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周末總是過的很快,對栗黎來說是這樣的,對季達黎來說不是這樣的。
她忘記從什么時候開始出現的,出現的時候就在這里。
她能跟著她出去,但也要跟著她回來,如果離的太遠,靈魂就像在撕扯一樣。
聽說自殺的人是沒有輪回的,她死了,才信了這句話。
栗黎出門的時候總愛照鏡子,欣賞一番自己的曲線,季達黎沒有漂亮的衣服,十年前的睡衣裙又寬又大。她應該是嫉妒了栗黎,才會覺得,這個女人長的很一般,就是胸大屁股大了些,還有睡覺愛屁,還有開車還摳鼻屎,還有那要命的香水味,也不開窗散一散。
糟糕,只見她屁股輕輕一抬,混合著香水味瞬間爆發(fā),季達黎的靈魂都擺動了起來,慌亂地飄到后備箱里,這一定是在懲罰她,把生命當兒戲的下場。
那時候她應該是很疼的,她記得自己疼暈了。
捂了捂自己胸口,糟糕,又忘記自己沒有心跳了。
“栗秘書,早啊”公司里人來人往。
“早上好啊”
栗黎很親切的答應著,優(yōu)越的長腿還沒走到工位上,季達黎就已經往司隨辦公室的方向飄去,還差兩步,還差一步……栗秘書入坐的同時,就是季達黎趴在窗戶觀看司隨的最佳位置。
空調口的風將裙子吹得飄飄蕩蕩,赤裸的腳就掛在半空中,整個人貼玻璃上像一個巨型壁虎。
這胸肌,這臂膀,這臀部,好適合親親抱抱舉高高?。?p> 司隨動一下,季達黎就動一下,周一例會上,她就坐在司隨眼前,很近很近,嘴里還有淡淡的咖啡味,她想也沒想的就波了上去,卻從身體前猛的穿到了身體后!
“司隨”她不開心,委屈巴巴地又飄回男人面前,看著他的唇一直在說話,嗯~鼻孔都很干凈,真好。
她的腳丫踢著司隨的褲腿,手指點在他的鼻尖上,不能太前不能太后,沒有觸感的觸摸也是季達黎一天的快樂。
“就這樣吧,栗秘書,等會到我辦公室來一下”司隨說完就起先離開了,季達黎一個小鬼還要加速才能跟上。
那暴露的腳丫子讓她實在想不明白,她好像是穿了拖鞋的。
咦……季達黎像是被拽住了一般,一步也不能向前跨越了,她回頭看了一眼,果然栗黎還沒有從會議室出來,這個拖后腿的女人?。?p> 她無聊地掛在天花板上,觀看著那個叫末末的女孩偷吃了一口雞蛋,像是噎住了,一杯黑咖咕咚咕咚兩大口,苦的表情都皺了皺。
那個叫劉偉的男人還在低頭看手機,連刷了好多下都是美女跳舞,沒意思!
栗黎抱著資料慢慢走近,離季達黎最近的女生低頭說了句,騷氣。
“略略略”
季達黎做了個鬼,沒了憂傷沒了眼淚,像是回到成都,汶川地震之前,是可愛的,是美好的。只是那頭齊耳的短發(fā)和消瘦的身材卻再也沒有變過。
她緊跟著栗黎進了辦公室,這里都是司隨味道,他的鋼筆,他的外套,他的杯子,還有他坐過的沙發(fā),季達黎都很喜歡,可是他看栗黎的眼神她不喜歡,很不喜歡。
季達黎擋在面前,她很兇的指責道
“司隨,不許看”
可是他眼里的光,像針扎一樣,細細密密地釘在了季達黎的靈魂上。
“司隨,先不看了好不好。”她有些委屈,心都沒了,卻還想占有。滿滿地挪過魂魄,那一刻她感覺自己像一只小狗,沒有辦法掙脫韁繩飛奔到他的面前兇狠狠地搶奪。
就像現在一樣,栗黎拿著文檔走了出去,她也硬生生地扯出墻內,蹲在綠植旁,連眼淚都沒有,綠植的葉子動了動,像是感覺覺到了風,季達黎不行,風會直接把她吹起來。
她又把自己掛在玻璃門上,空調的風吹散了她的長裙,蕩來蕩去,她看著里面的人,如果她沒有死,多好啊。
“第八次”
這是司隨看向栗黎的第八次,他裝模作樣,偷偷摸摸,飯都沒有好好吃,扒拉了兩口米飯,三個蝦仁,一口蔬菜。
他喝了冰水,敲擊桌子第四次,起身走來走去第五次,手插褲兜里看向窗外第四次。
季達黎的小腿晃來晃去,空調二十二度的冷風在頭頂上吹了一天,司隨走出來她抱著他,上廁所也跟著,捂著眼睛留一個縫,這該死的羞澀,讓她的魂魄都變成了紅。
她又忘了自己是個鬼,用了全力去抱住,直接把她跌出了墻外!
副總正在和銷售部的主管拉拉扯扯,緊閉的辦公室也沒攔住季達黎的闖入。
“郭小川,你適可而止”
“老婆……”
副總撒嬌,猛男落淚。
“別叫我老婆,我是攻,攻”
季達黎還沒看完就被扯了出去,誒,栗黎下班了,瓜吃了一半,還沒嘗到甜頭呢,果然栗黎是她的絆腳石。
明天見啊,我的司隨。她在離辦公室最近的地方,比了一個超級大愛心,然后就沒趕上電梯!
八樓,七樓,六樓,六樓集體加班啊!撲騰又掉到五樓……
她凌亂的發(fā),體會到了速度的張力,栗黎這個女人,一點都不可愛!
她努力飄進了后備箱里,才不要坐副駕駛陪她。整理了一番頭發(fā),看著栗黎剛換下的高跟鞋,季達黎羨慕地看了很久,她怎么還是那個十八歲的模樣。
窗外的樹極速的劃過,就像剛才她的墜落,栗黎打開音樂,瞬間環(huán)繞著整個車廂
“曾經意外他和她相愛
再不會猶豫的時代
以為明白所以愛的痛快
一雙手緊緊放不開
心中的執(zhí)著與未來
忘不了你的愛
但結局難更改”
季達黎恍惚里就已經扯進了另一個地方,二十二樓高級美容院,不停地穿梭在每一層,她的腦海里還停留那句,忘不了你的愛,但結局難更改。
她無時無刻地不在后悔著,怎么可以丟下司隨,她在生命結束的那一刻不是解脫,是司隨,該怎么辦。
所以啊,膽小的人才會選擇死亡,活著的人才是勇敢的。
窗戶外太陽慢慢落下,小姑娘安靜地清潔著栗黎的每一寸皮膚,習習呱噪地發(fā)著很多語音,說是花了四千塊買了課程,包教包會,沒有一個男人可以逃出她的手掌心。
栗黎有些想笑,緊繃的泥膜就裂了一個口子,為了美,又忍住了。
“我懷疑,司總喜歡我”她打字道。
“啊啊啊,快講一下什么情況”
“他總在偷看我,我發(fā)現了好幾次”
“臥槽……不會是暗戀吧”習習也打上了字。
“姐妹,你還是好好學習你花重金買來的課程吧”
司隨啊,整棟里誰不認識,一舉一動都是八卦的焦點,聽說樓上的某個大編輯還曾想采訪他的。
所以栗黎覺得,司隨應該不是暗戀,只是打量或者有興趣吧,她是無所謂的,和這樣優(yōu)秀的人,哪怕是露水情緣她也愿意啊。
栗黎舒適地閉上了眼睛,回家再安排一場瑜伽,把自己保持最佳的狀態(tài)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