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嘭!
嗡!
先是一枚類似爆竹的玩意兒炸出紅色團霧,外坊四十八巷,鄰近三十二巷的兩條巷子盡被掩蓋在紅霧之下,恍如血染長空,北坊方圓百里為之震動。
隨后一聲嗡鳴響徹心扉,整個青云北坊似乎都被震動一息,東方珠林街,南方古玩街,西方靈獸街,北方自在街,四街中央一座不起眼的平層小屋涌出水系元氣,道道水元充裕半空,匯聚成滾滾水龍,向著天際蔓延交匯。
隨水龍過處,水系陣光以極快的速度在坊市上方二十丈左右的高空凝結(jié),一條水元天幕被迅速拉出,幾只鳥雀驚而飛起,恰撞上溫潤水簾,竟似撞上刀山一般,蓬蓬血肉當(dāng)空灑下。
“怒海濤龍大陣!”
“這是二階上品的護坊大陣!”
“此陣一出,外可防御凝真強敵,內(nèi)可節(jié)制入道賊子,已經(jīng)一二十年沒有動用,定是北坊出了極大變故。”
正是一日中喧囂最盛的時段,四街四十八巷駐留著過萬仙凡,看到異象顯現(xiàn)議論紛紛,一時沸反盈天。
目送雷老五遁逃之后,葉清靜立客棧之中。
不出四五個呼吸,便有駐坊長老御劍而來。
他出示身份玉牌,執(zhí)弟子之禮,指著雷老五所遁之處,只說逃遁,還未訴明緣由,那凝真長老便不動聲色地遁地追去。
又過盞茶時間,大批白衣弟子將紅姑客棧團團包圍,四名不相熟的青衣弟子率先步入。
緝查堂主事黨吉,青筠軒四大執(zhí)事之孔伋、郝思源、仲鴻振,俱是庶務(wù)殿名下內(nèi)門弟子,聯(lián)袂圍住葉清。
葉清又是一番口舌,圍在四周的白衣立即化整為零,挨街挨巷搜尋蒼山五賊的下落。
“葉師弟,此地處于風(fēng)波中心,實在不宜再留,不如隨我們一同進(jìn)入內(nèi)坊,入住玄殿。”
黨吉自知緝查工作大出紕漏,罪責(zé)難免,一臉焦急模樣。
他為了亡羊補牢,竭力邀請葉清住進(jìn)青筠軒的五層殿宇,如此安危方有保障。
葉清斟酌一二。
身份既然已經(jīng)泄露,自是無其不可,抱拳回道:“多謝師兄好意,恭敬不如從命?!?p> 這一夜,青云弟子把北坊搜了個底兒朝天,也沒能把余下四賊搜出。
他們兄弟散伙,各自早已連夜逃出岐州,大晉七道三十九州之地,任意躲去哪方,都不是青云派容易追捕的。
而那眼皮底下逃脫的雷老五,一階極品遁地靈箓之后,又接連捏碎三枚中品遁符。
凝真長老反應(yīng)雖快,等追過去,卻已失去了對方的蹤跡。
青云派難得一次大動干戈,竟是一無所獲。
消息傳回青云峰,庶務(wù)長老震怒不已,召回黨吉、周俊等內(nèi)門弟子一通訓(xùn)斥不說,親派真?zhèn)鞯茏用砒檿簛肀狈恢鞒执缶帧?p> 毛信鴻乃是笑里藏刀之人,借助搜捕名義,連敲帶打,訛掉八大商會三分利潤,也罰掉外坊的牙行、鋪子一筆不菲的靈石。
這錢小部分進(jìn)入青筠軒賬上,絕大多數(shù)則被其親信籠走。
因此橫財,依附在毛信鴻麾下的年輕弟子實力大進(jìn),三年后宗門大比技驚四座,不善爭斗的庶務(wù)道殿成為四殿魁首,傳為岐州一段奇談。
這些風(fēng)起云涌,已然與引爆漩渦的葉清無關(guān)。
翌日天明,秋露微涼。
安眠一整夜的他洗刷完畢,悄然離開內(nèi)坊,踏步在古玩街上,按部就班開始自己的謀劃。
昨夜一場大亂,有著楚老板庇護的鏡月齋,成為坊內(nèi)唯一凈土。
十來個身是奴籍,但因美貌被一眾乾修驚為絕色的俏姑娘們,打著呵欠來到樓閣的二層坐立。
推開長窗,初秋的涼爽撲散睡意,芬香的脂粉氣散向街道。
楚老板把她們買來,好吃好喝伺候著,即便賣不上價錢,也無需多做些什么。
只要把略施粉黛的小臉兒露出窗臺,不時對著羞澀路人低首淺笑,便是為鏡月齋招徠客人的最佳手段。
但今晨,那張張粉面不止低首,更難得的攀上羞紅。
“快看,快看,這位公子我好像見過的。”
姑娘們掩著紅唇拉拉扯扯,漫步其下的葉清立時察覺了上面景象。
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
此等奇觀還是他生來初見,不由輕搖衫擺,仰首望去。
“公子是來買我的嗎?”
有膽大豪放的紫裙女子俯在窗檻上,唇的左右鋪開兩手,朝著他興奮嬌咤。
“你可會鳳歌鸞舞啊!”
葉清一聲反問,如同平靜水面擲下石子,頓時激起陣陣漣漪。
“會!”
“公子奴家什么都會!”
“公子,你買我只需四十八塊的一階靈石,因為奴家有兩百刀幣的私房錢!”
俏姑娘們七嘴八舌,像清晨的鳥兒在枝頭嘰嘰喳喳。
“那你們且等著我?!比~清哈哈一笑,立即踏步而入。
那昂挺的胸膛,顯得他仿佛是救人于苦難之中的活菩薩。
事實也是如此,不過對象卻非奴女,而是貧薄散修。
昨日琢磨置業(yè),自知根基淺薄,儼然不適合賺富人的錢。
跟隨一路的王麻子,無疑成了他很好的鉆研對象。
論說王麻子這類北坊中生存的底層人士有什么愛好,姑娘,姑娘,還是姑娘。
那王麻子賭石都是為了娶個仙女般的媳婦兒,足可見其色心的誠懇。
在這仙人坊市,怎么從姑娘入手置辦出一家賺錢的產(chǎn)業(yè),前世的豐富閱歷就派上了用場。
販賣女奴良心難安,并且鏡月齋一家獨大,羽翼未豐豈可惡了楚大老板,不愿做也不能做。
而開設(shè)春滿樓之類的流鶯場所,又如王麻子所說,實非修行之輩所為,不愿做更不可做。
思想來去,唯有戲院。
高雅而又一本萬利。
試想王麻子那等人遠(yuǎn)遠(yuǎn)見了俏姑娘都會瞪直了眼,若讓這些美嬌娘近距離為其唱曲跳舞,付個幾塊靈石的打賞錢還能共飲須臾,他們豈不得高興的喝個酩酊大醉,日日流連忘返。
楚老板的奴女生意將京畿之地的歌舞升平引入青云北坊,長久時間耳濡目染,凈看著富家修士出入鏡月齋,交付五十塊說多不多說少不少的一階靈石,帶走如花似玉的俏麗少女,一眾貧薄散修早已經(jīng)被誘惑的魂兒都丟了,個個做著暴富買奴的美夢不愿醒來。
葉清越琢磨越有所覺。
這行當(dāng),可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