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狐貍太蠢(十六)
顧北雖然一直只是個小糊咖,野心卻大得很,關(guān)于男團表情管理這方面一直在勤加練習,聽到這話,嘴角的笑容都未動搖半分,從善如流地接道:“嗨,真怕還不是得裝作不怕,做我們這行大家都懂得?!?p> 這番說法可謂是含糊其辭,偷偷轉(zhuǎn)換了概念,沒有直面回答蘇淺的問題。
說話間,另一邊完事的葉鹿鳴也走了過來,身后跟著臭臉張玄機,與所有人都保持安全距離,與葉鹿鳴呈鮮明對比。
“人都齊了,那我們走?”蘇淺也沒理會顧北,只往他身后虛空深深看了眼,轉(zhuǎn)頭向楚枳提議。
跟班二人組沒有異議,顧北無辜聳肩一副隨意態(tài)度,張玄極不用說,唯獨葉鹿鳴狀況外的樣子,睜大眼睛環(huán)繞所有人,舉手提問:“怎么就開始了,不用交代些注意事項嗎?”
“注意事項在給你的臺本上都有,你趕緊背一下,等會在攝像機面前不要露出來?!背撞莶莞忉屃艘痪?,便轉(zhuǎn)身對身后劇組的工作人員打手勢,詢問一切是否ok。
為了增加的恐怖氛圍,這次錄制方式是采取嘉賓第一視角,人手分發(fā)一臺攝像機與自拍桿,沒有攝影師跟隨在身后的,當然某些地方已經(jīng)有工作人員提前設(shè)置好攝影頭。
劇組小姐姐早就在幫他們戴耳麥的時候,就將自拍桿和攝像機交到他們手上,現(xiàn)在對于楚枳的詢問,自然是比回ok的手勢,一切準備就緒。
收到回復的楚枳退回到后面劇組人群中,拿出場記板合上:“開始!”
作為第一檔關(guān)于靈異探險類的節(jié)目,新奇感促使網(wǎng)上早有一群網(wǎng)友等候著節(jié)目開播,節(jié)目第一遍是完全直播,后續(xù)的回放才會進行編輯,等不及的網(wǎng)友直接涌入直播間。
第一個將攝像設(shè)備打開的是顧北,特意擺好了側(cè)臉最好看的角度,熱情洋溢的用可愛語氣對直播間觀眾進行自我介紹。
直播間少數(shù)人認出了這位最近爆紅的男團成員,那一手玄學,真是絕絕子,友好地回應他。
不過直播間的回復,這六個人是看不見的,只有劇組才能通過電腦進行實時監(jiān)察。
“顧北做的不錯,繼續(xù)保持?!倍溊飩鱽沓茁曇?,繼而又催促蘇淺他們:“另外幾個人也盡快將直播設(shè)備打開?!?p> 網(wǎng)紅張玄極這攝像頭也不陌生,一言不發(fā)地將鏡頭打開,雖然沒有說話,臉至少沒有那么臭了,甚至意料之外,指導笨手笨腳的葉鹿鳴如何將鏡頭打開。
另外三個,他壓根沒想管。
蘇淺跟單碧云也會操作直播設(shè)備,隨意地將鏡頭打開,但那個角度根本不管觀眾死活,一會懟著地上雜草,一會看看天。
唯一不會的緣君就更加耿直,直接將攝像裝備收起來,去蹭蘇淺的鏡頭,蘇淺斜睨著他,壞心思地將鏡頭反轉(zhuǎn),然后懟臉拍攝緣君。
緣君配合地對著正在觀看鏡頭的蘇淺莞爾一笑,藍光高清360死角下,那張臉仍美得不似凡人,看不出一點瑕疵,本想看他出糗的蘇淺微撇嘴角,將鏡頭移開,頗覺無趣。
突然的惡作劇得不到理想結(jié)果,但驚鴻一現(xiàn)的美顏讓直播間觀眾愣了一下,然后嗷嗷直叫,停頓的彈幕突然像噴薄的潮水,瞬間將屏幕淹沒,患有密恐的人直接關(guān)閉了彈幕。
劇組也沒想到,開播不到十分鐘,就憑借美色沖入平臺直播榜,緣君耳麥里傳來工作人員催促的聲音:“快快快,將鏡頭打開,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p> 催促的聲音激動地不能自已,不知情的還以為男足沖進了世界杯,被催促的緣君不為所動,甚至嫌煩,將耳麥摘下。
作為陪同蘇淺來玩的附贈品,他有自己很精準的定位。
緣君拒絕后,其余幾人都收到節(jié)目組的拜托,讓緣君在自己鏡頭里多露露臉。
顧北起初收到這個消息是不爽的,龐大的野心怎么容忍他作為陪襯,但轉(zhuǎn)念一想,這正是接近蘇淺二人的機會。
