩人漱口凈手,最后還給兩人送上了一條滾燙的熱毛巾,然后就安靜的退到了茶亭的門外。
李廣志之前雖然被那幾樽急灌下去的清酒弄得有了幾分醉意,但RB的清酒對于喝慣了高度白酒的他來說,畢竟度數(shù)還是低了點。在來這個茶亭的路上被外面的冷風一激,剛才又用熱毛巾燙了一把臉之后,現(xiàn)在的他神智早已恢復了七八分清醒。
他見井上俊彥此時正一本正經(jīng)的用一根長長的竹制柄勺從地爐里舀出滾水注入兩只茶碗內(nèi),又拿著一個竹刷子模樣的東西開始小心的在茶碗里攪拌,便忍不住開口道:
“井上組長,請不要怪我無禮。我是個沒什么見識的粗人,茶道這種高雅的東西我是欣賞不來的。我看你也用不著搞得這么麻煩了,不如我們干脆喝點白開水,然后直接開始談你想和我談的事情吧?”
井上俊彥聞言,小心的將竹刷子在茶盤上倒立放好后,這才抬起頭微笑著道:“唔,廣志君你說得也有道理。今晚剛剛喝了這么多酒,現(xiàn)在喝茶,的確也有違茶道之規(guī)。那好,就按你說的,我們開始來談正事吧?!?p> 終于到了揭破謎底的時刻了。李廣志坐正了身子,略有些緊張的等待著他的下文。
井上俊彥將雙腿盤起,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然后身體微微前傾,用那雙細長的眼睛盯著李廣志,問道:“廣志君,在你看來,我今晚特意邀請你來,是要談什么事了?”
聽到這個問題,李廣志表面上不動聲色,心里卻是在大罵。
井上這老狐貍賣關子都賣了一晚上了,到了這時候居然還在這兒玩神秘!
他穩(wěn)了穩(wěn)自己的情緒,然后抬眼直視著井上的眼神,冷靜地道:“井上桑,你之前有提到說要和我談合作。我覺得吧,像我們這樣的小人物,除了那家無料案內(nèi)所之外,應該也不會有別的什么東西值得和你這樣的大人物合作了吧?”
他頓了頓,又用一種略帶諷刺的口吻道:“就是不知道井上組長你是打算用一種什么方式來和我們‘合作’了?”
井上俊彥就像沒有聽出他話里的諷刺之意一般。他從旁邊的茶盤里端起一只茶碗,拿在手里輕輕的轉(zhuǎn)動著,過了一會兒才搖著頭微笑道:“廣志君,用中國的成語來說,你對你自己的看法是有些‘妄自菲薄’了。這樣吧,為了讓你安心,我就和你談談你說的這個‘合作’好了。”
接著,他有些漫不經(jīng)心的繼續(xù)道:“我們井上組在歌舞伎町街里經(jīng)營著兩家酒吧和一間俱樂部。我希望這三家店能夠成為你們那間案內(nèi)所的簽約店。另外,我愿意出三百萬日元,把這三家店廣告登到廣志君你如今正在籌備的那本雜志上。”
他把目光又重新落回到李廣志的臉上,有些意味深長地問道“如果是這樣的合作方式,廣志君你覺得可以接受么?”
李廣志有些愕然的看著他,盯了好一會兒之后,這才苦笑著道:“這樣的合作,自然是沒什么不能接受的。不過,井上組長,你今天花費了這么多的功夫,不可能就是為了這么一點對你來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吧?”
井上俊彥放下茶碗,輕輕的拍了拍巴掌稱贊道:“廣志君果然是聰明人,那我就直說了吧。方才所說的這些,不過是為了向廣志君你表達一下我的誠意而已。這樣的小事,的確是用不著我這個組長來出面的。”
說完,他坐正了身體,雙手撐在茶幾上,十分嚴肅的正色道:“廣志君,你在生意上的長才固然是很值得贊賞。但對于我來說,你最值得我看重的地方,并非是你商業(yè)上的才能,而是你在其他方面體現(xiàn)出來的頭腦和眼光。”
“廣志君,我今天真正要和你談的合作,是希望能夠借助你的才能,來和我一起完成一件事關我們山口組未來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