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奪舍線索
左卻無力癱倒在地。
尋梅立即收了手,從她身上掏出了裝著離弓的小盒子,隨后又將弓握在手里,對著她拉開了。
左卻輕蔑地笑了笑,抬起頭望著尋梅,道:“你當真覺得離火殺得了我?”
“真是沒想到你還能這樣回來!我不會讓你活著走出逐風(fēng)落!不會再讓殿下見到你的!姐姐?!?p> “你這聲‘姐姐’叫得我真是惶恐。”左卻輕微動了動手指頭。
尋梅突覺不適,趕緊松手放了箭。
箭矢穿過左卻的身體,刺在了神堂的柱子上,慢慢消散了。
“這不可能!”尋梅忍著疼痛嘶吼道,“離火為什么燒不死你!你明明就是她!如若不是,你為何如此護著珂兒?為何看見殿下求歡那般憤怒?!整個逐風(fēng)落也只有你知道我對殿下有意!”
“我可沒有你這樣年老色衰的妹妹。還有,相里辛貴為南交王族,實則豬狗不如,也就只有你看得上他?!弊髤s奪回離弓,拍了拍尋梅的肩膀,“別忘了,你吃了我的血蟲,凡事要三思而行?!?p> 尋梅瞄了一眼左卻的心口——傷口正在迅速愈合??伤齾s渾身疼得難以忍受,只能倒在地上打滾。
“我不是你的好姐姐,不會體諒你的一片深情。你要是再對我動心思,”左卻果斷拉開了離弓,“我就殺了你,再殺了相里辛!”她慢慢收起離弓,連一個眼神也不愿意勻給尋梅了,“想清楚了就爬起來,該回去了?!?p> 左卻舉起手里的盒子看了一眼,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心口,再一次深刻認識到術(shù)筆踏雪的主人真是震懾力十足。
幸好有她在,不然這次真會栽在尋梅的手里。不過,尋梅說得也非常在理,從她的角度看,術(shù)筆踏雪的主子確實很有可能是她的姐姐。
但左卻心里卻很清楚,奪舍之人絕對不是尋梅的姐姐踏雪。雖說術(shù)筆也叫“踏雪”,可夫子樹一出來,魚鳥族就只剩下尋梅和剛破殼的彌珂,踏雪的魂魄就算從夫子樹出去,也不可能成為畫境弟子,還得到術(shù)筆。
再者,奪舍的那個人所心儀之人是魏杜衡,可尋梅的姐姐跟魏杜衡的年紀差了一輪,魏杜衡再怎么也不至于看上一個老姐姐吧?
左卻望著額間大汗淋漓的尋梅搖了搖頭,便走出神堂舉頭望向水面,隨即舉起離弓射了一箭。
看著箭矢飛速竄出創(chuàng)生海,她頗有成就地道:“果真可以在水里行動自如。”
可踏雪魂花的記憶之境里,魚鳥族人并非死在了水底。
左卻回到岸上一邊呵著氣暖手,一邊等著尋梅上來。她原地轉(zhuǎn)了一圈,又一次環(huán)顧周邊的一草一木。
視線投至草屋,她想起詩人崖下那一片金燈,那就是踏雪為彌珂挑的魂花??裳巯碌脑鹤永锊o金燈,而神堂里唯一活著的金燈歸彌珂所有,也就是說彌珂最終死在了逐風(fēng)落。
左卻心道:“那時的彌珂是被尋梅利用至死的嗎?”
這時,尋梅恰好上岸了。
她整個人好像忽然之間老了許多,先前那副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樣子半分不剩。
左卻道:“該回潭州城了。”
尋梅的眼里逐漸有了神,忽然蹲在岸邊對著水面整理儀容。
左卻站在旁邊看著她,道:“剛才的事你也算是遭了報應(yīng)了,今后我不會再提。但愿你不會再執(zhí)迷不悟。只要你安分守己,我之前對你的承諾不變。”
“只要你不接近、不傷害殿下,我不會再跟你作對?!?p> 左卻懶得與她爭辯,話鋒一轉(zhuǎn)道:“你們魚鳥族跟人結(jié)契的時候是憑喜好,還是有別的條件?”
