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只找到了許四郎
“下雨了,得了風(fēng)寒可不得了!”
“這懸崖邊這么滑,萬一我們掉下去呢?”
“你這丫頭咋說不聽呢?要去你自己去,我們不伺候了!”
昏暗的天色,雨水的沖刷,寒風(fēng)的侵襲,讓為了幾文錢來幫忙的山民們更不耐煩,他們有些已經(jīng)三三兩兩約著下山,有些則是在觀望,癡迷地看著許湉湉手上捏著的小荷包。
許湉湉的荷包依舊鼓鼓囊囊。
她今天上山帶了五十兩銀子,本是想考察過后若不錯的話直接下定金的。
“留下來聽我調(diào)度,我每人給十兩,有危險活動,我加錢!”
許湉湉倒過荷包,碎銀子紛紛落下,即便光線微弱,依舊奪人眼球。
她高聲:“招娣姐可以證明,我超級有錢,給我干活,不會讓你們吃虧?!?p> 到了此時,真正不肯幫忙的山民已經(jīng)悄然離去。
留下來的,要么是真心想要幫忙,要么是希望得到錢財,都是許湉湉可以控制的對象。
她蹲下,裙子散在泥土中,額發(fā)也貼在臉上,纖細的指尖被污泥沾染,一點一點將碎銀子撿起來,在裙子上擦干凈,遞給留下來的每一個山民。
“這是定金,你們先拿著,我爹娘很快會帶著銀子過來?!?p> 每給出去一個碎銀子,她都會深深地鞠一躬:“拜托了!”
迭麗的少女,被雨水打濕,被泥土污染,狼狽不堪卻摯誠無比。
手上每一個不過半錢的碎銀子都好似重約千斤。
里面不只是用體力換金錢的交易,還有狼狽少女不肯放棄的倔強。
拿了錢,山民很快咬牙:“好!聽你安排!你準備怎么干?”
一條條繩子再次被接在懸崖邊上,許湉湉再次扔出石頭。
石頭一米一米往下落,許湉湉的心也一點點往里面墜,直到石頭落地,繩子停下下落,許湉湉的心才慢慢歸攏。
“四十二米。”許湉湉死死握緊拳頭,努力不讓牙齒打顫。
許湉湉松了一口氣。
有底就是好的。
十來層樓的高度,也不是完全不能爬下去。
黑夜來臨,淅淅瀝瀝的小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滴砸在身上,砸的許湉湉生疼。
她往懸崖邊望了一眼,抿唇:“先回去,明日再來。”
離開之前,她丟下一個重磅炸彈:“明天我需要有人腰上綁著繩子慢慢往下爬,你們可以回去商量一下,一個人,我給一百兩,人數(shù),不限。”
下到坑底的人越多,找到白存洲和許四郎的幾率就越大。
山民頓時議論紛紛。
越發(fā)昏暗的光線將坑底襯托的更加波云詭譎,沒人知道這個坑里面有什么,也沒人知道是不是會在往下走的時候喪生。
可他們卻不得不承認,他們,心動了。
一百兩是一個巨大的誘惑,有了這一百兩,便能在山下買十畝上好的田地;一百兩,足夠買上一家人近十年吃的糧食;一百兩,是他們十年都未必能賺得到的巨額數(shù)字。
許湉湉沒逼著他們立馬答應(yīng):“先回去,明日一早,愿意下去的到何家找我?!?p> 幾個山民面面相覷,推出一個人來跟許湉湉對話:“你有那么多錢嗎?”
何招娣替許湉湉作保:“她在山下許家村開了糖廠,每個月都有幾百兩銀子的進賬,絕對不會賴賬的!”
