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是買家——”相昔指著那些衣著鮮亮的人,在韋京耳邊喊道,隨后又指指擂臺上的兩人,“臺上那個穿紅褲子的叫牛三,是牛有財養(yǎng)的拳手,據(jù)說已經(jīng)連勝十九場了,深得牛有財賞識?!?p> 韋京四下張望一圈,并沒有發(fā)現(xiàn)牛有財?shù)纳碛?,問道:“牛有財不在??p> “他并不是每場都來,不過小的有辦法引他現(xiàn)身。”
“哼,你是想讓我上去打拳,只要打贏了這個叫牛三的,牛有財就會出現(xiàn)?!表f京已經(jīng)看出了他的意圖,心中不悅。
“公子果然聰慧。”
“我如何信你?”
“還是那句話,是否信我并不重要,公子一試便知。實不相瞞,小的已為公子安排在了下一場,午后便可小試身手,只要打贏了他,牛有財必定坐不住,最遲明日就會現(xiàn)身?!?p> 這種步步遭人算計好的感覺令韋京不喜:“呵,你倒是有心?!?p> “哪里哪里,常言道與君同行,為君分憂。小的只是相信韋公子的身手,而提前做了些準備,屆時小的也將下注于公子,還望公子旗開得勝,馬到功成?!?p> 賤,太賤了。
韋京氣得牙根癢癢,這家伙不僅把他安排得明明白白,還要利用他賺上一筆。
隨著一聲喝彩,臺上一人被狠狠擊中臉頰,鮮血和著牙齒飛出。牛三手臂高舉,向觀眾席咆哮,宣泄著亢奮的激素。
“牛三這便是二十連勝了,公子看過覺得他如何?”相昔問。
韋京斜了他一眼,說道:“信不過我?怕自己下的注,打了水漂?”
“哎,相某豈是重財輕義的人,只是擔憂公子的安危罷了?!?p> 這話韋京全當放屁,視線盯著張狂的牛三,緩緩開口:“虛有其表,不過爾爾?!?p> 相昔笑而不語,施了一禮表示佩服。他很清楚韋京定能取勝,否則也不會帶他來賭拳,更不會下注在他身上了,堂堂兵部尚書的親傳弟子,若是贏不了個打黑拳的,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只是相昔詫異于韋京的口氣,據(jù)他所知這韋公子并不是張狂之人,反而大多時候低調(diào)內(nèi)斂,本以為今日也會玩起扮豬吃虎的把戲,沒想到竟直言對手太弱。
韋京是故意這么說的。通過幾輪言語上的交鋒,韋京發(fā)現(xiàn)相昔對他做了許多調(diào)查,已經(jīng)摸透了他的行為方式,因此才步步受制于人。為了擺脫這種不利的節(jié)奏,他要反其道而行,故意表現(xiàn)出張狂的一面,讓相昔逐漸懷疑自己所做的準備。
當然了,韋京此話也沒有托大,作為帝國第一軍師,開國功勛的徒弟,不說十八般武藝獨步天下,卻也是年青一代中的佼佼者,區(qū)區(qū)黑拳擂主遠不是他的對手。
武功境界共分九品,每三品為一段,以九品為巔峰。一、二、三品為下段,偶爾練過幾分拳腳的練家子,或是街頭打架斗毆的混混們多屬于這個范圍,他們與常人并無太大差異,最多打架經(jīng)驗豐富些,身體強壯些。
四、五、六品為中段,這些人才算是真正踏進了江湖,踏進了武學的門檻,他們大多在某樣兵器或某一功法上小有所成,軍中訓練有素的將士們多屬于這個范圍。
而只有進入上段,才能被稱為高手,他們往往是驍勇善戰(zhàn)的將軍,亦或是名震一方的俠客,尤以九品者為目前所知的人能練成的最高境界。九品高手鳳毛麟角,他們都是在自己的領域登峰造極之人,稱萬夫莫敵不為過。
剛才在臺下觀察一陣,這牛三不過堪堪六品的實力,而韋京經(jīng)過宇文老頭非人的折磨,在重傷前已達八品,如今雖未能重返巔峰,但在姬筱染的幫助下,已有恢復的跡象,獨戰(zhàn)七品高手不是問題。
午后的角斗很快到來,韋京早早地站在臺上等待,拳場的蠅營作嘔之氣令他中午沒什么食欲,如今只想盡快解決麻煩,填飽肚子要緊。
等了許久,紅褲頭的牛三才姍姍來遲,依舊浮夸地向觀眾席致意,露著膀子炫耀他的肌肉。
“小娃娃你是哪里來的,毛長齊了沒有啊也敢來挑戰(zhàn)老子?”見韋京一身白衣,氣定神閑地站在那里,牛三忍不住譏諷道,“穿得人模狗樣的,不怕待會給你打成紅袍子?”
