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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夏之信

章三十二 夢隙撫筆·愈

致夏之信 瑪格枸子 4016 2024-07-04 00:50:33

  “所以,你接下來的安排是什么?”

  “哼哼,”她壞笑,“幫我寫點作業(yè)!”

  “今天出來玩,作業(yè)要寫不完了……”

  余志遠這才意識到,昨晚汪詩羽讓他帶一支筆來的目的,原來是叫他幫忙完成作業(yè)。

  也無法,“果然沒安好心。”

  余志遠有些無奈,也只好笑著責怪道。

  他們離開餐館,來到街道上。

  “現(xiàn)在咱們要找家文印店,把作業(yè)打印下來。”

  汪詩羽理所當然地說道。

  余志遠環(huán)顧四周,接著目光鎖定,他邊指邊應道:

  “諾,那不就有一家?叫“彩虹文印”。”

  “好眼力……”

  一家隱藏在巷子里的小屋上立著招牌:彩虹文印。若是不仔細看,還真不一定能找到。他們走進門去,見屋內(nèi)沒有人,電腦卻亮著屏,倒有些奇怪。忽然二人身后傳來一聲略顯焦急的招喊:

  “來了來了!”

  只見一中年婦女從巷旁的門內(nèi)向他們快步走來,不用多想這便是老板娘了。

  “阿姨你好,我想打印一份資料。”

  余志遠說道,隨后看著她走進來坐到電腦桌前。

  “小伙子你加我QQ把文件發(fā)來?!?p>  他看向一旁站著的汪詩羽,她意會,便掃上碼將文件發(fā)了去,很快打印機就吐出幾張打印好的文件紙,汪詩羽付過錢去道了聲謝,接著拿起紙張則走出門去了。

  見她如此性急,余志遠也未說些什么,只是朝老板娘問道:

  “阿姨,請問有裝文件的袋子嗎?”

  老板娘這才反應過來,忙說自己忘記了這番,從旁邊的柜子里拿出一個紙質文件袋,遞到他手上。

  “謝謝!”

  余志遠接過袋子,走出門去,心中感嘆道這兩人簡直同類,而看到汪詩羽站在門外,像是等待了很久一般。她問道:

  “墨跡啥呢?”

  “你準備把你的作業(yè)一直拿在手里揉捏?”

  “對哦!放在哪呢?”

  汪詩羽迷迷糊糊地恍然大悟。

  他將手中文件袋舉起。

  汪詩羽忽然尷尬笑起,先前故作嗔怪的神色此刻不知消散去了哪。

  “哈哈哈,你真聰明!”

  微風拂起,她縷縷青絲靈動,微散在臉頰兩側,雖是冬季,這笑顏也如同春色般動人。

  “拿來吧,”余志遠伸出手,“我?guī)湍阊b起來?!?p>  待到裝好放在手提袋中,兩人走上了去往書店的路,路上汪詩羽小聲嘟囔了一句:

  “謝謝……”

  他未聽清,看向她便問:

  “什么?”

  “沒什么沒什么?!?p>  ……

  兩人來到一家書店,進門找了一處坐下,汪詩羽將作業(yè)分走一部分,她投來一個充滿信任與肯定的目光,對著坐于一旁的余志遠輕聲鼓勵道:

  “加油!”

  書店里幾乎坐滿了辦公的人,或是在電腦前工作,或是在本上寫著什么,而與之一比,余志遠汪詩羽他們忙的倒如同彼此年紀一般青澀單純了。

  就如此寫了十幾分鐘。

  “你的字變了好多。”

  汪詩羽不知何時湊過臉來,看著他面前的紙張說道。

  他略微一驚,并未做出什么太大的反應,隨后小聲解釋道:

  “學習量變大,若是還像之前那樣,效率就太慢了?!?p>  “不是,我是說你寫得變工整了……”

  或許,只因為是為你而寫的吧。

  再不出十分鐘,汪詩羽便丟下了筆,托起腮等待起來,她注視著余志遠手中晃動的筆桿,慢慢寫下行行字跡。是否也注視了他呢?

