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溝通天地,周道的視野抬頭,看天,繼續(xù)向上飛攀。他看到了,在吸收了更多的綠色之后,看到了灰色之外。
看到了無數(shù)的光線集束,有序地鋪開。繼續(xù)聚精會神地看下去,這些光線好像是有無數(shù)多片的萬花筒,不約而同的開始旋轉起來,速度越來越快,令人目眩神迷。終于轉速快到支撐不下去了,每一束光線都變成了自己噴薄而出的煙霧,明明遠在天邊,周道卻分明感覺到了這煙霧的觸感,咦,是液滴,剛剛的煙霧液化,流淌在了一起五彩繽紛波光粼粼,明明交織在一起,卻又涇渭分明,流動的軌跡沒有方向,但是混亂之中,有一種讓人不禁想要飛蛾撲火的致命美感。
然后周道真的飛躍穹頂,跨越星系,奇跡般地降落,不知道是另外的星球還是什么。之前無論是目光所及何處,周道只像一個觀察者,而現(xiàn)在,他可以親自體驗。他低頭看到地面像是天變之前的錫紙,不同的平面反射著不同的光輝??僧斨艿啦壬先?,卻只是一個光滑堅硬平面,用力跺下,平面又變得細嫩柔軟,無論用多大力氣自己還是地面都沒有絲毫變化。顧不上多想,周道只得開始奔跑,不能飛翔的他依然記得自己要逃命。
一邊狂奔,周道一邊抬頭看看這天空,心想要是近點就好了。天空竟真地順著心意來到自己面前,就像是可以拉動一樣,輕輕摸上去,膩膩的滑滑的,但手上卻沒有一點潮濕。
周道的膽子逐漸變大起來,用力一推這天空,竟然閃身穿了過去,原來只是一層薄膜,穿過之后是完全不同顏色的天空,同樣的流動變換,薄膜到了自己的腳下變成新的地面,輕輕一蹬。周道發(fā)現(xiàn)自己又能飛了,于是徹底興奮起來,他再讓天空降到自己的面前,然后繼續(xù)飛起,穿過,又是一片新的天空,周而復始,周道就在這無窮變換的時空中不停地穿越體驗前所未有的多彩和快樂。
而這些是嚴青仁老人看不到的,他只能看到周道的眉頭緊鎖,青筋暴起甚至頭都在無規(guī)律的顫抖,但他同時驚異地發(fā)現(xiàn)周道體內的場和體外的域在飛速形成,甚至周道的身體也在發(fā)生變化。不止一種異能在覺醒,四肢變得粗大充滿力量感,皮膚時而結晶變得堅硬,時而流淌沸騰,宛若天成。不規(guī)則的場域被撐開,雖不穩(wěn)定但卻絲毫沒有向外逸散,唯有強度在不斷地提高,嚴青仁老人在其中能感應到電弧閃爍,火花跳躍等等自然元素頻繁具現(xiàn),還有自己最熟悉的兩種,增幅和感應,自己就覺察到幾次下意識的窺伺。
本來嚴老很是驚喜,但逐漸變得擔憂,從未想到過一個人能覺醒這么多的異能,其中還有幾種上位異能,遠遠超出了自己的預計,甚至孫老師在恐怕也突破他計算的理論上限。但他不敢出言叫停,因為他感受到了外放得很明顯的危險氣息,對自己事小,更擔心打斷周道造成什么閃失,屏息凝神,隨時準備出手。
突然!周道新生的域突然開始急速閃爍并逐漸暗淡。
壞了!是能量不夠覺醒!