以蘇淺為中心的小團隊再添一員,還是會揚起娃娃臉撒嬌的弟弟類型,中和了這三人不善的氣場。
葉鹿鳴不甘寂寞,生拉硬拽將張玄極也拽到了四人隊伍這邊。
“看這建筑風格和遺棄時間,應該是60年代的學校,那時候的學??刹欢?,而且這么大的建校面積,居然還沒有拆遷,真是少見?!?p> 葉鹿鳴對著鏡頭喋喋不休,指著風化后露出的墻面對觀眾專業(yè)性的介紹,從年代講述到材料來源做工,非常不見外地將鏡頭懟到蘇淺旁邊,認真提問:“這位大師,您覺得呢?如果你要說是這里的風水不對勁,那可否具體講解一下?!?p> 鏡頭懟臉,只能看見碩大的墨鏡和傲人鼻梁,蘇淺掃了眼鏡頭,還是很有拿錢辦事的自覺,勉強回答了葉鹿鳴:“不是,風水很好。”
葉鹿鳴對她這個回答沒有否認,因為他們考古系也設(shè)有風水學,剛剛他已經(jīng)看過,和蘇淺是一個答案。
一直微笑著想方設(shè)法拉近幾人關(guān)系的顧北,突然神秘兮兮地插嘴,壓低的聲音和悠長的語調(diào),將恐怖氛圍渲染到滿:“我倒是有所耳聞,聽說這間學校流傳著三個守則,違反的人就會看見不該看見的東西,三守則的事情越鬧越大,校方才不得以關(guān)了學校?!?p> “至于后面,也不是沒有開發(fā)商想拿下這塊地,但那些人也撞見臟東西,比那些學生還嚴重,久而久之,學校就荒廢下來?!?p> “這種傳聞聽聽就算了,觀眾可不要學這種封建迷信的思想?!蔽ㄎ镏髁x葉鹿鳴認真地對鏡頭說道。
拆臺子的行為讓顧北看了他一眼,怎么說,那張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故意,傻得一臉正氣,他覺得自己看人微表情還算準,一笑了之,沒有反駁葉鹿鳴。
倒是一直縮在蘇淺身后的靈異事件愛好者,對顧北講的傳聞有點興趣:“三守則是哪三守則?”
顧北很大方地將自己知道的事情說出來:“不許早戀,不許超過九點還留在學校,不許考倒數(shù)第一?!?p> 三個不許,單碧云只抓到一個重點,連忙將鏡頭拉遠,悄悄湊到蘇淺旁白你,用視線掃視著她和緣君二人:“偶像,這第一條你就犯了,那豈不是必見鬼無疑,我要不要離你遠點?!?p> “你是不是對早戀有誤解?我們這是成年人戀愛,可以瑟瑟的那種?!?p> 單碧云的鏡頭拉遠了,看不清是誰在說話,但蘇淺鏡頭可沒有,這番驕傲又自豪的言論,又讓直播間哀嚎一片,緣君的女友老婆粉還沒開始戀愛,直接失戀。
最后一句話直接讓母胎solo單碧云破防,這話她沒辦法接,為了不讓偶像看出自己的窘迫,也為了不暴露這個事實,她將鏡頭移到眼前還有十米遠的操場上。
雜草將這里全部占滿,就連跑道也裂開無數(shù)縫隙,鉆出堅韌無處不生的植物,遙遙對立的足球球門歪曲地不成樣子,本該掛在上面的球網(wǎng)不知所蹤。
鏡頭里,那一片雜草突然被無情碾壓而過,單碧云放棄狹小鏡頭,向操場看去,一個不知從何而來的足球在操場上橫沖直撞。
起風了。
z城的天像是陰晴不定的孩童,厚重烏云漫延,將日光遮擋嚴實,涼風滾滾襲來。
足球貌似順著風向,被推動著在操場上滾動,但單碧云怎么看都覺得不對勁,更像是有人在進行足球比拼。
“偶像,你看操場?!甭曇魩е⒉豢梢姷念澏?。
事實上,根本不用單碧云提醒,早在變天的時候,蘇淺就已經(jīng)看向操場,那個足球是在她眼皮子底下無風自動。
但她并沒有將事實說出來,而是收回視線,慢慢定格在遠處教學樓內(nèi),抬手撥動了一下墨鏡,一本正經(jīng)地轉(zhuǎn)移話題:“起風了而已,等會可能有雨,我們先去教學樓躲會?!?p> 葉鹿鳴大長腿一邁,本落后在后面的他突然跑到了前面去,甚至仗著腿長轉(zhuǎn)了個身,倒著走在單碧云前面,將鏡頭高高舉起,給觀眾看最佳視野,快樂大學生樂觀地安慰:“別怕,根據(jù)測試,現(xiàn)在大概是西北風四級,吹動一個足球綽綽有余?!?p> 然而他不知道,除了他和單碧云,其他人的表情都有微微變動,單碧云至少還能感覺到不對勁。
還在樂于科普不看路的葉鹿鳴,突然踩到什么東西,屁股狠狠摔在地上,還不忘保護攝像機。
“什么東西?”
