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艱難的一夜
臥室門被關(guān)上的一瞬間，盧菁的悲傷和眼淚同時洶涌而出。
她撲進(jìn)秦川胸前，大聲哭喊著，毫無保留地宣泄出心里的情緒：
“盧葦怎么能這樣……她為什么要做這種事……她心里有不舒服，可以說出來告訴我?。〉F(xiàn)在……我覺得我和她之間……變得好陌生，很難再溝通……以前我們……從來不是這樣的啊！”
秦川也流著淚，用力抱緊了盧菁，讓她放肆地大哭咆哮，在這時候，她必須哭出來，才能好過一些。
哭聲慢慢停止了，盧菁繼續(xù)抽噎個不停，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恢復(fù)了正常情緒。
去衛(wèi)生間洗把臉，她極為罕見地露出一絲疲態(tài)：“秦川，幾天前盧葦買的那包煙還在么，陪我抽一支?！?p> “嗯?！?p> 翻出煙，兩人一起去陽臺，并肩默默抽煙，用這種他們已經(jīng)不太習(xí)慣的方式，排遣著心里糟糕到極點的情緒。
“秦川，我好不容易戒了煙，真的不想再重新抽起來，但是今晚，還真的很想抽……”
盧菁嘴里輕輕噴出一口煙霧，掐滅煙頭彈遠(yuǎn)之后，又靠進(jìn)他的胸前，沙啞著嗓子說道：“盧葦從小就是個愛鬧又調(diào)皮的孩子，或許是爸爸媽媽忙著做生意的緣故，她總喜歡粘著我，甚至晚上也要和我鉆一個被窩，讓我哄她睡覺，我比任何人都了解我的小妹，她害怕孤單，需要人陪，我就幾乎承擔(dān)了半個母親的角色，陪著她一起長大……在她讀初中的時候，和江浩然走的很近，那是她最快樂的兩年時光，后來江浩然出了國，我也去讀了警校，她就變了，變得脾氣越來越怪，開始學(xué)會了泡酒吧，飆車，花錢如流水……”
“但不管她如何胡鬧，她始終是我妹妹，我比任何人都愛她，每次她被爸爸媽媽罵了，她都要偷偷來警校找我，我就想辦法翻墻溜出去，陪她說說話，她對我的依賴從沒有減少過一絲一毫……后來我工作了，有段時間喜歡抽煙喝酒，她不會抽煙，但晚上都帶著酒來我的房間，陪我一起喝上幾杯，又看著我站在窗邊抽煙，最后，我們倆一起醉醺醺地睡在一張床上……”
“再后來，我和你認(rèn)識了，盧葦比誰都高興，因為她真的希望我能找到幸福，她不止一次對我說：女人要嫁就嫁給最愛的男人，給最愛的男人生孩子，否則不如不結(jié)婚！而我們倆能在一起，她在其中是出了不少力的，背后替我給爸爸媽媽說了很多好話……以前她只是調(diào)皮不愛讀書，可最近，我越來越看不懂她了，她變得膽大妄為，有時候又喜怒無常，就像今晚的事情，我真的想不明白，她為什么要這么做……”
秦川心里滿滿的都是苦澀，盧菁渴望能找到一切的根源，但殊不知，她正依偎在罪魁禍?zhǔn)椎膽牙铩?p> 午夜的風(fēng)送來了久違的涼爽，秦川卻在其中感到迷茫和不安，他很希望風(fēng)能更猛烈些，就此迷住盧菁的眼睛，有些真相既可怕又無奈，真的不要讓她看見……
他抱緊了盧菁溫暖又顫抖的身體，小心地解開馬尾辮，親吻她細(xì)膩的臉頰和柔順的頭發(fā)，他所做的與肉欲無關(guān)，只希望能用自己的溫柔給她些許安慰，這也是現(xiàn)在唯一能給的。
盧菁情緒非常低落，又抽了第二支煙，然后便不再言語，對著漆黑的夜色發(fā)起了呆，時不時伴著一滴晶瑩從眼里無聲滑落。
這是秦川第一次見到盧菁如此難過的樣子，他有些違心地說：“或許就像盧葦說的，她恨我把你搶走了?！?p> 盧菁一動不動，嘴里喃喃地說：“我覺得不是這樣，應(yīng)該還有別的原因，只是我們都不知道而已……爸爸媽媽明天就會提前回來，要去拘留所看她，他們都責(zé)怪我沒有看好盧葦，可我真的已經(jīng)盡力了……我覺得最近和盧葦好像有了隔閡，尤其是這一兩個禮拜，這種感覺越來越深，她的思想行為，也越來越?jīng)]法理解……”
“菁，你會怪我嗎？”
