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后，妮可向雪琳夫人提起了這件事。
夫人迅速寫好一張紙條，漫不經(jīng)心地遞了過來，
“你對所謂神器有興趣？我可以送你一件。做你自己就好，沒必要與那些凡人為伍”
雪琳挽起衣袖，只見皓白的手腕上戴著一對骨白色的手鐲。
“埃拉迦巴路斯曾一度掌握永夜帝國的大權(quán)，卻遭到屬下背叛，束縛在撕身山脈頂峰長達(dá)十年之久”
“那時太陽離大地更近，是故他軀體化為烏有，惟有一對鐐銬留存”
雪琳帶著冷冽的笑意，提筆補(bǔ)充道，
“這對鐐銬依附著埃拉迦巴路斯的部分法力，在增幅佩戴者法術(shù)的同時，也會吸取佩戴者的壽命”
“很多學(xué)徒相信，當(dāng)它吸取了足夠的壽命，埃拉迦巴路斯便會從中復(fù)活。但我不會給他這個機(jī)會”
之前，夫人從未向她提起這種事情。在妮可眼中，雪琳夫人只是一位優(yōu)秀的醫(yī)生。
妮可有些錯愕，她勉強(qiáng)抓住一個重點，
“就算你這么說……施法什么的，難道說……你的頭發(fā)……”
她伸手摸向雪琳的鬢角。
雪琳呆了一下，似乎沒想到女兒會做出這種舉動。
她在衣兜里摸索一陣，找出一張陳舊泛黃的紙片，墨色沉淀成鉛黑的字跡，顯然已經(jīng)保存了很久，
“不要把憐憫浪費在我身上”
好像被蟄了一下，妮可迅速抽回了手，
“媽，您送我這個……是不想讓我給您養(yǎng)老嗎？”
雪琳夫人常年以文字代替語言，練就了驚人的書寫速度。她筆鋒一抖，便是洋洋灑灑一大片文章，
“兩個月前，帝國軍部剿滅了清算人協(xié)會的一支殘黨。能在這時候當(dāng)作獎品的‘神器’，大概率是清算人的灰燼賬簿，或者是其殘頁之一。灰燼賬簿是與昕旦立約的證明，能賦予持有者掠奪、轉(zhuǎn)換壽命的能力。我的女兒，如果你怕了，那就去摘取祭典的桂冠吧，它能解決鐐銬的副作用”
“可是，如果是這樣，為什么皇帝不自己使用呢？”
雪琳夫人開始語焉不詳起來，
“皇帝不喜歡魔法，而魔法也不喜歡他”
妮可依然抱有疑慮，
“但是，轉(zhuǎn)換壽命……這種事情，怎么可能呢？”
“根據(jù)《司辰錄》記載，昕旦是驕陽的長子，冰冷凜冽的黎明之神，掌握死者與不死者的法則，人類的壽命也屬于他的領(lǐng)域。許多事跡都證明了這一點”
“在我看來，壽命涉及生命活力以及命運兩方面。我不懂命運，但是……”
雪琳換了張新的紙片，
“我們醫(yī)生所做的，不就是逆天改命嗎？”
看似平常的字跡，卻蘊(yùn)含著不可動搖的決心和不言而喻的傲慢。
一瞬間，妮可仿佛看見無數(shù)身影在雪琳夫人身上重疊。
包扎，消毒，麻醉，開刀，換藥……她以冷靜平息焦慮，以溫柔撫慰傷口，以巧手編織縫線，以仁心調(diào)制藥石……自信，勇敢，不懼任何病魔的威脅。
“它對我已經(jīng)沒用了，收下吧”
“或許你并不知道，或許你已經(jīng)忘了，但無論如何，今天是你的生日”，
雪琳咬著筆尖，字斟句酌地寫道，
“生日快樂，妮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