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國之卷:第三節(jié) 加里曼丹島的海岸(二)
“大黑船開炮啦!大黑船開炮啦!”也不知是在回答林老五的問題還是已經(jīng)神經(jīng)錯亂了,林老五面前一個烏漆墨黑的瘦小海盜站立在甲板上瘋狂的叫喊著——大黑船就是海盜們對半個時辰前出現(xiàn)在海面的H800海藍號和野風號的稱呼,據(jù)船主講這艘船是北邊一伙叫澳洲人造的船。
澳洲人這座大碼頭興起的時間雖然不長但似乎連紅毛洋人都對他們敬畏有加。更厲害的是聽聞這伙澳洲人一天內(nèi)就滅掉了大名鼎鼎的鄭大海主……
所以當海盜們在南洋第一次看到傳說中澳洲人的大船時那是既興奮又緊張,當看到大黑船過來時海盜們猶豫了好一會兒,不過轉(zhuǎn)念想他們一來沒有和澳洲人結(jié)過梁子,二來大黑船停在很遠外的地方擺出一副隔岸觀火的架勢,這到手的肥羊不可能就這么放棄所以船主才下令繼續(xù)攻打“好運”號。誰也沒想到這船居然能從那么遠的地方開炮打過來,并且威力還能如此巨大,這就遠遠超過海盜們對艦炮的認知了……
林老五眼前突然騰起一片血霧,剛才還在他面前大喊大叫的那個人一下就直挺挺的癱倒在地,身上還留下幾個血洞在汩汩地冒出血。見此情景的林老五直接跪倒在地,不停用頭磕著船甲板嘴里念念有詞道:“祖姥娘娘饒恕我!娘娘饒恕我!我真的沒有殺人啊,嗚嗚嗚嗚…”
林老五正在悔罪之際,船底下又傳來一聲悶響把林老五嚇得直接伏倒在地。炮擊引起的水柱迅速覆蓋到了海盜船周圍,海水如暴雨一般的洗刷著船體,整條帆船被猛烈的搖晃起來。
“船要沉啦!大家快跑?。 ?p> 野風號連番的炮擊把“大鯊”號這艘小小的三角帆船震得七葷八素,而剛才一發(fā)恰巧砸中船體水線上方的重炮則徹底把“大鯊”的浮力冗余給破壞掉。此刻的“大鯊”號正無助地滑向南中國海的懷抱。
聽到即將沉船的噩耗后,“大鯊”號上還活著的海盜們紛紛往對面的“好運”上跳,不過由于沒有鉤繩的固定兩船之間現(xiàn)在留出了兩米多的空隙,有的跳過去沒能抓得住船舷的水手就重重的掉落進海水里激起一柱浪花……林老五打了個激靈從甲板上爬起來在一堆死人中翻找剛才使用過得繩子,很快他就在一支斷手中找到了還鉤連著“好運”號的麻繩。林老五把繩子往身上纏了一圈后緊握著繩子翻出“大鯊”號的船舷,在重重地撞到“好運”號的橡木船身后就使出了最后的力氣拼命往上爬……
在黃璐的望眼鏡中,一名身上只掛著幾片破布渾身是血的海盜引起了他的注意,這名海盜正抓著一根繩子奮力的向“好運”號上爬去,黃璐調(diào)整了一下呼吸后就重重的按下了擊發(fā)…….
“咻――”林老五耳邊只聽得一道尖嘯聲,隨后肩膀傳來鉆心的劇痛,抓著繩子的雙手也瞬間失去了力氣,整個身子向后重重地栽進了翻滾的海浪里。
“居然打偏了!”黃璐搖著頭收回他的米尼槍遞給在一旁的崔永芳,崔永芳接過來后忙不迭地給米尼槍請?zhí)叛b彈……
“才兩個海盜,老黃你這水平不咋地啊。”崔云紅在一旁嘲諷地說道。
“米尼槍也就只能打出這個水平了,換你來打肯定比我還差呢,”黃璐不服氣的辯說道。
“好了好了,咋們差不多可以過去收拾殘局了?!贝藭r那艘海盜帆船已變成一大堆碎木浮在海面上任由海浪的拍打,腥紅的海水把方圓幾十公里的鯊魚都吸引了過來,它們露出高高的背鰭在海盜的尸體間游弋。那些跳入海中的海盜們有的抓著一小塊帆板在海水中起起伏伏,有的則奮力向“好遠”號右舷的泰西海盜船游去,而此刻正遭受“海藍”號猛烈炮擊的泰西海船已經(jīng)脫離“好運”號的船舷,開始掉轉(zhuǎn)船頭向外海逃命,全然不顧還在水中呼喊求救的“大鯊”號的水手們。
“把還活著的海盜都抓上來吧,我們?nèi)ゲ捎瓦€需要苦力呢?!眳峭ハ虮娙颂嶙h并表達了對黃璐拿海盜練習槍法的不滿。
就在海興號放下小艇搜索海里的生還者之際,荷蘭人的“好運”號也放下了一只小木船往小艇這邊劃過來,顯然對方過來表達對元老院的感謝。
過來致謝的是正是好運號的船長阿爾曼德。和大多數(shù)荷蘭東印度公司的雇員一樣,他是個德意志人。他身穿黑色呢子外套,在東南亞的陽光下散發(fā)出一股令人惡心的汗臭味。這是元老們始終不能理解的一個槽點。不論英國人、荷蘭人還是其他什么歐洲人。在東南亞烈日下繼續(xù)穿著他們的羊毛呢絨外套。
