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您看點兒什么?”
鏡月齋養(yǎng)著七八名灰衣小廝,這次迎上前來的四兒油腔滑調(diào),見著葉清所著一身錦繡雪衫,極見貴氣,立刻將短小身材彎成拐杖,低眉順眼地俯在葉清的腰部上下,細心引領(lǐng)跨過門檻。
“帶我去看奴女?!?p> 葉清的兩手原本束在身后,掃低四兒的卑微表現(xiàn),順手一提便給他提正了身子。
“嘿嘿,爺這邊來。”四兒賤兮兮笑了兩下,顯然會錯了心意。
不明所以的他仍舊半佝著腰背,只是引路的動作更加謹慎。
葉清見被誤解,也不過多解釋。
圣人云:清者自清。
甫一踏上二樓,繞過獸首鉤闌,現(xiàn)出一副劍眉星目的俊秀面孔。
俏姑娘們立時炸鍋,一個個矯健地從椅子上彈起,一邊嘰嘰喳喳,一邊朝著樓梯處擁擠。
“救星,奴家可算把您給盼來了……”
葉清直面著峰巒重重,感覺頭頂仿佛盤旋著一山的野鳥,粥粥的嘈亂縈繞耳畔,直擾得他耳膜刺痛。
再打眼望去,紅紫粉藍黑白,五顏六色的曼妙裙擺,也像是一環(huán)姹紫嫣紅的立體花團,簇擁著便占據(jù)了全部視野。
這樣養(yǎng)眼養(yǎng)耳的雙重福利,放到葉清這兒卻是耳膜眼球的雙重暴擊。
他掏掏刺痛的耳朵,無奈地搖了搖頭,莫名感慨道。
帥也有帥的壞處。
此刻貴客顯而易見的忍耐表現(xiàn),使得喚作四兒的小廝忽有所覺。
或許,他應(yīng)當(dāng)挺身而出。
“干什么呢!”
先是憤怒大喝,然后又點起腳尖躡步,好像護崽的老母雞一般攔在葉清身前,他竭力護持著貴客的清白。
不知是葉清給的底氣,還是民與奴的區(qū)別,十幾年來面對俏女,四兒從未如此英勇。
被小廝一聲驚嚇,一眾奴女霎時停止了叫囂。
但沉默不過兩息。
四兒便被一個骨架高大的黑裙女子一把薅走。
“狗雜碎叫什么叫。”
“官人,他沒嚇著你吧,奴家來摸摸你受驚的小心臟?!?p> 后方,一只玉臂驟如閃電抬起,越過人群就襲向了葉清挺拔的胸膛。
緊隨其后,反應(yīng)過來的其他奴女不甘示弱,一場因自己而起的少女大戰(zhàn)在眼前激烈上演。
這哪是出身奴籍身世悲慘的嬌柔俏女。
這簡直是一個個刁蠻無禮的俗家小姐。
葉清看著一雙雙柔軟玉手在自己的雪衫上奔波游走,拼命躲閃之余,突然開始懷疑起自己的置業(yè)計劃。
這些被楚老板當(dāng)做大戶小姐養(yǎng)的奴籍少女,平日里如此刁蠻任性,焉能有歌舞雙絕、秀外慧中之輩?
