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城鎮(zhèn)距離云中壑有一百多里地,屬于江南錢氏勢力范圍。法雨在此地和墨霽無雪話別。
見無雪淚眼汪汪,法雨故意大大咧咧道:“好了,等你回天脊峰或天硯峰,我們很快會再見的。再說有空你也可以用召喚符叫我的?!?p> 無雪不知為什么,總覺得以后很難和法雨相聚,兩人依依惜別,各自踏上前程。
走了半晌,墨霽和無雪在路邊茶鋪打尖。正喝著茶,忽見季楓,無璧和李易難三人走進(jìn)店內(nèi)。季楓和墨霽親熱地?fù)肀?,無雪趕忙向師姐師兄行禮,然后眾人落座。
墨霽故意問:“秦師兄怎么不和你們一起?”
季楓說:“秦師兄在不二城就和我們打散了,一直沒有遇見。”
墨霽心想秦云鄉(xiāng)定是借機避開眾人,方便其行事。
五個人久別重逢說著話,門外忽然傳來“少爺,恕小的們迎接來遲?!苯又奈鍌€武師模樣的家丁,由一個氣度不凡管家?guī)ьI(lǐng)涌進(jìn)來,把個不大的小店擠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錢大管家,您來了?!辈桎佌乒裣扔先バ卸Y。
墨霽見到大管家,心里一熱,起身道:“錢伯,多年不見,墨霽給您行禮?!?p> 大管家頓時熱淚盈眶:“墨霽少爺,你離家時才六歲,十三年沒見,真真一表人才,如果你娘能看見就好了?!?p> 寒暄過后,錢大管家招呼墨霽,季楓和李易難一起上馬,讓無雪和無璧坐馬車,一行人浩浩蕩蕩向云中壑出發(fā)。
云中壑是典型的江南園林設(shè)計,特別之處在于園中央湖泊,環(huán)繞著一座孤立的湖心島。島上建有一間花廳,平常用來彈琴作畫和賞月賦詩。
天門弟子很快被仆役們引領(lǐng)去后院客居。墨霽直接隨大管家去書房拜見父親。
錢在御外表完全不象是個巨富商賈,四十多歲年紀(jì)依然風(fēng)采翩翩,斯文儒雅如清風(fēng)霽月。錢在御見眼前的兒子如此出眾,目光清朗氣宇軒昂,不禁又是欣慰又是驕傲。
父子二人話了些家常,錢正御將和泓的書信遞給他:“墨霽,你師父昨日傳來天門急令,你快看下。”
天門急令是天門派,最高級別機密和緊急的指令。
墨霽趕忙拆信查看,和泓在信中寫道,現(xiàn)查明盧定邦城主遇害,是由天門弟子和魔族勾結(jié)所為。因此天門派決定由和清,前往不二城做進(jìn)一步調(diào)查。讓墨霽帶領(lǐng)季楓和李易難即刻前往不二城協(xié)助。待任務(wù)完成,再返回云中壑。
墨霽閱后心內(nèi)一怔,難道秦云鄉(xiāng)已經(jīng)暴露。事實上,墨霽曾以飛書令向和泓陳情魔界勢力入侵不二城一事,但是為了保護無雪,沒有提及秦云鄉(xiāng)和魔族莫夜已勾結(jié)。
事不宜遲,墨霽來不及和無雪話別,同季楓和李易難一起匆匆馭劍馳往不二城。
三人離去后不久,云中壑上空起了天門結(jié)界。
