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添亂
面對人們這樣的舉動,花木蘭嘴角帶笑,選擇等他們說完。
見她大大方方的樣子,人群里的竊竊私語逐漸變?yōu)榱说吐曈懻?,夾雜著許多詫異的打量。
韓子吟冷哼一聲。
看這幫人沒出息那樣兒,沒見過穿越者咋的,別說博物館,動物園也不帶這么評頭論足的。
這也就是花木蘭在現(xiàn)代待過,知道對方?jīng)]啥惡意,要是放曹操身上,說不得判他個“刺王殺駕夷三族”。
看這情形,竟然還有愈演愈烈的架勢。
韓子吟納了悶,花木蘭扮的是英倫紳士又不是外星人,至于這么稀奇嗎?
經(jīng)過前面的數(shù)次教訓,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懂了,能令自己納悶的事,全都是遲則生變的事。
眼下得加快速度,避免夜長夢多,趕緊讓這幫人進去該看啥看啥,摟兩眼好滾蛋。
“霍哥,放下一批。老曹向木蘭靠攏。”
韓子吟說完這句話,撂下對講機也朝花木蘭那邊走去。
他準備和曹操、花木蘭一起,三個人提高效率,趕緊把該交代的游客交代完,然后讓他們自生自滅。
前院,花木蘭的等待終于等到了回應。
人群中的一個大著膽子問道:“小姐姐,你是明星嗎?”
花將軍好像早就料到有此一問,微笑著搖頭。
又一個問道:“那你一定是Coser!”
緊接著有人破口而出喊道:“夜禮服假面!”
“黑執(zhí)事!”
“對!塞巴斯蒂安!”
“還有還有……”
饒是花木蘭接受再多的現(xiàn)代社會基礎(chǔ)教育,也不可能全聽懂他們說的是啥。
好在她沒有表露出絲毫的遲疑,而是很有風度地背過手,微微搖頭:“都不是,我是開館日來迎接各位的代理副館長?!?p> 這番話說得人群猛然一滯。
然后……
“啊啊啊啊啊——就是這個!”
“心動了!帥T!姐姐好颯!”
“可以把迎接改成歡迎回家嗎!”
“小姐姐說歡迎回家嘛!”
“她臺風好好??!”
“臺詞功底棒呆了!”
韓子吟正走到前廳打算伺機而動,清楚聽到了后半截,又是一口血涌到了嘴邊。
娘的,他們把花木蘭當成盛裝捧場的演員了!
我把她打扮成這樣,是為了讓你們覺得,作為博物館我們不專業(yè)。
不是為了讓你們覺得勞什子執(zhí)事、管家很專業(yè),OK?
這些話花木蘭依然不懂,但她清晰地感覺到了似乎有什么不對,于是很專業(yè)地補救道:“是這道理。確實該賓至如歸?!?p> 她說到這,前排的游客們都屏住了呼吸,韓子吟的右眼皮開始狂跳。
花木蘭又行了一個撫胸武士禮,動作干脆利落,風度翩翩,她雙目正視著面前的人們,沉聲說道:“歡迎回家?!?p> 韓子吟“啪”一拍額頭。
人群炸了。
“哇——”
“嗚——”
“好!”
所有話語都變成了純粹的單音節(jié),山呼海嘯不絕于耳。
人們興高采烈地向花木蘭沖過去,女的擁抱男的握手,就差沒響贏球似的把她高高拋起來。
“我買年票!我每天都要被歡迎!”
“我住這里了!”
“我要天天聽歡迎回家!”
更有甚者呼朋引伴把臉湊近,一圈人簇擁著花木蘭,打開前置攝像頭“咔咔”一頓自拍。
仿佛來到了演唱會和漫展的現(xiàn)場。
韓子吟欲哭無淚。
花將軍?。?p> 你順著他們來干嘛!
不對的地方不是這兒??!
你改什么說辭啊!
就是他們想錯了,不要凡事從自己身上找錯處??!
而且這批游客為什么這么熟練?
資深追星族和二次元有那閑工夫來逛博物館?
此時第二波游客進來,看見氣氛這么嗨,好奇打量之下,頓時被花木蘭的裝束和外貌所震驚,立刻又有相當一部分人加入了這個行列。
幾十號人啊,竟然只有三兩個真來參觀的徑直進了展廳,其余的人都是出來玩的,純純往熱鬧地方走!
這一搞把前院徹底堵死了!
外面第三批人還在試圖進來,恰好擁塞在大門和影壁間的狹窄通道,前人進沒法進,后人退沒法退。
曹操湊到韓子吟身邊,他的對講機里傳出霍去病的聲音:“眾甚不滿。二三子因故退票!”
霍去病已經(jīng)努力在位置秩序了,可沒啥卵用,趙云坐輪椅幫不了他,里面越熱鬧外面的人越急——死循環(huán)了!
“子吟,這如何是好?”曹操問道,“可有法子?”
韓子吟心說我也不知道??!
總不能再放掛鞭吧?
“曹丞相,你不是智計過人嗎?計將安出?”
曹操思索兩秒,小眼睛里殺氣一盛,攥爪成拳說:“莫如一把火……”
“打?。 表n子吟一下子不敢接茬了。
你倒是能想到一把火,赤壁怎么沒想到那陣風呢?