盧菁抬起頭，借著不算明亮的月光，望向了秦川有少許躲閃的眼睛：“你為什么會這樣問？盧葦變成現(xiàn)在的樣子，和你沒有關(guān)系，是她的心態(tài)有問題，可我又不知道根源在哪里……別動，再抱抱我吧，晚上你的房間讓給我睡?！?p> “嗯，你好好休息?！?p> 這是盧菁第一次在家屬院過夜，但還是與秦川分開睡了兩間房。
秦川理解她的想法，她只是來這里尋找一個可以隨時倚靠的肩膀，讓她在想起已經(jīng)被關(guān)進(jìn)拘留所的盧葦時，不至于在這無邊長夜中獨自崩潰。
堅強(qiáng)如盧菁，也會哭的像個孩子……當(dāng)秦川躺在并不熟悉的主臥大床上時，他不知道離他十米之外的盧菁是否依然在暗自神傷，但又希望她已經(jīng)安然入睡，可自己卻不適合再去敲她的房門。
而當(dāng)想起盧葦時，又是一陣難以抑制的心疼。
他非常清楚一點，自己對盧葦只有單純的喜愛，不摻雜任何男女之情，她漂亮可愛又孤獨任性，讓人不得不產(chǎn)生疼愛之情，一切就是這么簡單……可是，到底是哪里做錯了？
估摸著唐嘉韻還沒有睡覺，就準(zhǔn)備給她打了個電話。
“韻姐，沒睡吧？”
“快了，你那么晚打給我有事兒？”
“盧葦從明天起，不來你這兒打工了，或許兩個星期后再來，也或許……不來了吧?！?p> “是不是又出事了！”唐嘉韻的聲音陡然一變。
聽秦川把經(jīng)過一說，她大吃一驚：“無證駕駛加逃逸，拘留15天，小丫頭這是瘋了么！”
“因為這事，我和盧菁都哭了，我很想代替盧葦去拘留所待15天……可現(xiàn)在我除了后悔和苦惱，什么都做不了，韻姐你記得保密，這事兒不要再往外傳了?！?p> “我會保密。”
接著，電話對面是叮的一聲，唐嘉韻似乎點了支煙后說道：“秦川，今天雖然是盧葦自己闖的禍，但你的責(zé)任一樣重大，我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來給你好好分析一下吧，你現(xiàn)在的思維有大問題，可能你自己都還沒意識到這個，你愛的是盧菁沒錯，但在潛意識里，你卻把盧葦當(dāng)成了當(dāng)年的甜甜?！?p> “不可能！”
秦川從床上一躍而起：“我從沒把盧葦和甜甜聯(lián)系起來，從來沒有過！”
“所以我就說嘛，你自己都沒這個意識，但我親眼目睹過你和甜甜的戀愛全過程，你回國后所做的一切，也都看在眼里，我能很肯定地告訴你，你并沒有真正地忘記過甜甜，心里依然留有她不可撼動的位置……”
“有嗎，我怎么不知道！”
“有！不論什么時候，甜甜都不能作為一個話題被人拿來隨便討論，這句話，是你親口說的沒錯吧！”
“是的……”
“秦川，你不自覺地把盧葦當(dāng)成了甜甜，因為她們倆同樣漂亮，盧葦和當(dāng)年的甜甜又差不多同齡，都是20歲上下，你就很自然甚至下意識的，把沒有給完甜甜的疼愛和呵護(hù)都給了盧葦，盧葦也毫不客氣地照盤全收，最后就出現(xiàn)了這個無法解開的難題……但歸根到底，你是把盧葦當(dāng)成了甜甜的影子！我甚至可以用最直白的一種說法，你是被迫放棄了甜甜，并不代表你已經(jīng)不愛她了！”
只是放棄了，并不代表不愛她了……這句話如同醍醐灌頂，瞬間震地秦川不知所措。
唐嘉韻的語速雖慢，但說的每一個字，都讓秦川無法反駁：“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很不好，表面看起來，你一切正常，又和盧菁感情穩(wěn)定，但咱們是一塊兒長大的，我對你太了解了，我敢說一句，如果甜甜某天突然回來了，只要她還沒結(jié)婚，哪怕離過婚也無所謂，你都可能會因為她，跟盧菁提出分……”
秦川無力地打斷了她：“韻姐，別說了，我不該跟你打電話，你只是在胡亂猜測，盧葦和甜甜是完全不相干的兩個人，怎么就能被你給混在一塊兒了呢……我不跟你說了，我要睡覺了?！?p> 他把手機(jī)往枕頭邊一丟，屋里再次陷入無邊的黑暗與沉寂，下一個黎明還遙遙無期，可是繁重的心事卻像一陣不可阻擋的颶風(fēng)，把本該早已到來的睡意吹得無影無蹤。