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巧是不巧
能被竇鼎之喚作丫頭的，楚牧只能想到一個人，那便是竇鼎之的孫女黎陽郡主竇語慢。
雖然沒看過竇語慢的檔案，但楚牧可是好好研究了竇鼎之的檔案，他知道這個世上首輔大人最在乎的便是這個孫女。
竇鼎之有三子一女，其中最為看重的便是長子竇承，竇鼎之曾多次說過“諸子之中類我者承”。而這個竇承也不負(fù)期待，三子之中他是唯一考中進(jìn)士的，被竇鼎之安排去了地方上任職，希望長子日后能撐起竇家的大業(yè)。
在外任職兩年，竇鼎之突然接到竇承的一封信，說他已經(jīng)與當(dāng)?shù)匾晃桓簧讨蕉ńK生，希望竇鼎之能準(zhǔn)許并派人提親。
竇鼎之勃然大怒，他這一生最看不上的便是商賈，結(jié)果他最為看重的兒子居然要娶商賈之女！提親是不可能的，竇鼎之罕見的動用特權(quán)，強(qiáng)行將竇承調(diào)回京城，哪知道一向溫順的長子居然辭官不干了。
竇鼎之一輩子都以強(qiáng)硬著稱，被溫順的長子這么一頂，他不但沒軟化反而更加憤怒，雖然不舍得將竇承逐出家門，但我不搭理你總行吧，從此竇鼎之?dāng)嘟^了也竇承的聯(lián)系。
雖然很多男人不愿承認(rèn)，但男人往往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竇鼎之也不例外，雖然不搭理長子了，可實際上派了人暗中盯著，有情況便會向自己報告，結(jié)果沒等來竇承放棄而回京的消息，卻等來了自己喜當(dāng)爺?shù)南ⅰ?p> 正所謂婆家不急娘家急，那富商能攀上竇家這棵參天大樹，那是祖墳冒出三昧真火的天大機(jī)緣，就怕竇承哪天反悔了。還管什么婚嫁之禮，直接讓竇承和女兒成親了，沒多久便懷上了竇語慢。
竇承終歸是個孝子，沒有父親的準(zhǔn)許成了親，終日惶惶借酒澆愁，結(jié)果有一天喝多了給喝死了，不久后其妻難產(chǎn)，雖然誕下了竇語慢，但她卻走了。
得知這一切的竇鼎之悔恨的生了一場大病，病還沒還徹底就離京把竇語慢接回來竇家?；蛟S是為了彌補(bǔ)心中的遺憾和虧欠，竇鼎之將竇語慢視為掌上明珠寵愛無以復(fù)加。
檔案上還記載了一個故事，說竇鼎之曾將小孫女帶進(jìn)宮中給竇太后（當(dāng)時的太后）看看，竇太后也是很喜歡這個小女娃，便捏了捏她的小臉，或許是竇語慢那時候太嫩了，竇太后捏過后臉上有一道并不明顯的紅印，哪竇鼎之發(fā)現(xiàn)后居然破天荒的瞪了他姐姐竇太后一眼，讓太后半天下不來臺。可見竇語慢在他心中的寶貝程度。
楚牧眉頭微蹙，他知道自己曾經(jīng)與竇語慢有過交集，竇鼎之突然提起她莫不是要跟自己套近乎。
“首輔說的是黎陽郡主吧？”楚牧問道。
“正是我那孫女！”竇鼎之笑著答道。
“黎陽郡主還記得我呢？”楚牧禮貌的微笑說道。
小八曾告訴過楚牧了，八年前楚牧救了黎陽郡主，郡主對他一見鐘情，恨不得就留在鄉(xiāng)野和楚牧作伴，最后還是永平帝親自來把她帶走的。
楚牧這話一出，竇鼎之本來微笑的臉上突然僵硬了一瞬，他沒有想到楚牧?xí)柍鲞@句話，蹙眉分析這話背后的意思。
看著竇鼎之的臉色微變，楚牧不知道自己這話有什么問題，又笑著說道：“我可是一直還記著郡主呢！”
竇鼎之感覺更懵了，這楚牧又說這話是什么意思?。?p> “這都多少年了，有八年了吧！”楚牧記得很清楚，但裝作回憶往事的樣子，說道：“那時候郡主還是個孩子，哈哈，其實我那個時候也是個孩子，還記得郡主在我家吃點(diǎn)東西，我還朝她要飯錢！哈哈！”
