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梯之上有軟錦,扶欄包裹纏紅綢。
跟在她身后,趙隸鼻口滿是縈繞的幽香。
當(dāng)他登上二樓時,前頭費心扭著腰身的紅鸚就稍稍放慢了腳步。
隱約間,靡靡之音透過一扇扇木門傳出,摻雜著各色女子笑音,顯得十分迷亂。
“姐姐們都是各中好手,上至詩詞歌賦,下至床榻歡好,那是無一不精,無一不通呢。”
微微側(cè)過頭,略顯黯淡的光線照在紅鸚臉頰上,露出似狐般魅意。
“紅鸚雖是完璧,可各中手藝卻是不差,公子若有意,不妨試試?”
胸中的千兩,夠她放棄迎客尋貴了。
畢竟像她這樣的之所以迎客,還不是為了尋個有實力的貴客賣個好價錢?
何況眼前這公子,已經(jīng)達到甚至遠遠超出了她的目標(biāo)。
若是能被其帶走當(dāng)個小妾,那以后就盡是好日子了。
“好好帶路,都把本公子心里那點好奇給勾起來了,還能不讓瞧瞧?”
“是呢~”
略帶失望的扭過頭,紅鸚提裙繼續(xù)往上。
不同于二樓的靡靡之音,三樓竟然是寂靜非常。
也不知道那圍繞一圈的一件件屋子用的何材料,趙隸哪怕是刻意湊近一步,也聽不出半點聲響。
這些個房間外,皆掛有兩色牌。
不等趙隸詢問,紅鸚就走到欄桿前柔聲道:“掛紅牌說明里頭有客人,綠牌相反。”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趙隸總覺得她似有似無的在遠離這些房間。
好似對里面的東西,有些恐懼。
“公子想看,可選綠牌無客之房,開其上小窗一探究竟。”
聞此,趙隸放眼一掃,只見三樓一圈房間,紅牌者一二,其余皆為綠牌。
或許是這醉風(fēng)樓要銀太狠,以至于來消費的人不多。
又或者是此刻時辰不對,畢竟現(xiàn)在正是白日。
沒有遲疑,趙隸尋了跟就近的綠牌房間,站在其前。
說的小窗也很容易找到,就在直身正對目處,其上有木柄,推拉即可窺視。
深吸一口氣,他緩緩拉開面前的小窗。
里頭光線十分昏暗,瞇眼好一會,才看清正對面墻壁上的物件。
竟是一件件血淋淋的刑具。
鐵鉤利爪,繩索小刀。
遍布針刺長的二指寬細帶。
殷著紅絲的夾子。
以及墻便木架上,擺放著的一罐罐不知名瓶子。
這里怎會是一件刑房?
心起狐疑,他皺眉在昏暗房間內(nèi)繼續(xù)搜索。
突地一抹白色浮現(xiàn)。
定睛看去,只見其蜷縮一團,分不清是個什么東西。
這東西似乎也感受到小窗的動靜,緩緩抬起頭來。
這下看清了。
是個人。
一個姿色不錯的女人。
女人抬頭望了眼窗外的眼睛,眼神里有幾分恐懼,可還是強撐著,擠出了一個微笑。
霎時間,趙隸心頭一切清明。
關(guān)上小窗回身,不等他開口,就聽紅鸚笑嘻嘻道:“公子別誤會,我們這可是正經(jīng)的買賣。這里面的人,看似被囚,實則都是自由身呢。只要想走,沒人會攔的。
至于房內(nèi)的物件,皆是情趣呢……”
見趙隸不信,紅鸚還笑著來到小窗外,輕輕拉開窗子,“都三日了,還受得?。坎恍谢厝グ?,工錢會有人給結(jié)的?!?p> 里頭的女子傳來回應(yīng),不過也就一個字,“不。”
伸手拉上小窗,紅鸚輕笑道:“這里的工錢高,許多人不愿走呢?!?p> “三樓都是這般?”
趙隸瞇眼詢問。
“北六間與南六間是這樣的,至于東三間與西三間,卻不一樣?!?p> 紅鸚看了眼東西,強笑道:“那里頭另有妙法,自然想進去的銀錢,也要高一些?!?p> 沒再遲疑,趙隸徑直沿著走廊尋到東邊一處綠牌房。
拉開小窗看去,只見前方幾尺之地,立起一道鐵柵欄。
鐵欄之后分左右,一方席地而躺著一位眼神灰敗的少女。
另一方,則是趴在地上打盹的,大犬。
大犬身長五尺,毛發(fā)黝黑,此時正趴在地上。
而鐵柵欄外,擺放著桌椅,桌子上則擺著不知用途的瓶瓶罐罐。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似乎有獸吼之音從隔壁傳來。
扭頭看去,只見旁邊房間外,紅牌刺眼醒目。
“會有人自愿來這嗎?”
趙隸似笑非笑的詢問。
“自是會的,只不過不同南北十二間,這東西六間房里的,都是自愿簽了賣身契的?!?p> 紅鸚強笑道:“公子從外而來,也曉得如今的世道。為了一些口糧就把自己賣了的,不少見?!?p> “哦?!?p> 最后看了眼那大犬,趙隸緩緩將小窗關(guān)上。
“公子覺得如何?”
小心翼翼地試探。
只見趙隸松活一番手腳,含笑頓首,“有些意思?!?p> 眼神里流露出的不知是失望,還是輕松,總之一瞬間紅鸚臉上就又洋溢其笑容,“還以為公子不喜此道,那樣紅鸚就能拉著您去二樓談天說地了。真是可惜呢?公子要玩玩嗎?”
就在這是,店內(nèi)似乎有進來一人。
這人心情似乎正不爽利,進店就開始大呼小叫。
趙隸走到欄桿前往下看去,只見是幾個年輕公子哥。
“真他娘的倒霉,一晚上輸了幾百兩。”
“劉三是不是使詐了?”
“公子您說笑了,劉三哪敢跟您使詐?臨了走的時候,他還不是想把銀子還您嘛?!?p> “看不起誰呢?認賭服輸這點心氣公子我沒有?”
“那是那是……”
“得了得了,左右睡不著,先吃點飯,一會上三樓玩玩?!?p> “嘿嘿,前個那小娘皮哭的模樣真好看,一會還去尋她。”
“……”
底下人說著,趙隸卻把目光瞥向呂泰。
只見其微微頷首。
“公子?”
紅鸚出聲詢問,“您想好在哪玩了嗎?”
“不急。”
趙隸懶洋洋待在欄桿上,“這里頭的東西挺有意思,我再想想。”
第一次接觸的人,很少會立刻接受。
不過真正要走的,在看第一眼就會走,像這樣站在屋外想一會的,最后大半都會進去。
人啊,特別是男人啊。
紅鸚深知這一點,于是也不再催促,就這么靜靜等著。
“紅鸚,你想跟本公子進去嗎?”
臉色一變,紅鸚笑得十分勉強,“公子……別嚇紅鸚……”
“呵呵,逗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