嚴青仁忘記周道可能有那么多種異能,自身的能量斷然不足以支撐。毫不猶豫,他扶住周道的肩膀,將自己的域能讓渡過去。
釋放幾秒估計量差不多后,準備收回,卻發(fā)現(xiàn)被自己的域已被吸住。停也停不下來的同時,流失速度也越發(fā)變快。自己的域能其實經(jīng)歷之前戰(zhàn)斗和逃亡之后也沒能徹底恢復,可周道卻仿佛是個無底洞,一直瘋狂汲取,轉化充實自己的域。
似是察覺到能量來源,周道轉頭。被看到的嚴青仁卻本能地毛發(fā)倒豎,周道分明閉著眼可卻明顯在審視著自己,幾十年來少有這般脊背發(fā)寒的感覺,再加上持續(xù)不斷地生命力的流失,難不成是像錢小虎那樣,甫一覺醒,便是甲等強者?
拼了,把周道和自己的安危置之腦后,嚴青仁放開了控制,默念道:吾以吾血...
漸漸地,不止吳水生、吳雙花越來越多的人走出房間,看著頭頂?shù)凝嬋淮笪?,不知所措?p> 男人在空中閉目仔細探查著,睜開眼:原來就在正下方,位置怎么會如此準確?
緩緩降落,落到藏在母親吳雙花身后,只敢露出半張臉的吳水生面前,在所有圍觀村民面前大喊。
“海青恭迎少主回家?!?p> 松開母親的手,吳水生有點不敢相信地看著海青低到地面的頭顱和高高抬起的雙手,回頭看到母親含淚點頭。沒錯,那個確實姓海,他當年出現(xiàn)還沒有這么大的排場,看來這些年進步不小,小根去了也會有個好的歸宿吧。只有如雨下的淚水能說明十幾年的感情不能說斷就斷。
不知如何是好,吳水生輕輕把手搭上去。海青起身,就這么牽著吳水生的手緩緩升上天空。他抬頭看向側前方,只能勉勉強強看到側顏,看不見正臉。鼓起勇氣小聲問道,“我們接下來去哪?!?p> 海青第二時間才敷衍道,“回京?!彪S后又不再說話。
沒辦法,吳水生只能再開口問,“可我還沒和我母親說好什么時候回,還沒和我?guī)煾笌煚敻鎰e,能不能明天再走?!?p> 海青沉吟的時間更久,最后輕飄飄地丟下一句話,“都殺掉好了。”
“???”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吳水生又問了一遍,“你,你說什么?”
這次回答得很快,“整個村子全部殺掉,一個不留?!?p> 吳水生立刻掙開他的手,腦海中回想起這些天特訓的成功準備動手,直到看見海青回頭,這也是吳水生第一次看見他的正臉。
“嗡——”看見那猙獰的表情,水根像是被什么怪物牢牢鎖定。天知道他這些天進步有多么大,可被這道目光直視,就像那天面對變異森蚺一樣弱小無力。反倒是對方臉上有難以置信的神情:怎么有人敢忤逆?
所以剛剛的嗡聲不是大腦,上方空艦的無數(shù)艙門一同開啟,烏泱泱出現(xiàn)遮天蔽日的人,盡數(shù)飛在空中。
兩道身影,飛抵海清身后密切保護,黑色長袍的遮擋下雌雄莫辯,唯有袍上流淌的火焰似乎是真地熊熊燃燒,證明著他們的身份。誰才是真正的主人不言而喻,二人看見海青的手被甩開停在空中一動不動,生怕有半點閃失。
海青想要收回手,一道火光從身邊掠過。
“轟!咚!”轟的是護著吳水生退開安全距離的身影,咚的是手中的大型獵物墜落在地面揚起一陣煙塵。
“閣下是?”海青有點疑惑地看著對方手腳冒出的火光,不禁問道。
“嚴炎!”
“原來是烈焰行者,失敬失敬!”海青的語音語調充滿陰陽怪氣,看著又像開始一樣躲在后面的吳水生,笑道,“原來你就是這小子的師父。誒!那個小子,你現(xiàn)在乖乖過來,我保你有命活到京城。”
“我有名有姓!我叫吳水生!”聽著吳水生振振有詞的話語,看著嚴炎嚴肅的表情,海青失笑,并且是大笑。
“哈哈哈哈哈——”狂笑聲又一次像開始一樣響徹吳村上空,非但不輕松,卻讓所有人心肝發(fā)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