既此,又如何能成為轟動北坊的旦星名角,帶動一幢戲樓的收益。
就在他憂愁之際,人群后再度傳來一聲嬌喝。
“妹妹們不可無禮,請容貴客這邊上座。”
這聲音婉轉(zhuǎn)清脆,初聽來宛如黃鶯吟鳴,細品又似翠鳥彈水,明明清雅至極,卻恍有勾人魂魄的嫵媚味道,一下子自詡道心持正的葉清竟也有些失魂遐想。
非是少年心思鐵,只怪姑娘不夠俏。
葉清芳心縱火多時,終遇上一個夠格的對手,逐漸笑得春風(fēng)滿面。
只聞其聲不見其面,他便生出一種強烈直覺。
這媚音的主人,必是此行欲尋的天仙絕色。
買她。
“媚姐。”
媚女貌似威嚴十足,被她號令之后,奴女們紛紛后退,閃出一條可容單人通行的狹窄通道。
葉清正正衣衫,松口氣的同時看向樓閣深處。
那是一個束著飛天髻的青娥女子,下半截臉被輕紗遮著,露出的上額白凈柔嫩,鵝蛋輪廓精致優(yōu)美,宛如仙泥捏塑。
隔過輕紗朝頸部看去,細嫩肌膚又如星河吸睛,緩緩匯入飽滿月輪。
隨著喘息間的輕柔起伏,圓月泛著魔韻,忽隱忽現(xiàn)。
一襲素色留仙裙攏住了婀娜的身段,腰肢處用玉帶收緊,裙擺印染瓔珞紋,自然垂下仿佛綻放的絨花。
此時她正施施然立于屏風(fēng)左側(cè),婉約身影清新可人,身后有著一盞焦尾,身側(cè)掛著一副水墨。
好一副清雅畫面。
看得葉清如癡如醉。
但當(dāng)他正目,審度目光迎上那對悠悠媚眼,如同淡水中滴入濃墨,一切清雅皆被媚意渲染。
“好一個嫵媚女子?!?p> 到嘴的夸贊改了口,葉清上下再掃,更覺改之有理。
“公子過譽,請入座。”
楚媚緩施一禮,邀請葉清到屏風(fēng)之后的客位入座。
葉清隨意行去,隨意坐下,路上那雙炯炯星眸不曾離開楚媚的眉眼半刻。
尋常女子被他這么肆無忌憚地探看,面頰無不生出紅暈,但這楚媚天生落落大方,不僅坦然應(yīng)對著他的注視,甚至反過來將他細細打量了一番。
‘雪衫冰骨,朗目疏眉,世間竟有如此清秀的少年?!?p> 楚媚隱藏在面紗下的嬌媚薄唇,微微向上揚了開來。
緩緩來到焦尾琴前靜坐,她目不轉(zhuǎn)睛回應(yīng)著葉清,輕聲問道:“公子此來,可為購置奴女?”
四兒聞言,記起小廝本分。
又躬成拐杖,諂媚向著葉清俯身,啰嗦道。
“這位是楚媚姑娘,是我們鏡月齋唯一的仙人俏女,先天四品道魂【媚靈珠】,與那些潑辣女子不同,深受楚老板恩寵,輕易不……”
“知道了?!?p> 葉清制止小廝的聒噪,然后輕輕頷首,示意自己已經(jīng)知曉,那炯然的眸光依然停留在楚媚半遮半顯的俏面之上,仿佛還未接觸,已然愛不忍釋。
見他如饑似渴的表現(xiàn),其余奴女紛紛哀嘆不已,懾于楚媚威嚴,卻又不敢大聲驚叫。
索性甩甩袖子,各自又坐回窗臺前,百無聊賴地望著街上行眾。
但其實。
此時此刻葉清看的不是美女,而是大把大把的白花花靈石。
“楚媚姑娘可會撫琴,可會曼舞,可會眼波殷切實則拒人于千里之外?”
葉清一連三問,終于把楚媚淡然的俏面問得蜷縮。
雖不明白對方的用意,她仍蹙眉想了一想,如是回說:“我三歲習(xí)文,八歲淬體,十二歲踏入修行之道,而今二十有一,修為入道四層。舞藝從師于嶺南名家玉瑤仙子,琴技得教在京師大家云逸散人?!?p> “知書達理,琴舞雙絕,修為放眼云陽二宗,也為中游弟子,不知公子可還滿意?”
“當(dāng)然滿意。”葉清拍手叫好,臉上抑制不住的高興。
“那好,想買我,靈石一千,還得入我之眼?!?p> “這一千靈石,公子是否備好?”
剃刀鋒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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