阿爾曼德年紀約莫三十來歲,臉刮跌很安靜。金褐色的長發(fā)在腦后扎成短短的馬尾,許是因為剛才的海盜襲擊,他此刻的頭發(fā)有些散亂的搭在碧藍的眼睛前,臉上上還有沒來得及擦干凈的血跡,盡管剛經(jīng)歷了一場生死浩劫,但阿爾曼德船長倒顯得超出意料的淡定,也許和海盜戰(zhàn)斗對他來說已經(jīng)是海上生活的一部分了。
雙方經(jīng)過一番友好的感謝與商業(yè)交流之后,荷蘭人駕著破破爛爛的船只駛向臨近的沙拉越進行補給修整。元老院的勘探船隊則朝著東北方向前進。在又經(jīng)過了一段漫長平直的紅樹林海岸后,前方終于出現(xiàn)一個向陸地深凹進去的巨大海灣,海灣入口處星星點點的漁船以及在樹林中隱約顯現(xiàn)的木屋都表明這里不再是蠻荒的原始雨林而是一處充滿人煙的熱鬧地帶。
“文萊灣到了!”領(lǐng)航員在地圖上核對了前方地形后向全船宣布了抵達目的地的好消息,在房中休息的各位元老聽到后也紛紛走上上甲板瞭望四周的景色。
崔云紅指著海天相接處一座小島向崔永芳解說道:“那就是納閩島了,那上面的煤炭都是淺層優(yōu)質(zhì)無煙煤,過兩天咋們?nèi)u上轉(zhuǎn)一轉(zhuǎn)看能不能找到礦點?!?p> “可惜不是煙煤--煉焦最缺這個?!彼粺o遺憾地說。
同樣屬于文萊治下的北婆羅洲的梅里瑙盆地有大概兩億噸的煙煤,一度也列入了南洋公司雄心勃勃的開發(fā)計劃中。但是要在內(nèi)陸地區(qū)開礦對元老院來說難度還是太大了,開發(fā)計劃只能暫時擱置。
一駛?cè)胛娜R灣眾人就看到了更多的漁船和中國式的商船,甚至還看到遠處有一艘荷蘭歸國大帆船(Retourschip)高聳的桅桿在海風中影影綽綽……17世紀的文萊國首都達魯薩蘭在東南亞堪稱是一座地道的“國際化大都市”,這里是東南亞人口和香料貿(mào)易的節(jié)點,西班牙、葡萄牙、荷蘭、英國……西方殖民者在這里你方唱罷我登場,加上更早時候就在文萊落地生根的華人和馬來人,共同讓這座擁有3萬多居民的東南亞城市呈現(xiàn)出一派多姿多彩的繁榮景象。不過饒是在多國船只云集的文萊灣里,體型龐大黝黑的H800現(xiàn)出身形后仍然在海灣里掀起了一陣轟動,有兩艘大膽的小漁船靠過來抵近觀察這艘龐然大物……黃璐在船舷邊向下看著小船上人們驚訝的表情,內(nèi)心滿是一種奇異的喜悅之情:“咋們這是黑船開進了江戶啊,哈哈,要不要再來上幾門禮炮?”
“別,你這入場儀式也太高調(diào)了,驚動了文萊國王就不好辦了。咱們是來采油的,節(jié)外生枝的事情越少越好?!?p> “我們直接開到王宮去嗎?”
“不,我們的船太大了那里根本停不了,咱們出發(fā)前已經(jīng)照會過荷蘭東印度公司,要求他們在文萊的商棧為我們提供停泊服務(wù),這會兒應(yīng)該有船來接應(yīng)了。”
正說著,船前方一艘懸掛著荷蘭東印度公司標志的歐式三角帆船靠了過來。
“喏,船來了。”
H800“海藍”和護航炮艦“野風”號就在小船的帶領(lǐng)下來到了荷蘭人在達魯薩蘭東北12公里外的麻拉港,此港面朝文萊灣,背靠南中國海,扼守文萊灣的進出口,地理位置得天獨厚,港內(nèi)水深10米,在原時空也是文萊國最大的港口。
荷蘭人在麻拉建設(shè)的商棧是一個在史書中都未曾提及過的小型商棧,雖說前后有西班牙、葡萄牙、荷蘭、英國的殖民者紛至沓來,但這里的貿(mào)易發(fā)展一直沒多大建樹,直到1932年詩里亞油田開發(fā)前的文萊整體都是一個靠著農(nóng)業(yè)和打魚為生的小地方。不過本位面由于元老院這只擾動時空的蝴蝶出現(xiàn),意外地給這里帶來了繁榮——元老院需要的東南亞奴隸很多就是從婆羅洲捕獲的當?shù)赝林_雅克人。荷蘭人為了貿(mào)易發(fā)展就在這里建有一條能供大型船舶停靠的棧橋。
兩周顛簸的海上航行讓眾人亟不可待地沖下船去,站在穩(wěn)穩(wěn)的陸地上大口大口呼吸泥土的芳香也變成了一件難能可貴的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