當著這么多人面摔倒,葉鹿鳴第一件事當然是去看自己踩到什么東西,只不過視線剛撇過去,就被一只大長腿擋住視野,然后遞來想要拉起他的手。
葉鹿鳴樂呵呵地接受了張玄機的幫助,毫不猶豫又得到了一句贈送的罵他的話?!鞍装V?!?p> “好兄弟別這么別扭,一邊幫忙一邊罵人,對了……我剛剛踩到的東西呢?”他絲毫不介意張玄極罵人的話,臉上仍是笑瞇瞇,在看不到東西后,徹底垮了。
張玄機松開手,默默將視線移開,半點話都沒說,至于東西,剛剛就是被他踢走的,除去葉鹿鳴,所有人都看見了。
想要尖叫的單碧云被蘇淺捂住嘴巴,聲音淡淡地回答葉鹿鳴:“沒什么好找的,一截枯樹枝而已?!?p> 她架著單碧云,張玄機架著葉鹿鳴,緣君和顧北自己跟上,向著教學樓走去。
葉鹿鳴嘴里還嘟囔個不停:“我怎么感覺,樹枝踩起來不是這個感覺?”
自然也沒人注意到,顧北悄悄將攝像頭對準,被張玄機踢走的東西上,給了個特寫。
一截沾滿泥土完好無損,但比大人稍微小一點的手骨。
直播間觀眾陡然看見這個東西都尖叫起來,呼朋喚友叫來朋友來顧北直播間觀看,一群求彈幕護體的害怕黨,一群自認為了解節(jié)目劇本的劇本黨。
顧北的直播間一下子躍為六人第一熱度。
就連劇組的人突然看見也嚇了一跳,很快又反應過來,笑罵著這是哪個小子放這么逼真的道具。
不過這手還挺不錯,熱度升的很高。
坐在所有監(jiān)控屏幕前的楚枳,看著這一幕,隱隱覺得有點不對勁,喚來最信任的助理,讓他去排查到底是誰放的。
屏幕里,蘇淺一行人已經(jīng)來到教學樓內(nèi)。
這是蘇淺第一次在節(jié)目內(nèi)摘下墨鏡,直播間的觀眾和葉鹿鳴顧北二人都被她的容貌驚艷到,葉鹿鳴大大方方地夸了一句,顧北隨之附和,眼神更深了一層。
無端的風在教學內(nèi)肆掠,刺骨陰涼穿過衣料,直接貼在肌膚上,被貼在墻上各種作文信紙嘩嘩作響,在這昏暗光線下,顯得十分詭異。
單碧云害怕地瑟縮著身體,亦步亦趨跟上蘇淺,牢牢抓緊她的手,不敢松開一絲,顧北的視線落在她身上,下一秒臉上也出現(xiàn)害怕神色,湊到蘇淺身后,保持著僅三拳的距離。
“偶像,我怕?!?p> “大師,這里怎么這么恐怖,我們真的能堅持三天嗎?”
“對對對,要不我們放棄吧,三天太久了?!?p> “你們也太膽小了,三天又不全是下雨天,等晴天這里就會恢復正常,沒看見四處都漏風嗎?”一臉無所謂的葉鹿鳴,看了看還是臭臉的張玄機,馬上湊到他身邊,仿佛與膽小鬼們劃清界限,找到同樣成熟鎮(zhèn)定的同類。
蘇淺無視了身后兩個說相聲的,將墨鏡掛在緣君身上的口袋里,不經(jīng)意地看向一層走廊最深的衛(wèi)生間,風輕云淡地開口:“我要去個衛(wèi)生間,你們要跟著么?”
筆直的長廊十分安靜,兩邊都是緊閉的窗戶,透過灰塵淺薄的地方往里看去,依稀還能看見亂倒的桌椅,但能見度十分底,越往后看去,越像是被黑暗吞噬,恐怕連身后有人突然出現(xiàn)也發(fā)現(xiàn)不了。
單碧云下意識搖頭,顧北尷尬地笑了一下,表示不用。
等蘇淺和緣君走進走廊,單碧云才涌出遲來的后悔,想看蘇淺是否走遠,但觸目所及是無盡黑暗,兩個人身影完全消失,只有腳步聲隱隱約約在走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