  很快他們便解決了任務,于是收拾好東西向出口走去了。忽然路過書架,余志遠瞥見架上一套《Gone with the wind(飄)》,與先前父親生日時送他的似乎是同一版。只記得當時年紀尚小,無法讀懂這種名著,堅持讀完后也只能感嘆斯嘉麗一生坎坎坷坷,至于有關情情愛愛的真理,似乎太過深奧,無法理解。

  但,現(xiàn)在再度回溫起書中種種,又是一番別樣的感受。

  “有一片騎士的土地,遍地棉花,

  人們稱之為古老的南方。

  這個貴族的世界,

  折射出騎士時代最后的光彩……

  這里有最后的騎士

  和他們的佳麗,

  最后的奴隸主和奴隸。

  這一切只能在書中看到,

  因為他們不過是記憶中的一場夢幻,

  一個業(yè)已隨風而逝的文明?!?p>  我曾借斯嘉麗之名,描繪許知晴的美麗??墒撬辜嘻惿钤趬艋冒愕哪戏?,隨處遍布的禮教,束縛著內(nèi)心悸動的少女,或許端莊淑賢才是一個合格女子的標準,可是她就是那么“大小姐脾氣”,非要沖破這桎梏,追求真實的自己。若是譬喻,許知晴是梅蘭妮,而你,才是斯嘉麗。周遭種種怎能打敗你呢?“畢竟,明天是嶄新的一天。”

  靈魂似乎相互聯(lián)結,冥冥之中,我從你身上看到了她的影子。只是,你還未找尋到你愛的那位“阿什利”,也未發(fā)現(xiàn)身邊默默伴著的那位“白瑞德”。你依舊生活在塔拉的莊園里,作全縣城最美麗的小姐,遙望著盈目盛開在紅壤之上的花海,沉醉在寧靜祥和的日子里。

  走出書店,余志遠叫住走在前方的汪詩羽。

  “喂,請你喝杯奶茶吧??茨抢铩?p>  他手一指,汪詩羽順其投眼光而去,只見馬路對面一家奶茶店,幾位顧客正立在臺前等待。

  “你知道我想喝什么嗎?”

  他輕聲笑了,“知道?!?p>  穿過人群的熙攘,與間息的車流,兩人走過馬路,余志遠點單,不出十分鐘奶茶便送上柜臺。

  “93號取單?!?p>  店員提著聲音說道。

  他接過兩杯奶茶,遞去一杯于汪詩羽的手上,她順勢而接。此刻,惟她的笑容比過身后陽光燦爛。

  “你那杯一樣的?”

  “糖多了些而已。”

  “喝這么甜,小心發(fā)胖!”

  “知道……不去電影院了?”

  “去啊!”

  風又起,她撥去遮面的細細青絲,撫至耳側?!拔?guī)罚 ?p>  可是走不出一百米,她忽然回過頭來,遞過手機,“你帶路!”

  直到走進電影院時,距開場僅剩十分鐘,他們從自助取票機中取出電影票,一并坐在大廳的長椅上。

  “其實,這部電影我已經(jīng)看過一遍了。”

  “為了我再看一遍?。俊?p>  余志遠笑著問道。

  “必然!”

  “太感動了……”

  “得了吧,打住打住?!?p>  聊了聊校園趣事,扯了扯日常八卦,很快電影便開場了。

  他們檢了票,走進場內(nèi),找到了座位入座,興許是距離再次猛然地縮近,余志遠又顯得拘謹了起來。長時間保持一個動作不變,以至于他的雙手雙腳都已麻木??墒桥卤弧胺锤小保阌植桓逸p舉妄動了。偶然遇到幾個令場內(nèi)躁動的電影場面,他才趁機調(diào)整幾下姿勢。

  注意力并不集中,當那大銀幕映現(xiàn)出令眾人為之震撼的一幕,他悄然轉過頭去。她的臉上忽閃著銀幕映來的光,她的每一次呼吸,帶動胸腔的次次緩然起伏,眼眸的每次忽閃,唇齒間的微動,無時無刻,不動人心魄。

  它仿佛將我拉入茫茫的空間,而這天地此刻只有一個五彩斑斕處,便是眼前的你。

  只是這輕微的動作依舊被有所察覺,汪詩羽轉過頭來,兩人頃刻相視。

  “怎么了?”

  他不敢再與之對視多一秒,連忙轉回頭去,盯著眼前的銀幕,小聲說道:

  “沒事……”

  再次陷入無言的境遇,直至電影結束。兩個多小時,多少次意想的產(chǎn)生,多少次內(nèi)心的否決,多少次無聲的凝視,多少次無言的告白,換取一片靜謐。

  片尾曲的響起,伴隨著觀眾陸陸續(xù)續(xù)地離席,可是汪詩羽卻依舊坐著。

  “彩蛋,看嗎?”

  她看向正準備起身的余志遠,問道。

  他隨即再次坐好。

  “當然!”

  電影的結尾會有彩蛋,我們的終點會有彩蛋嗎?