無雪在后院園中賞花抬頭見結(jié)界,心生詫異,難道有強敵要侵?jǐn)_云中壑。正胡思亂想,無璧跑來尋她:“無雪,大管家?guī)覀內(nèi)ズ膷u逛逛,一起去?!?p> 無雪跟著無璧來到湖邊,大管家備了小舟等她們。天色清朗,湖面煙波蕩蕩,一葉小舟在水中翩躚,向著湖心島駛?cè)ァ?p> 登島上岸,湖心島就是一座美麗的花園島上綠樹芳草,滿是五顏六色的花,姿態(tài)各異,艷麗芬芳?;◤d高十米建在石砌臺階上,沿階而上,打開雕花大門。
花廳里空無一物,突見和泓,無影和秦書鄉(xiāng)站立在內(nèi)。
無雪正發(fā)愣,突然被無璧用力從背后一掌推入門內(nèi),門隨即關(guān)閉。湖心島上即刻起了第二層天門結(jié)界。
和泓右手一揮,兩道金光朝無雪飛射而來,她的左右肩胛各釘入兩枚鎮(zhèn)魔釘,血頓時順著肩膀流下來,一陣劇痛,無雪跌倒在地?zé)o法動彈。
“大掌門,無影師姐,為什么?”無雪哭著問。
沒等無雪反應(yīng)過來,無影和秦云鄉(xiāng)繼續(xù)手中起勢,口中念咒,一條鐵鏈從梁上掉落將無雪左腳踝鎖住,緊箍入骨。
無雪痛徹心扉,渾身發(fā)抖聲音發(fā)顫,發(fā)出凄厲的哭訴:“為什么,為什么,要,對,我,用鎖妖陣和鎮(zhèn)魔釘?!”
透過淚水模糊的眼眸她看得分明,和泓,無影和秦云鄉(xiāng)眼里忽閃而過的憐憫,然后沉入眼底變成深深的決絕。
無雪的心不停地墜落,落入深不見底的冰窟。
和泓開口道:“無雪,正魔不兩立,你以魔族之身潛入天門多年,與魔界內(nèi)外勾結(jié),伺機作惡。讓天門遭到魔界輪番侵襲,使不二城盧定邦城主遭到魔界殺害,罪行昭昭,如何狡辯。”
“無雪不是魔,望大掌門查明,無雪冤枉??!”無雪癱軟在地,淚水滂沱。
和泓語重心長言道:“無雪,念你年紀(jì)尚小,天門慈悲,只用鎖妖陣和鎮(zhèn)魔釘廢除你的修為,將你囚禁此處,已是天大恩典,望你能懺悔自省?!?p> 無雪艱難地爬到無影腳邊,沾了血的手拉住無影的裙角,苦苦哀求道:“師姐,救救我,我真的不是魔啊,我從未做過對不起師門的事?!?p> 無影冷淡地說:“無雪,天門派已查明你魔族身份,師門待你不薄,奈何你心魔天生,無法教誨。我代表掌門在此懲處邪魔,匡扶正道?!?p> “秦師兄,你知道和魔界勾結(jié)的,不是我?!睙o雪血紅的眼睛死死盯著秦云鄉(xiāng)。
“師妹,我很難過,但你的魔族身份已確鑿無疑,所以不必再故意混淆視聽,胡亂誣陷他人,無人會相信你這個妖魔之言。望你能理解四個掌門的一片苦心,迷途知返。”秦云翔聲音溫和,卻話里有話。
無雪突然爆發(fā)出歇斯底里的笑:“你們,你們串通一氣,口口聲聲說我是魔,我百口莫辯。無雪和你們無冤無仇,為何如今要置我于死地。我,不,服。死也不服。”
無影冷笑著,將一個瓶子丟在無雪腳下:“魔就是魔,不見棺材不流淚,這就是證據(jù)?!?p> 無雪抖抖索索拿起無息丸瓶子:“這,是,我的無息丸。”
“對,你倒還有些膽量承認(rèn)。無息丸就是魔族為了隱藏自己身體魔印和氣息而制作魔藥?!?p> “不是,不是魔藥,”無雪聲音嘶啞地自我辯白,“是姨姨給我的,還有墨......”。
無雪想說墨霽也知道,是的,這個無息丸只有墨霽知道,原來是他出賣我,無雪的心被雷劈碎了,驀然墮入冰窟最底層,她瞬間失語。無雪像一只被困在陷阱里的小野獸,默然無力掙扎著。