成為糖廠管理層后,她才知道許湉湉原來早已經(jīng)是他們可望而不可即的人物了。
許湉湉抿唇:“我可以寫下字據(jù),若是我欠錢不給,就拿糖廠抵債?!?p> 她的話擲地有聲,再沒有人敢懷疑她的誠意。
若說幾百兩是金蛋的話,那糖廠,就是那只下金蛋的雞。
山民們還多長了一個心眼,他們決定趁著天蒙蒙亮就下山,先到許家村打聽好情況再說。
不過,很快,他們就知道沒這個必要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回到村子,就看見自家村長正和一個約莫五十來歲的小老頭說話,言語間很是客氣恭敬。
許湉湉一股勁兒松下來:“大伯,我在這兒?!?p> 來人正是許家大伯,他帶了族里的壯勞力們先行上山,沒想到半路遇上了雨水,連火把都難燃燒,只能先來山民的村子避雨。
許湉湉三兩步跑過去,將今日的事情說了下,又快言快語道:“我答應(yīng)他們,明天誰下去幫我找人,我就一人給一百兩銀子,不限人數(shù),越多越好,大伯您為我做個擔保,另外……”
許湉湉深吸一口氣:“若我明早未曾醒來,您先帶他們下去找人,不必管我?!?p> 淋雨、寒冷、勞累、心疲,她如今只憑著一股氣撐著。
看見許大伯,才算徹底放下心來。
話剛說話,她就眼前發(fā)黑,靠在何招娣身上,勉強吃了幾顆藥,便再沒了意識。
等許湉湉醒來,已經(jīng)是第二天晌午后,何招娣守在她身邊。
許湉湉頭疼欲裂:“招娣姐,人找到了嗎?”
一開口,才發(fā)現(xiàn)她的喉嚨腫痛,嗓音沙啞,幾乎發(fā)不出聲音。
“咳咳。”心肺一塊如同烈火焚燒,連呼吸都是一種痛苦。
何招娣把她按到床上:“你快別說話了,滿倉村長已經(jīng)帶人去找了,村里有七八個小伙子愿意下去呢,何大寶也去了,他熟悉地形,你就放心吧?!?p> 許湉湉長出一口氣。
那種懸崖峭壁,也只有山民有機會爬下去了。
若非如此,她也不必費盡心思讓山民掉進銀子的陷阱,直接回村喊人往下爬就行。
“扶我去看看?!痹S湉湉用氣音說話。
何招娣肅著一張臉:“不行!”
許湉湉的身體是全村人都知道的差。
昨天那么冷,又淋了雨,當天晚上就起了燒,還是何招娣一碗一碗灌下去的退燒藥。
好不容易才好一點,又要糟蹋自己的身體?
這樣下去,回頭那兩個還沒找回來,這一個先倒下了。
許湉湉堅持:“我必須去?!?p> 她的身體她自己清楚。
應(yīng)該是白存洲的靈藥起了作用,這一次,反而沒有之前兇險。
她掙扎著爬起來,就聽門外興奮地喊聲:“姐!湉湉姐!人找到了!”
許湉湉幾乎是一個箭步?jīng)_出屋子:“在哪!”
還活著嗎?
看到后面被抬進來的擔架,她腳步虛浮,差點癱倒。
好在何大寶扶了她一把:“四郎哥還活著,他昏過去了,滿倉村長讓我抬過來給你看看,讓你安心跟著一塊下山,給四郎哥瞧病?!?p> 大伙誰都知道,許湉湉和許四郎這對龍鳳胎關(guān)系親近,生怕許湉湉不愿意下山,還將昏倒的許四郎抬過來,讓許湉湉親眼瞧瞧。
許湉湉一步一顫,手抖得跟帕金斯似的,好不容易才捏住許四郎的脈搏。
她雖不會把脈,但脈搏跳動,證明人還活著。
她又將手伸向胸口,胸口起伏,沒有停止跳動。
眼淚似是洪水一般沖垮眼眶。
淚眼朦朧中,許湉湉靈魂發(fā)問:“白存洲呢?”
這里,只有一個擔架。
她本以為是人在后面,可熟悉的面孔都已經(jīng)站到面前,才發(fā)現(xiàn),真的,只有這一個門板做成的擔架。
沒有白存洲。
白存洲…沒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