  很快電影院只剩下零星幾人,當然包括他們。提前離席的人們或許是未了解電影,也或許是不想等待黑白的流幕。

  兩人依舊無話,但耐不住安靜,余志遠率先開了口:

  “看完電影我們?nèi)ツ???p>  汪詩羽沒有回答,而是默默打開手機軟件,點開一個界面放在余志遠的眼前。上面顯現(xiàn)著:重恐密室逃脫——三更。

  忘了之后作何感想,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打得余志遠猝不及防。只明白,接下來的彩蛋時間,一切都索然無味,因為今天的重頭戲,快要開始了。

  出門時,他竟覺腿腳酸軟,也許是坐久了。他本想拒絕,但聽到錢已經(jīng)付過,也無法再退款后,只好作罷。這密室他們曾經(jīng)去過一次,過往的記憶給了現(xiàn)在的余志遠一記重拳,在上次結束后,他甚至做了幾晚的噩夢,如今要他再次去“挑戰(zhàn)”,屬實是鞭尸了。

  汪詩羽一副陰謀得逞的樣子,而余志遠則是萬般無奈,兩人一同前往目的地。

  待到達而候場時,余志遠已是沉默寡言,開始在網(wǎng)絡上搜索攻略,可這都是臨時抱佛腳,都于事無補了。這模樣引得汪詩羽頻頻笑出聲來。

  “有什么好笑的?都說別玩這么恐怖的了!”余志遠有些氣急敗壞。

  “哎喲,你膽子怎么這么小?。俊?p>  余志遠沒有回答,此時場控走來,開始講解情節(jié)和規(guī)則,并抽取角色……

  劇情大抵是前代幾人外出探險,雨夜恰好經(jīng)逢一老宅,這宅邸中有管家一人,除此便不見生氣,隨著幾人的深入探查,遭遇了越來越多的詭異,才使真相浮出水面。

  游玩結束后,余志遠更加不愿說話,方才所經(jīng)歷的雖然并非真實,只是游戲而已,但也足以使之“幼小的心靈”受到了創(chuàng)傷。當然這是玩笑的說法,而事后確實難以忘卻。

  “該回去了?!?p>  “嗯,該回去了……”

  他們從自動扶梯下樓去,余志遠圍起圍巾,走在了汪詩羽前頭。而她忽然走快了些,超過了他,于是轉身望著他,想要說些什么,但未開口,便又回過身去走著。

  余志遠跟著她下了地鐵站,一路上他幾乎沒有移開視線,生怕下一秒她就會消失在茫茫人流之中,再也不見蹤跡。

  他們總是如此,言語都藏在心里,渴望將它吐露,又擔心去不復返,迷失自我。坐上地鐵,汪詩羽才開口言道:

  “其實……這條圍巾挺適合你的?!?p>  “是嘛,原來我今天的穿搭還不至于差到極點啊。”

  余志遠笑著回應,同時,心中莫名溫熱。

  他們便聊了一路,聊著在這段彼此未曾見面的時光中,各自的經(jīng)歷,有喜有悲。這四下仿佛成了白茫茫一片,這個世界中就只剩下彼此。但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它時時刻刻在流逝,就像滿載回憶的列車一直遠去。走出地鐵站后,他們很快就走到了汪詩羽家的小區(qū)門口,余志遠本想就此別過,但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汪詩羽并沒有停下腳步。

  “不回家嗎?”

  余志遠停下腳步,在其身后問道。

  月亮清輝和路燈暖光交映在她的身上,美得不可方物。她回頭朱唇輕啟:

  “我送你回去吧?!?p>  余志遠并未說些什么,二人便繼續(xù)走起來。是刻意放慢了腳步,還是時間變慢了,這段路好像變長了一樣。

  “之前我還從未留意著路過這里呢?!蓖粼娪痣p手背過身后輕握,望著遠處的夜空。

  這里有比夜空更加美麗的景色。

  “那今天不就是第一次的體驗嗎?”

  “嗯……和我出去開心嗎?”

  “如果把一起在外的時光比作我們的重逢,我想到了《窄門》中的一句話——因為抱著與你重逢的期待,哪怕是最險峻的小路都是最好的。”

  “不過,下次重逢可別去什么重恐密室了??!”

  汪詩羽笑了起來,十分動人,隨后玩味地拒絕道:

  “才不呢!你說不玩就不玩??!”

  “都依你……”

  ……

  他們在月光下漫步,愛意在心中蕩漾,這五百米似乎不是那么遙遠,更何況,她也走過了。何時她能察覺,他的深情?或許他是斯嘉麗身邊的查爾斯吧,但那又能怎樣呢?畢竟,夢,終究是要追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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