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有些失態(tài)了。你確定要和我動手嘛,那你的名號可就不保了。不過你肯定可以看到我更加驚訝失態(tài)的表情,如果等等你能噴出一道火花或者向我的臉上扔出一個火球的話。不知道你聞不聞得到,我卻嗅到了泥土的香氣?!边€故意做出陶醉狀繼續(xù)說,“那些落后腐朽的人和招數(shù),埋葬在泥土里才是最好的歸宿。”
“你們退下,我一人足矣?!甭勓?,身邊兩名黑袍人緩緩?fù)撕螅砥鹨魂囷L(fēng)波漣漪。
伸出兩根中指,還好在場的人都是天變后生人,不解其意。海青同樣也是,所以不過是他掐的一個印訣,至于從何而來暫且按下不表。
“火咒·螢火蟲!”
隨著海青所使的炮訣完成,輕聲說出這句話,嚴炎和吳水生身邊緩緩點亮了漫天流火,每一朵都絢爛到極致,可在嚴炎眼中卻危險到極致。
“爆!”海青說話的同時握緊拳頭,無數(shù)個小型爆炸同時發(fā)生,遮天蔽日的煙塵瞬間將嚴炎埋在,最后一眼是他舍命護住吳水生的身影。
依舊在逃命的周道魂體,逐漸逃到真空的宇宙中,或許不該說是真空,而是徹底的虛空,只剩時空本身,只剩兩顆相隔無盡時空對峙的超大天體:一顆純白星體,另一個是黑洞,周道感受二者散發(fā)碰撞近乎凝成實體敵意,縱使相隔無數(shù)光年外依舊如此清晰。自己夾在中間,非常難受。
正當周道猶豫要不要換個方向逃跑,不知怎的,那個黑洞竟然扭頭看了自己一眼,雖然他知道星星應(yīng)該沒有眼睛,那么大個東西也不可能一下子轉(zhuǎn)向,可他分明看見了,甚至看見的是,不知道怎么形容。
一條娃娃魚精?
周道汗毛倒豎,掉頭就跑,即便要回返剛剛就是被追趕而來的方向,但慌不擇路的他早已顧不上那么許多。
周道終于清醒,睜開了眼,卻不是肉眼,而是一雙可以內(nèi)視的雙目,他感應(yīng)中的面前的嚴青仁,不再是人。變成了兩根從大地上延伸出的線,一根是綠色,是自己從小在林中見到的那種綠,這綠連接著自己,上面彷佛源源不斷地向自己的身體輸送著什么;另一根雖然分明感受到存在,卻看不到。
可周道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關(guān)心這些,他只想用自己的域去探索這個世界。
他“看到”了,自己的屋子,屋外的空地,河灘,河灘上的石頭,河水,河里的水滴水流,這些東西沒有光亮,就像自己平日用眼睛看到的那樣,一切都是灰蒙蒙的。周道不甘心,繼續(xù)支撐著、延伸著視野。
他“看到”了,村中零零散散的線條,微弱到近乎不可見。另外的方向,森林中最多的是各種各樣的綠色,還有很多其他的顏色,周道覺得還不夠,覺得身上的綠線十分礙事,一把抓斷,輸送到自己身上,既然同是綠色,樹林中又這么多,那我就用它們。果然,更加充沛的能量填充到自己的域。域,域是什么?周道現(xiàn)在只想看得更遠更遠。
他不僅可以“看到”,甚至自己的六識都被強化到一個全新的境界。
休息不足的困倦消失了,周道想起了昨天發(fā)生的事,想起了昨天的大鳥,它身上的每一根羽毛,它的叫聲,巨蚺堅固的鱗甲,甚至對方被短匕插入眼睛的感覺,好像都感同身受,想起了自己一路上做的記號……還有前天、大前天自己吃了什么做了什么,前幾年北稻一號第一次進入嘴里的口感,真好吃,第一次吃到這么甜的食物,這就是淀粉的味道嗎?那電影里面說的糖果該有多么好吃?自己以后有本事了一定要吃糖,天天吃糖,不對,要吃巧克力,這名字一聽就更甜。
這股力量讓周道的大腦在短短的時間爆炸式的運轉(zhuǎn),很多人很多事,過去的,現(xiàn)在的,外來的,彷佛一團亂麻一樣同時在周道的大腦中出現(xiàn),來不及思考或者說用不著思考,哪怕是如此巨量的信息同時出現(xiàn),周道也能容納處理。
這就是域?
感受到有不規(guī)則的東西在身體周圍,在流動,但是還是很不規(guī)則。這不對吧?完蛋,忘了問這個域正常是什么樣子,想要開口,但這個狀態(tài)好像沒有嘴。地球是球,那我也變成一個球嗎?說干就干,周道感覺域也是自己的一部分了,頭轉(zhuǎn)向一處凹陷,想要“頂”出去,讓它變凸,光滑。但很明顯,這身體的新的延申用起來還不是那么的得心應(yīng)手。用出了吃奶的力氣,卻抱甕出灌,收效甚微。足足憋了幾十秒,終于頂了出去!但是還沒等周道收力,讓其曲率縮小,另一邊的域卻凹進來了,此時周道的想法是:
好餓!真的好餓!
有了這個想法,整個人吊住的那口氣也就散了,剛剛差點凝成的域逸散得無影無蹤。殘存的幾縷像沒頭蒼蠅一般到處延伸,竟然有幾股瞬息間撞到了青州,一處恢弘的建筑當中。
可此時的周道,卻沒法再有閑情逸致慢慢探索,因為他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正在天空中央。面前是素未謀面,剛準備松口氣的海青。并不是之前的招數(shù)耗費多少精力,而是他不管有沒有任務(wù),每天都要這樣轟殺幾個人來釋放自己無處宣泄的壓力,至于對方是死是活卻不是自己需要考慮的事情。
周道的身邊是被炸得滿身鮮血的嚴炎和被保護好,雖然嚇得瑟瑟發(fā)抖卻咬緊牙關(guān),絕不后退發(fā)出聲響的吳水生。身后是同樣滿臉血漬的嚴青仁,但他臉上的血痕卻有異,一手在嚴炎肩膀,另一只手搭在周道肩膀。他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嚴炎和周道同樣看不見,方才周道的出竅似乎對他也產(chǎn)生了助力,莫名有種睥睨的感覺,這種感覺在他年輕時候都從未有過。硬要說的話,像高天軍那一瞬所觸摸到的神域。
雖然面前的組合有些奇形怪狀,但海青又是何等聰明,稍加思考便厘清了所有關(guān)系,“是我的疏忽,一位行走江湖多年的老前輩怎么會如此不堪一擊,原來背后另有其人。但很不湊巧的是,我最恨的就是那種縮頭烏龜躲起來玩消失,自以為是!”
說這話的時候,海青目光看向下面的人群,似乎意有所指,“不過在此之前,有點正事要做,這小子身上有點詭異?!毖粤T手掌在空中虛握,周道立刻被掐住脖子一樣露出痛苦的表情,雙手抱著脖子處的無形大手,身體卻不由自主地向海青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