“世人但凡有欲有求,皆可結(jié)契。人日行一善可積功德,我魚鳥族自然不會白白替人了卻心愿。結(jié)契,于凡人而言是成人之美,于我魚鳥族而言則是提升修為?!?p> “這么說來,初見你那日,你跟那位大娘結(jié)契也是為了圓她所愿提升修為?”
“是?!?p> “你是如何得知她的心愿?是她告訴你的,還是你從別處聽來的?”
“我魚鳥族生來便能聽人愿,何須從他人口中得知?”
魚鳥族還能讀心?不會吧?尋梅要是能讀心不至于會將她誤認成她姐姐踏雪……應(yīng)該是只限于聽尋常人的心愿吧?
左卻不自信地摸了摸鼻梁,趕緊又換了個話題:“逐風(fēng)落是不是有別的鳥也能跟人結(jié)契?”
“逐風(fēng)落中能與人結(jié)契者唯我族而已,其他鳥族連修煉成精的亦不曾有。”
左卻默不作聲,心道:“難道藍鳥是畢不遇用魚鳥族人魂魄所煉化?術(shù)筆隨主人意愿,藍鳥也是隨主人意愿,但術(shù)筆只忠于一個主子,藍鳥卻能根據(jù)主子的狀態(tài)隨意更換……莫非藍鳥是術(shù)筆的升級版?”
二人回到潭州城時,天已經(jīng)黑了。
左卻的右腳剛跨過上穹府的門檻,一看見魏杜衡站在不遠處,還沒跨進來的左腳愣是像黏住了一樣提不起來。
經(jīng)過一番心理斗爭,她終于踏進了府里,故作輕松地走到了魏杜衡的跟前,道:“多日不見?!?p> “甚是掛念?!蔽憾藕鉄o縫銜接。
左卻眼神閃躲指了指天,“天,天色已晚,你早點回去吧,免得落人口舌?!?p> “左小娘子可知,孔孟儒被人斷了一手一足?”
“午時我已經(jīng)悄悄替他治過了?!?p> “你知道是何人所為?”
“知道,但我不會容許他們再對孔家出手了?!弊髤s注視著魏杜衡的臉,出乎意料地道:“你覺得另一個我像連荑嗎?如果我沒出現(xiàn),你會喜歡連荑嗎?”
“左小娘子為何這樣問?”
“我想知道另一個我到底是誰。今日本打算從尋二娘身上找些線索,沒想到她居然把我誤認成她姐姐,你說你再怎么饑不擇食也不至于看上一個和你娘一樣年紀的女子吧!反正收獲不大。我覺得,另外一個魏杜衡秉性、喜好應(yīng)該跟你差不多,所以就想問問你的看法?!?p> “我并無特定的喜好。否則,那日在山頭初見時我就該放不下左小娘子了?!?p> 左卻撇了撇嘴,道:“你的意思是,不管是誰,只要她能不顧自己安危救你,你就會喜歡她?!”
“這種機會豈是隨隨便就能有的?”
“……”
“左小娘子想知道她是誰,不妨親自問她?!?p> “她連你都不肯告訴,怎么可能會告訴我?雖然她嘴上說你不是她要找的那個杜衡,可每次你遇到危險,她都會出來救你。由此可見,你在她心里還是有那么一點地位的。要不,你想辦法再問問?”
“左小娘子為何想知道她是誰?”
左卻猶豫了片刻,道:“她要搶我的身子,我總該知道她是誰吧!”
魏杜衡走近,逼得她不得不后退了兩步。
“左小娘子方才為何猶豫?莫不是心中有鬼?”
“就算我心里有鬼又如何!”
魏杜衡微微彎著腰笑得意味深長,“魏某,愿做那只鬼?!?p> “我在跟你說正事!”
“我也是。”
“道不同,不相為謀。魏公子慢走?!弊髤s十分干脆越過魏杜衡一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