“就這？陛下只記得我孫女在您家吃了兩天米？”竇鼎之皺著眉頭問道。
楚牧看著他的表情有些疑惑。就這啊，還干嘛了？你這是什么表情？難道我還干別的了？不會吧，那個時候我還是個孩子呢？
看楚牧沉默，竇鼎之嘆了口氣，又恢復(fù)了笑容，道：“罷了，既然其他事陛下想不起來就算了！”
你別算了啊，有什么事你就說出來吧，你這話說一半，朕很難受的??！
可竇鼎之別不想再說這事了，又說到：“臣該為那日御書房之事向陛下道歉，是臣唐突了！”
“首輔說哪里話！”楚牧客氣道。
“望陛下不要誤會了臣，臣不是要逼迫陛下接受臣推薦的人。是臣太心急了，陛下說的對，您剛剛?cè)雽m，許多官員都還沒有認(rèn)識，不該催促陛下倉促決定這些！”竇鼎之和顏悅色的說道。
“首輔能理解，朕心甚慰！”楚牧說道。
竇鼎之微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陛下剛剛繼位，朝中的情況或許還不清楚，也不用太著急！按著祖宗的規(guī)矩，慢慢來！”
“祖宗的規(guī)矩？”楚牧問道。
“比如重文不抑武，比如廣施仁政，比如后宮不干政……”竇鼎之緩緩的說道。
楚牧聽到后宮不干政眼睛不自覺的睜大了，他知道了首輔的意思了。
“陛下，只有按照祖宗的規(guī)矩來，百官才會信服，天下才會太平，日后施政也才會順利！”竇鼎之身體前傾看著楚牧的眼睛說道。
楚牧想了一會道：“朕明白首輔的意思了！”
竇鼎之被永平帝給予了很多特權(quán)，尤其是見皇帝免跪，但此刻他跪下了，說道：“臣有一事想和陛下……”
“太后駕到！”一聲太監(jiān)的喊聲打斷了竇鼎之的話。
竇鼎之一剎那閉上了眼睛拳頭都攥了起來，頓了一下才不悅的緩緩起身，轉(zhuǎn)身看著正緩步走來的西門言君。
“哦！皇帝和首輔都在呢？”西門言君說道。
竇鼎之微微彎腰算是給太后行了禮，繼而冷冷的看著太后，道：“臣來看望太皇太后，正巧碰上了陛下！想不到太后也來了，真是太巧??！”
巧么？自然是不巧的，西門言君除了重大節(jié)日會來慈安宮走個過場外，一般是不回來的。這一點(diǎn)竇鼎之很清楚，而她此刻卻出現(xiàn)在了這里，自然是因為首輔和皇帝見面了。
西門言君很在意楚牧和首輔的接觸，雖然楚牧還算自覺，有意的拉開了和內(nèi)閣諸公的距離，但今日一聽說這兩人同時出現(xiàn)在了慈安宮，還是立刻引起了西門的警覺，懷疑竇鼎之是故意偶遇的皇帝。
實際上竇鼎之確實是故意的，他知道最近楚牧每天都會來慈安宮，便安排宮中熟識的太監(jiān)通知自己。今日楚牧剛到慈安宮，竇鼎之緊跟著就來了。
西門言君冷冷的看著竇鼎之，看著他凌厲的眼神，便知道自己來對了，或許再晚一些，這個老頭就會成功的蠱惑楚牧。
雖然楚牧此刻還沒有真正的實力，但他畢竟是皇帝。西門言君知道，即使是個擺設(shè)，如果被竇鼎之掌握，那也會是自己的噩夢，她太了解這個老頭的能耐了。
“聽說最近朝中百官為了馬彪之事，吵得不可開交，首輔還有時間來慈安宮?。俊蔽鏖T冷冷的說道。
“總得抽出功夫來看看太皇太后！朝中的事不過是一些別有用心之輩的拙劣手段，不足為懼！”竇鼎之說的時候都沒有看西門，眼睛望著門外像是再跟別人說話一般。
西門言君聽聞沒有半點(diǎn)不悅的意思，反而嘴角微微揚(yáng)起道：“那就期待首輔能調(diào)和鼎鼐，結(jié)束紛擾，朝中太平兩日后的登基大典才能一派祥和之氣?！闭f完看著楚牧道：“皇帝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還要去熟悉大典的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