“啊-”,一聲讓人毛骨悚然地悲號聲,無雪暈死在血泊里。
不知多久,無雪醒過,四周漆黑一團,寂靜無聲。她動了動手,痛得倒吸了口冷氣,聽到沉重鐵鏈在地上摩擦發(fā)出的悶響。無雪不敢再動,試著運了運內(nèi)息,已毫無靈力和修為,自己已經(jīng)形同廢人無疑,插翅也難飛。
“為什么要這么對待我,我何錯之有?”無雪想叫救命,張開嘴卻發(fā)不出一點聲音。
“不會有人救我的。我大概要死在這里了,死了就不疼了。這樣也好,死了馬上可以見到我娘了,那就死吧?!泵悦院胫?,無雪再次暈厥過去。
云中壑的結(jié)界被解除了。
湖心島除了結(jié)界又加了一層障眼法術(shù),從此成為禁地。
在不二城,墨霽再次收到和泓飛書令,信中要求季楓跟隨和清和李易難從不二城直接回天門,以備魔族入侵。同理無雪和無璧也被掌門和憫的飛書令緊急召回天硯峰。但是特別寬允墨霽回云中壑和父親小聚后再返天門。
因此五日后,墨霽風(fēng)塵仆仆獨自返回云中壑。
錢正御和墨霽在書房中談的話題,關(guān)于定親。他將和泓求親書信遞給墨霽,微笑道:“姻緣不外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師傅和我是莫逆之交,你娘也曾師從天門。你和圓圓又是青梅竹馬的師兄師妹。我們兩家聯(lián)姻,也算是親上加親的天作之合。因此為父就替你做主了,先定親,定親聘禮已經(jīng)備妥,這次你帶回天脊峰,不能虧待圓圓。”
“爹,恕墨霽不能從命?!蹦V從牙縫里擠出這幾個字。
錢正御大為意外:“為何?你師父說你和圓圓兩小無猜感情甚篤。”
“爹,墨霽和圓圓從來只有兄妹之情。事實上,我,早已心有所屬。”墨霽凌亂的心如風(fēng)雨中的落葉。
“嗯,兄妹之情?可是你師傅信中說得很明確,圓圓早已傾心于你。”
“不管師妹如何,我對她的確并無半點男女情愛。墨霽懇請爹幫我婉言拒絕吧?!蹦V下跪懇求著。
錢正御呵斥道:“墨霽,你怎敢口出狂言。父母之命如何能出爾反爾。我江南錢氏憑信義二字,才能在江湖上保有一席之地?!?p> 墨霽心急如焚,依舊跪求道:“爹,原諒墨霽口不擇言。墨霽已有心儀之人,此生非她不娶。懇請爹爹成全?!?p> “心儀之人?是那個和你同路而行的女子?”墨霽一到月城鎮(zhèn),錢正御就得到線報。
“是,她叫夏無雪,亦是天門弟子。墨霽對她用心用情至深,一生一世只愿和她白首不相離。”
“墨霽,你還年輕??床煌溉诵模粫r為美色所惑,也無妨。我們和陸家門當(dāng)戶對,將來你和圓圓成親后,你肩挑兩家,擔(dān)負(fù)起江南錢氏和天門派重?fù)?dān),我和你師傅都對你寄予很大期望。你千萬不要辜負(fù)了?!?p> 墨霽面如死灰走出書房。大管家錢伯迎上來問:“少爺,是否要去庫房查看備妥的定親聘禮?
墨霽失魂落魄完全沒有理會。
驀然,一聲驚雷炸響整個云中壑,風(fēng)雨即將來襲。
晶七郎
無雪怎么會想到,云中壑是她悲劇宿命的終點, 第一次, 她對墨霽心有芥蒂, 這個人世間她傾心相愛無條件信任的人,會將她出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