曹操又想出了“殺一儆百”、“斬人立威”、“打草驚蛇”等計策,尤其強烈建議直接給最歡的那名游客說一句“借汝頭一用”。
一頓瞎白話聽得韓子吟直想揍他,趕忙否決,同時強烈懷疑史書上對曹操的智商描寫有所夸大:“不是,老哥你有點偶像包袱行嗎?這些餿主意說白了不都是同一個嗎?它配從你曹孟德的腦袋里想出來嗎?”
“無兵無將,再熟讀兵法又能使出幾計來?”曹操也愁啊,他絕望地薅著自己的頭發(fā),焦躁地掃視人群。
可能對兵法家來說,這種混亂無序的場面就像強迫癥眼里關(guān)不嚴的冰箱,令人心根兒難受。
突然,他手上的動作停止了,精明的小眼睛鎖定到了人群中的某個點。
“怎么了?”韓子吟一看他眼神怎么直勾勾的,想到這位的事跡,心里有點發(fā)毛。
該不會選好借誰的頭了吧?
曹操沒有作聲,而是往人群中的某處,緩緩地,宛如重重揮下總攻的令旗一般,指出了一根手指。
隊伍是李鶴晚事件之后重排的,所以這第一批游客,還有第二批前半段,絕大多是最熱情,最歡快鬧騰的那類小姑娘。
當然,姑娘一多,或者說人一多,就容易混進去渣滓。
韓子吟順著曹操的指向看去,瞇起了眼。
比如現(xiàn)在正小聲念叨“死同性戀”、“裝什么男人”的某個人。
許是花木蘭衣衫嚴整令人不忍破壞,也可能是氣場在那,她沒受到李鶴晚那樣的布娃娃式對待。
即便如此,花木蘭依舊不得閑,這邊正著握手,那邊還要扭頭拍照,簡直是疲于奔命,難以招架大家的熱情。
所以她絲毫沒警惕到,有兩只手正朝大腿伸過去。
“……就是沒嘗過男人滋味?!?p> 喃喃自語的聲音逐漸清晰。
“嘗過之后肯定就……”
越來越近。
“啪!”
狠狠攥住。
“肯定怎么?”
韓子吟捏著對方的手腕,蠻橫地擠進人群,把花木蘭隔開。
“肯定怎么?”
對方的衣著相貌平平無奇,唯一的特點就是滿臉蠟黃,眼神渙散無神,渙散到令人不適。
“肯定怎么?”
韓子吟狠狠地逼視對方的臉,把他的手高高舉過頭頂,捏得“嘎嘣嘎嘣”作響。
人群瞬間靜了下來。
對方被韓子吟抓了現(xiàn)行,瞳孔因驚怖緊縮,面色發(fā)白,這才看起來像人一些,但依舊只會哆嗦著咬牙封嘴,不發(fā)一語。
“說?。苦??”
韓子吟很生氣,很他媽生氣。
就這么個玩意兒,敢對我家的人伸咸豬手?
還敢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添亂?
還敢阻擋我賺錢?
還敢不讓我賣地?
本來就夠焦頭爛額的了,事情怎么收場都還沒想好,你特么冒出來,當著這么多殺人如麻的將軍的面,對我又是?;ㄕ?、又是花錢、又是洗血褲子才請來的妹子伸咸豬手?
未免過于不把自己的命當命了吧!
韓子吟很生氣,很他媽生氣,對方越沉默就越生……
“嘭!”
勁風起處,咸豬手橫著、打著旋、宛如猴子砸人的香蕉一樣飛了出去!
游客們皆倒吸一口涼氣。
韓子吟也倒吸了一口,那人的手腕從自己手里竄出去了,擦得掌心火辣辣地疼。
不對啊,我有這么高武功嗎?
呀?
他難以置信地看了看自己正要使勁兒的腿,還沒抬?。?p> 又看了看身側(cè)花木蘭的長腿,也沒抬啊?
“宵?。 ?p> 魏武太祖曹孟德一身復古而貴氣的國畫中山裝,宛如陳真般一拍自己收回的腿,分開人群擋在韓子吟身前,氣宇軒昂地挺直了背。
反正還是那么高。
“韓郎,花女士,”他在熱情女游客們贊嘆的目光下朗聲道,“可曾受驚?”
稱呼也有講究,漢朝人尊稱“郎”不必多說,“女士”是《詩經(jīng)》里來的,贊稱女性有士人之風采,用在這里可謂十分恰當而顯文采。
可惜女游客們能肯定,這是現(xiàn)代的普通稱呼。
曹操一振衣袍,跟中南海保鏢李連杰似的,拿起對講機,帥到?jīng)]朋友地講道:“前院有一賊徒,已被老夫制服?!?p> 話音一落,宛如給一出大戲拍了驚堂木。
頓時掌聲“嘩啦”如暴雨,更有滿堂喝彩!
本來韓子吟的血壓出了氣降下來了,一聽這話又“蹭”地升了起來,神色復雜地看著他。
曹孟德,你這場合耍什么帥?。刻孛催€嫌不夠亂是吧?
曹操可沒看見他的眼神,而是覺得自己十分現(xiàn)眼,在大姑娘小媳婦們面前裝了一個好X。
他意猶未盡,慷慨激昂地上前,揪起咸豬手,抑揚頓挫地說:“待老夫?qū)⒋蒜才に褪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