“喂,小子咋不說話,瞅你那慫樣,捂得這么嚴實,莫不是個娘們?”
牛三的話惹得拳場哄堂大笑,韋京嘴角勾起一點邪魅的弧度,他抬起右臂豎起拇指,隨后拇指轉(zhuǎn)了半圈指向地面:“呵,廢話真多?!?p> 針鋒相對的場面迅速點燃了拳場,觀眾席上竊竊私語,都在議論著這個毛頭小子究竟哪里來的,竟然如此囂張。
“挑釁我,你死定了?!迸H龕汉莺莸卣f。
咣鐺——
隨著一聲鑼響,牛三猛地沖過去,他要用最迅猛的打擊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毛頭小子。
然而,韋京比他動作更快,一個呼吸間便沖到了牛三面前,左手順勢纏上他直擊的右臂,隨后一腳放倒,寸勁發(fā)力猛地一拽,卸下了他的胳膊。牛三只看到一陣黑影閃過,整個人就趴在了地上,下巴重重地磕在地面,他好像聽見了碎裂的聲音,右邊身子瞬間失去知覺,接踵而來的便是劇烈的疼痛。
“啊啊啊——”
這場稱不上戰(zhàn)斗的戰(zhàn)斗在瞬息間結(jié)束,牛三的慘叫聲驚呆了眾人,他們沒想到那個不可一世的二十勝擂主,就在眨眼間被一位年輕人秒殺,毫無招架之力。
“回去告訴牛有財,我明日在此等他?!表f京留下這樣一句話,隨后一拳打昏了牛三。
不等莊家宣布結(jié)果,韋京抬腳便下了擂臺,小心地彈去身上的塵土,這是今日為了陪小神醫(yī)義診,特意換上的新衣服,幸好沒有沾上血跡。
“韋公子果然武藝超群,仿佛看到了宇文大人的英姿,相某五體投地?!毕辔粲蟻砉ЬS道。
這時候提師傅,是想博取信任嗎?韋京白了他一眼:“走了?!?p> “公子莫急,待小的領了彩頭?!?p> “賺這么多?”韋京看到他手上沉甸甸的一袋銀子,大吃一驚。
“嘿嘿,托公子的洪福。您是第一次打拳,挑戰(zhàn)的還是擂主,其他買家都是鼠目寸光之輩,看不見您的英姿,這賠率自然就高起來了。小的趁機下了十兩的猛注,純屬僥幸,純屬僥幸?!?p> 韋京腿抬起在半空很想踹他一腳,看他諂笑的樣子,想想還是算了,畢竟也是幫了自己一把,就當辛苦費了。
順著原路返回,兩人在偽裝的鐵匠鋪子門口道別。
“韋公子,相某只是一城門吏,牛有財一事就插手至此,明日以后公子要做什么,一律與小的無關。至于小的是否可信,那全憑公子決斷?!?p> “呵,小小的城門吏可容不下你這樣的毒蛟龍?!表f京瞇起雙眼,低聲耳語道,“你是百騎司的人。”
相昔的腰彎得更低了,深深一禮看不見他的表情。
“公子就莫要瞎猜了?!?p> “行,我理解,還是感謝你今日相助。后會有期,韋某告辭?!?p> 韋京恭敬地施一臨別禮,瀟灑轉(zhuǎn)身就要離去,不承想?yún)s被拽住衣袖。
“公子莫急,小的還有一事。咱們今日進門時,小的塞給那門房一兩銀子用作打點,您看是不是……”
“……我進嫩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